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幾位年輕劍修,年齡都在二十歲上下,腳踏飛劍、白衣飛舞,看起來頗有風采。
特別是領頭的這位弟子,身材修長,腰懸青色玉佩,腳下一柄綠色竹鞘短劍,面如冠玉,圓潤欲滴,勝過女兒家,樣貌極好。
宋子安剛開始凝神注視對方幾人沒多久,就突然聽到面前猛地傳出一聲慘呼。
“啊...”
有名弟子身形不穩(wěn),像是受到極度驚嚇,從飛劍上直直地跌落下去,幸虧他在跌落途中及時反映過來,又控劍及時,飛劍‘嗖’的一下飛過,再次將其托起。
“快看啊...那是什么”
“一雙大眼睛?”
“柳師兄,是不是你上次看到的‘眼睛’?。俊?p> 有個稍微膽大點的弟子,拉著那位面如冠玉的領頭弟子的衣袖,指著空中的雙眼,小心翼翼地問道。
“鬼啊,好嚇人啊...”
“快去通知師父?!毙樟哪贻p弟子吩咐道。
“小六已經(jīng)去了。”
對面這幾個腳踩飛劍的年輕人像是見到鬼了一般亂作一團,如果清風再凌厲些,估計能把他們掀翻。
片刻后,對方在那位領頭弟子柳師兄的示意下,幾人變得稍微安靜一些。
之后他們幾位便與面前的空中雙眼對視,每個人都噤若寒蟬、不敢亂動。
但同時也手搭劍柄,隨時準備出劍的樣子。
既不能輕舉妄動,也要有所提防。
畢竟他們也搞不清楚眼前這位是什么來頭,對方來自己的山門有什么目的。
他們此刻只能看見一雙拳頭大小的眼睛漂浮在正前方的空中,卻感知不到任何的生靈氣息,極其的詭異,這種感覺在正常人身上根本無法體驗到。
從對方的對話和面色中流露出的驚恐來看,宋子安立馬明白,對方此刻是真的看見自己了,但不是自己的真實樣貌。
看來這跟我是否凝神注視有關啊,或許更確切些,應該是跟我使出的神識之力大小有關。
但是,又是眼睛?宋子安思考著面前幾人的對話,鼻頭微蹙。
看來對方和雀兒一樣,看不見我的真實面容,只能看到一雙‘眼睛’。
宋子安對此頗為欣喜,嘴角翹起。
但轉念一想,這幾個年輕劍修的境界應該不夠高才對,他們看不見我的真容,不代表國師虛道子那樣的高手看不見啊。
這次神識穿越四面鏡,來到東海的目的可不能忘記,是為了檢驗那些大修行者或者高手能否識得自己或者傷害自己。
因為最終還要用來窺探國師虛道子,目前來看,背后陷害父王且對女王陛下不利的最大嫌疑人就是他。
萬一這老陰蛋有所動作,萬一他要對父王下黑手,自己好歹有個主動的方法來應對危機。
雖說有偵天司指揮使和宇文將軍的幫助,但李牧不也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滅口于偵天司大牢中了嗎。
多一雙眼睛總歸是好的。
所以,此時務必需要引來對方的長老來試驗一下才行。
想到此處,宋子安像打了雞血似的。
見對面幾名年輕弟子并未輕舉妄動,宋子安繼續(xù)凝視著對方,先是快速地眨著眼睛,隨后閉了一會兒,后又迅速睜開。
反復來個幾次。
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觀察對面的反應,讓自己更加了解四面鏡這件寶貝。
對方幾人的面容隨著宋子安神識之眼的張合而迅速變化,一次比一次驚懼,嘴張得越來越開,眼睛睜得越來越大,身體止不住的亂抖。
后面的那一位弟子像是支撐不住了,很想趕緊跑掉的樣子。
對面一句話也沒說,也沒問。
宋子安知道他們是在等待那位叫做小六的弟子,去喊來師父。
宋子安想要先開口說些什么,但算了,還是等他們師父來了再說吧。
就這么僵持了一壺茶的時間。
突然之間,他們幾人身后下方的山巔,氣浪翻滾,層層云霧紛紛散開,幾道身影化作流光向山門大陣開口處極速奔襲而來。
幾個呼吸間,一名身材清瘦、顴骨略高、身著紫袍的長須老者出現(xiàn)在眼前。
看這架勢,宋子安猜測這名老者在東海劍派的身份應該不低。
起初那名老者并未發(fā)覺自己,而僅僅是在與幾名弟子問話。
那是因為宋子安并未注視他。
隨著宋子安開始對他進行關注,還并未足夠凝神之際,紫袍老者就頓時發(fā)現(xiàn)了端倪,眼神冰寒的看向自己。
宋子安剛想要打聲招呼,問一句,前輩您認識我是誰嗎?
不料那名紫袍老者不由分說,直接揮動衣袖,一道白色劍光瞬間襲來。
宋子安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發(fā)現(xiàn)一道寒芒早已逼至眼前,心中大呼不妙,立馬催動氣機、收回心神,想要讓神識瞬移而逃。
不想還是慢了一步,自己在鏡外的神識之眼被他一劍斬碎。
宋子安的身體頓時打了個哆嗦,此刻汗流浹背,以為自己的神識一定會受到重傷,那樣就糟糕透了。
那老者境界頗高,應該是東海劍派的一名長老,他的劍氣劍意都濃厚無比,力道強勁、出劍極快,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宋子安雖然之前一直擔心被別人發(fā)現(xiàn),但被劍劈中的那一刻,還是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聲。
他都準備出去服用丹藥了,但是片息之后,并未感覺到神識受損跡象,只是腦中微微震蕩了一下。
而此刻,自己的神識已經(jīng)回到了四面鏡內(nèi)的虛空中。
“我居然沒有受傷,怎么回事?!彼巫影沧匝宰哉Z地嘀咕道,神識流轉,思考并無半分阻礙。
宋子安又回憶了一下以前的事情,記憶也沒有任何問題。
以防萬一,茅廁中的宋子安,趕緊從鏡內(nèi)收回神識。
這時,只聽有人在茅廁外輕敲廁們,細聲問道:“茅廁里的...兄弟,沒事吧?”
