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Lisa and Lydia

　　萊利最終也沒能跑出多遠(yuǎn)。

　　他從未嘗過這樣的疼痛，在最后一次倒地時(shí)終究是忍不住求饒了：“里奧……放過我，我可以與你一起瓜分那筆錢！”

　　里奧緩緩地擦拭著棒上斑駁的血跡，沒聽見一樣。

　　“算我求你了，里奧……”萊利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

　　他弓著身子，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覺，一點(diǎn)點(diǎn)地爬向里奧的腳邊。地上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映得他的臉多了一絲猙獰。

　　里奧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自己腳邊的萊利，繃帶下的臉露出一個(gè)扭曲的笑容。

　　曾經(jīng)，還是他這么卑微地乞求瑪莎回來，回到自己和女兒的身邊。但時(shí)勢變遷，現(xiàn)在終于輪到他——這個(gè)曾無情地?fù)屪咦约浩拮樱Φ米约旱募彝ブщx破碎的人伏在自己腳下，懇求自己的饒恕。

　　這就是復(fù)仇的快感吧！他簡直有點(diǎn)陶醉其中。

　　“求你了……”

　　萊利極盡所能做出虛弱的樣子。

　　里奧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也沒和他廢話，直接把他牽起來，然后摁到狂歡之椅上。

　　“去天堂和上帝解釋吧！”

　　眼見自己即將迎來死亡，萊利也不再顧忌什么，兇惡地咒罵起來。

　　“……你以為人都那么善良？呸，那都是偽裝！艾米麗……就那個(gè)什么醫(yī)生，你真以為她就是善良純潔的天使？呵，瑪莎就是她害死的！”

　　“你說什么？！”

　　萊利露出一絲戲謔的神色，剛要開口，狂歡之椅卻不等他，徑直飛向軍工廠上方那灰蒙蒙的天。

　　隨著一聲慘叫，律師萊利被淘汰。

　　里奧本就冰冷的眸子此時(shí)更顯森寒，他淡漠地瞥了一眼萊利死去時(shí)的方向，接著傳送到了慈善家克利切正在破譯的密碼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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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舌尖彌漫出一絲咸腥，艾米麗半跪在地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咬了咬唇，悲憤地看著克利切離開的方向。

　　簡直是無恥……

　　自己跑了一里多來救他，他卻把自己當(dāng)成犧牲品！

　　艾米麗算是深深體會到什么叫人心險(xiǎn)惡了。

　　所幸，里奧并沒有管她，只是在她倒地的地方放置了一個(gè)傀儡，接著便追克利切去了。

　　但就在艾米麗壓好自愈的時(shí)候，里奧卻突然放棄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克利切，傳送回傀儡的位置。而眼見形勢對自己有利，克利切直接叫艾瑪開機(jī)了。

　　于是，艾米麗被再次擊倒。

　　背部不時(shí)傳來撕裂般的痛感，她白色的披肩已被染成了可怖的血紅。膝下的長襪也被磨破，艾米麗棕色的雙眸泛起一片死寂。就連被里奧牽上氣球也沒怎么反抗——她已沒有力氣掙扎。

　　就讓自己這么安靜地死去吧。

　　坐在狂歡之椅上，艾米麗平靜地合上眼。嘀嘀嗒嗒的計(jì)時(shí)聲，似乎標(biāo)志著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快走！”

　　她最后發(fā)出一個(gè)信號。

　　回顧這一生，自己算不得善良，也并非完完全全的惡人。她救了人，又傷了人；她既是拯救那些女孩兒的天使，也是害死一對母子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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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唯一讓自己不舍的，也只有她了。但如果她知道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還會同樣地依戀她么？

　　“艾米麗！”

　　熟悉的聲音響起。

　　心中受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般，艾米麗頓時(shí)睜開眼。艾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不遠(yuǎn)處，一對綠眸里滿是擔(dān)憂。

　　“別過來！快走??！”

　　艾米麗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她拼盡全力朝艾瑪吼道。

　　艾瑪愣了愣——這是她第一次吼自己，但卻是為了讓自己離開。

　　“不！”艾瑪倔強(qiáng)地?fù)P起臉，一枚透明的護(hù)盾緩緩凝形——這是曾經(jīng)那個(gè)父親留給自己的守護(hù)。

　　里奧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眼中莫名有種溫?zé)岬母杏X。但他并沒有釋懷萊利死前說的話，于是狠狠地一個(gè)重?fù)?，打碎了那枚護(hù)盾。

