十四
那中山裝高個子年輕人表情極為精彩,先是目瞪口呆,再是苦笑,最后最化為一抹恰到好處的驚愕。
這位仁兄二十上下,面容清秀,氣度雍容,是個活躍在東南亞的頂尖殺手,一手太極劍法令人聞風(fēng)喪膽,殺手界近年來風(fēng)頭最盛的后起之秀。
“嗯?”
“咦?”
“明月!”
“陳眠!”
“你特么怎么也在這里?”
“你也有點情況?”
陳眠無奈的搖了搖頭,在殺手這個慘淡的行業(yè)里,冒頭的新人是越來越少,像明月這樣杰出的新人更是屈指可數(shù)。
陳眠頭一偏,笑著問道:“這算什么?他鄉(xiāng)遇故知?”
“那你不得哭一個?”
明月笑著站起身來,且不提他們算是故交,光是在民國三十年遇到八十年后的同行者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人十分感慨了。
“我們還能回得去嗎?”
簡單的寒暄之后,陳眠開門見山,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可以,這已經(jīng)是我第二次來了,上次是特么在宋朝,我親眼目睹了趙匡胤陳喬兵變,就尼瑪離譜?!?p> 明月掏出香煙,給陳眠點了一支。
“能回去就好,”
陳眠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繼續(xù)問道,
“那鉤沉是什么玩意?”
“好東西,”明月滿臉沉醉,意味深長地說道,“相信我,等你喚醒了鉤沉里的殘魂,你一定會迷戀那種力量?!?p> 聶隱娘鉤沉里的殘魂,象征著某種超凡力量,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信息。盡管他在接觸“洞明”時就有這種猜測,但明月親口承認(rèn),無疑讓他更篤定了這一點。
聶隱娘構(gòu)成,必須要拿到手!
陳眠如此想著,繼續(xù)問道:“誰送你進(jìn)來的?是不是一個個頭不高的老者?”
“不是,”明月?lián)u頭說道,“那是在印度,一個剎帝利女人說她帶我玩點刺激的玩意,我還以為是我沒接觸過的變態(tài)玩法,沒想到會是這玩意。”
“色字頭上一把刀?!?p> 陳眠笑罵一句,心里卻不覺得奇怪,明月在殺手界,本來就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明星政要,軍人主播,就沒有他不敢伸手的。
“來執(zhí)行任務(wù)?”
明月吐個煙圈,只差把期待兩個字寫在額頭上。
“算是吧,”陳眠不置可否,“來打場拳擂?!?p> “難度不大,”明月介紹說道,“軍人俱樂部養(yǎng)著大量習(xí)武之人,日本的忍術(shù)高手,泰國的地下拳王,甚至是沙俄的逃犯,各種各樣的流派都有,但對你來說,這幫人不會是對手,除非……”
“除非什么?”
陳眠皺眉問了一句,明月的身手絕不在他之下,連明月都在擔(dān)憂的事情,他沒有理由不提防。
“最近發(fā)生了一起怪事,”明月面色一黯,用大拇指與食指掐滅了手中的煙頭,低聲說道,“日本人不知道最近犯了什么病,從世界各地挖來了好多狠人,不僅如此,淞滬除青幫外的擊打黑幫也瘋了一樣四處搜尋高手。
前些天,擂臺上突然竄出一個八極拳后生,出手又快又狠,說實在話,要是擂臺一對一,我不是他的對手?!?p> “這么強(qiáng)?”
陳眠表情凝重,明月這人雖然好色,但辦事說話都十分牢靠。而且他本人也十分欣賞明月,連明月看視如大敵的人物,絕對是當(dāng)之無愧的人中龍鳳。
“確實強(qiáng),而且我聽說還有更強(qiáng)的,昨天從美國來了一個華裔,聽說是形意門的嫡傳弟子,就連軍人俱樂部的幕后老板都十分看好他,好家伙,我來兩個月了,還沒見過他的真面目呢?!?p> 明月繼續(xù)說著,突然開口問道,
“你想打幾場?”
“一場就夠了,見見世面?!?p> 陳眠隨口答了一嘴。
“行,那我這邊給你安排個菜鳥,把任務(wù)完成了就算了。軍人俱樂部的拳擂分為三種,第一種普通場,基本上都是想掙快錢的學(xué)生仔,讓觀眾看個樂子,第二種是精英場,擂臺上的都是百戰(zhàn)成鋼的職業(yè)拳手,第三種是每周一次的名家場,參賽的要不是武術(shù)名家,要不就是名門之后。”
明月介紹說道。
“不是,民國三十年的淞滬能有這么多樂子?”
這下輪到陳眠愣了。
“或許是平行時空什么的,我之前去的那個大宋,還家伙,還有人會法術(shù),這你敢信?此民國非彼民國,反正你別投入太多感情?!?p> “行吧,那就給我整個名家場。好不容易來一次民國,好好見見世面?!?p> 這時代習(xí)武成風(fēng),武學(xué)道統(tǒng)的傳承更比后世嚴(yán)謹(jǐn),而且由于和諧文化的緣故,各個名家的殺人技都漸漸失傳,國術(shù)再也不復(fù)當(dāng)年榮光。陳眠說這話的意思并不是裝逼,而是實實在在的想法。
“名家場是邀請制,我做不了主,除非你能在精英場連斗九關(guān),那我倒是能給你弄一張邀請函。來個精英場場吧,拳手里很多都是奔著邀請函去的,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湊個熱鬧,但的確有幾個人身手還可以?!?p> 明月規(guī)勸說道。
陳眠黯然半晌,心里浮想連篇。
他在淞滬還有很多事要做,找?guī)熃?,找聶隱娘鉤沉,實在是沒多余的時間斗九關(guān)打名家賽,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只能作罷。
“行,那就聽你的,你來幫我安排?!?p> “可以,先填份表吧?!?p> 明月隨口應(yīng)付一嘴,先是從辦公桌抽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報名表放到桌上,又轉(zhuǎn)身從垃圾桶翻翻找找,一邊找一邊念叨“我剛才不是才把生死狀扔這里邊的嗎?”
“找到了!剛才有個學(xué)生仔,聽說要簽生死狀,嚇得回頭就跑,別浪費了,我們這小本生意?!?p> 陳眠倒也不講究,提起筆就開始填寫,一邊寫一邊問道:“對了,你小子在這干嘛?當(dāng)馬仔拿抽水?”
“格局小了,”明月?lián)P起下巴,一臉鄙夷,“我當(dāng)然是來這里干大事。”
“什么大事,不會是拿個擂臺冠軍吧?!?p> 陳眠放下筆,檢查兩遍確認(rèn)沒錯之后才遞到明月手里。
“那只能算是小事,”明月擺擺手,“有空一起吃個飯,你幫我參謀參謀,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帶你看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