想到剛才自己好像大聲驚呼了一聲,宋子安趕緊尷尬回道:“沒事,痔瘡而已?!?p> 外面?zhèn)鱽砹艘宦曒p笑,人隨后便走開了。
宋子安左右思量沒想通,剛才那東海老者的一劍絕對威力驚人,他分明看見到自己的神識肯定是被劍光劈中而粉碎,但為何自己絲毫無損呢。
莫非,那根本不是自己的神識,或者說不是神識本體,而只是自己制造出來的一道神識幻象?
但是,神識幻象...居然也能沖撞對方的山門大陣?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四面鏡寶貝絕對不一般啊,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從哪里弄來的,曾經(jīng)用它做過些什么。
東海劍派那名老者應該不會知道這些,他之所以出劍,并非是他認出了我,而是很可能把自己當做什么妖孽了。
琢磨了片刻之后,宋子安準備再度嘗試,反正對方也傷不到我,怕什么呢。
又一次被劍光劈中。
再去...
宋子安每次鏡外的神識之眼被斬后,自動回到鏡內(nèi)的神識,就會再一次的穿越而出,來到東海。
來回數(shù)次,宋子安竟是連躲都不想躲了,任憑神識之眼粉碎、再現(xiàn)。
等你劈累了,咱們再好好說話。
連砍數(shù)劍之后,東海劍派那名紫袍老者發(fā)現(xiàn)自己對對方竟是毫無傷害,那雙眼睛,碎了再聚、聚了再碎,來回數(shù)次。
這名老者知道自己是無能為力了,恐怕對方來頭不小。
此刻,東海劍派其他幾名年歲不同、身著不同顏色長袍的長老也都相繼踏劍而到,了解到情況。
最初的那幾名白衣弟子給長老講解后,已經(jīng)退到了最后。
在宋子安的通盤注視下,現(xiàn)場所有人都看向空中那雙拳頭大小的眼睛。
紫袍老者見自己無能為力,稍稍有些泄氣。
“擎天劍宗的妖孽?”一位長老率先發(fā)問,隨即看向大長老,臉上滿是疑惑和不解。
上午,大長老召集眾長老在天光峰開會,就談及到擎天劍宗有人用邪術之眼探查我東海劍派一事。
大長老不是早已派出誅邪峰的眾弟子去踏平擎天劍宗了么,怎么對方還有工夫來我山門搗亂。
大長老瞪了他一眼。
“敢問閣下是誰?來我東海劍派有何貴干?”最為年輕的這位長老接著問道。
“為何要闖我山門?我們可否有任何仇怨?”紫袍大長老雙手負后,厲聲問道。
一旁,那名身著灰袍的長老見大長老所言,趕緊笑臉迎上,打個圓場道:“想必這位道友修為高深,氣息隱藏之法頗為玄妙,能否指教一二?”
五長老心想人家明顯不是凡俗之輩,咱還是好好說話為妙,這可不是大長老您之前說的擎天劍宗妖孽可比的。
通常的大修行者都只是能夠遮蔽大部分氣機,但是從沒見過有人能夠隱去生靈氣息,除非本來就是石頭這樣的死物。
只是他還無法確認此次造訪山門的人跟上次是不是同一人。
其實他們每一個都十分清楚大長老的境界在諸位長老中首屈一指。
就連剛才大長老接連出劍,都沒有傷到對方分毫,對面可見一斑、不容小覷。
問題在于對方也沒有任何反擊,這讓東海劍派眾人都感到莫名所以,不清楚對方何意。
宋子安此時眼珠子正在轉動,浮想聯(lián)翩。
他正在好好琢磨自己到底應該編一個什么身份。
第一,這個身份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世。
第二,不能隨意與對面結下什么仇怨,方便以后再來這里試驗四面鏡的其他功效。
第三,離東海越遠越好。
幾位長老見對面置若罔聞,只好面面相覷、尷尬無奈。
只有大長老此刻還依然保持著眼神灼熱,目不轉睛地盯著空中雙眼。
他當然知道對方肯定不是擎天劍宗的人,這些年又不是沒有打過交道。
這種能將生靈氣息完全隱藏的功法聞所未聞,前幾日派人攻打擎天劍宗,只是個由頭罷了。
“請閣下現(xiàn)出真身,我東海劍派必以貴客之禮來招待閣下。”又一位長老雙手抱拳,恭聲說道。
宋子安心里想著,對方對自己能夠如此客氣,是不清楚自己的底細罷了,完全是四面鏡隱藏了自己的功勞啊。
如果換成自己的真身在此,一個二境的武夫,對方可能理都不理,連一腳踩死都嫌麻煩。
此等寶物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
既然對方完全看不見自己的真身,那不如想一個裝逼一點的身份,好唬住對方。
這樣的話,以后再來這邊,就不會隨便遭到攻擊啦,雖說傷不到自己,但是也挺煩人么不是。
腦袋中電光火石之間,宋子安終于來了靈感。
于是睜大雙眼,故作高深,郎朗開口道:
“在下天上仙人道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