　　艾瑪趁著他擦刀的時(shí)候，飛快地把艾米麗撈下。

　　“你先走?！?p>　　艾瑪推了艾米麗一把，同時(shí)回頭看著里奧。一股奇怪的情感沖動在她心中涌現(xiàn)，但很快就被克制住了。

　　“他離我們還有十米左右?！彼皆诎惗叺驼Z，語氣有些焦急，“你是上掛飛，一定要逃出去。”

　　艾米麗貝齒輕咬住嘴唇，沒有說話。

　　自己能舍棄她獨(dú)自一人逃走么？答案是否定的。

　　她已經(jīng)沒有了母親，不能再沒有自己——盡管艾米麗并不認(rèn)為艾瑪把自己當(dāng)成最重要的人。

　　一瞬的失神間，里奧已拽開大步趕了上來。他并沒有急于攻擊，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緊跟著她們。

　　終于，在離艾瑪?shù)纳碜又挥胁坏絻擅讜r(shí)，他揚(yáng)起手里的鯊魚棒，狠狠地砸了下去。

　　自己早應(yīng)該狠下心來的，對吧……

　　里奧輕輕閉上了眼，他很清楚自己的攻擊距離，這一擊艾瑪是無論如何避不開的。

　　但傳入他耳中的，卻是另一聲痛苦的慘叫和艾瑪?shù)目藓稹?p>　　里奧怔怔地看著地上一大攤血，以及蜷縮在上面的艾米麗——她看起來那么弱小，就像一只被弓矢打中的獵物。

　　“艾米麗——”

　　艾瑪?shù)难酆熒蠏鞚M了晶瑩的淚珠，長長的睫毛不斷顫抖著。艾米麗是她在莊園里唯一能袒露一切的朋友，在她最孤獨(dú)無助的時(shí)候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曾天真地以為即使所有人都棄她而去，艾米麗也不會離開她。但現(xiàn)在……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替我擋那一刀？憑什么……”

　　艾瑪?shù)恼麄€(gè)心都陷入了絕望。

　　里奧也愣住了。不知是出于人性最深處的一絲憐憫還是什么，他并沒有趕走艾瑪，也沒有把艾米麗牽上氣球。

　　他竟然很想聽一聽她們的對話。

　　“為什么？”艾米麗輕聲重復(fù)著這個(gè)詞，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你真的要知道？”

　　“是我害死了你媽媽?！?p>　　艾瑪瞬間蹦出幾米遠(yuǎn)，眼底充斥著不可置信：“什么？”

　　果然，她終究會疏遠(yuǎn)自己……因?yàn)槟切┘妬y不堪的往事。

　　艾米麗露出一個(gè)苦笑：“年輕時(shí)為了金錢，我曾開過一家私人診所，做一些……你懂的。你媽媽帶著肚子里的另一個(gè)孩子來我這時(shí)，警察正在通緝我，并很快發(fā)現(xiàn)了那?！?p>　　她的聲音更虛弱了些：“我怕被抓住，就改了名字一個(gè)人逃離……后來在孤兒院，我認(rèn)出了你母親的照片，也認(rèn)出了你。”

　　“你是麗莎.貝克，而我是莉迪亞.瓊斯。”

　　艾瑪埋下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周圍霎時(shí)間一片死氣沉沉。

　　麗莎……莉迪亞……

　　等她再抬眸時(shí)，眼神已變得無比堅(jiān)決。她雙眸牢牢迫視住里奧：“放她走，我留下。我求你——爸爸，就答應(yīng)我這一次。”

　　女兒認(rèn)出了自己？

　　里奧雙腿一軟，幾乎要倒下。

　　既然她之前就認(rèn)出自己，為什么遲遲不和自己坦白？

　　……也對，自己早就拋棄了她，她應(yīng)該恨自己才對。

　　正當(dāng)里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時(shí)，艾米麗已忍不住地道：“里奧.貝克——我早該想到的?！?p>　　“爸爸，這么多年了，您心中的愛和恨還沒放下么？”艾瑪?shù)穆曇袈晕㈩澏?，但依然有力，“艾米麗照顧我這么多年，我不能……您就當(dāng)您曾經(jīng)的女兒已經(jīng)死去吧。”

　　聽完她的這番話，里奧震驚地抬起頭。

　　一股掩飾不住的悲哀在三人之間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