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百態(tài)皆苦嗎?”
穎雖然知道有的地方,要那些普通人給神通者上供才能得到庇佑,但是像她看到的這種情況,自出山以來還是第一次。
那個吊死在自家屋后樹上的老婦是某一個曾經(jīng)被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二世祖擄掠去打姑娘的娘,原本那姑娘已經(jīng)有了婚約,但是卻被那二世祖給擄掠去了,還把婚約對象給殺了,那對家不敢找二世祖的麻煩,只有來找她的麻煩,而幾日前她女兒又被拋尸在城外,連下葬的錢都沒有,又沒有人敢得罪那二世祖,最終被逼的走投無路只有死。
百態(tài)皆苦……這只是一態(tài)嗎
“外面那個左擁右抱的,是哪一家人?”
“那是榕肖的親信同門,是道門道子湛錫的下從懷西承,他……”
白中生本想多嘴細(xì)說一下懷西承的所作所為,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便覺得自己這行為實在是多余,如何作為由穎決斷便夠了,他說多了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
“榕肖那一派系的人,都是這樣作為嗎?”
穎彈了彈右手食指,在酒樓的門口震出一道波紋,將想要試探闖進來的幾個城防衛(wèi)給轟了出去,然而念在對方是普通人的份上留了一手,并未殺生。
“至少把控著權(quán)利核心的那一些人,都是如此,他們認(rèn)為自己是神通者,因此就不需要敬畏自然,也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他們認(rèn)為,神通者是高人一等的種族,普通人只是牲畜……”
穎皺眉,她對白中生的話自然有所懷疑,只是那個叫懷西承的人,實在讓她對榕肖那一派的第一印象都不好。
“——”
穎忽然像是在空中拉出了一根弦,將它拉動,然后樓底一道橫光閃過將那個因為普通的城防衛(wèi)都沒死而自以為可以手到擒來的神通者掃成兩段。
她不傷普通人,因為普通人大都是被指使的,在這個神通者橫行的時代,普通人永遠(yuǎn)都是脆弱的,就算是城防衛(wèi)也只不過是用來送死的誘餌。但是神通者則不一樣,無非是貪功名罷了,利驅(qū)天下人,但是拿普通人做試探實在過分。
穎已經(jīng)明確表示了,不希望神通者靠近的意思,就算要入此樓內(nèi),也必須要是普通人才行。
只是……
“嗤”
然后就是人頭落地的聲音。
穎沉默了幾息,然后問“為什么”
白中生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穎到底在問什么,然后抿了抿嘴,思考要怎么說才能讓穎明白,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太明白。
“他們可能覺得,這些城防衛(wèi)是和我們有勾結(jié)的,所以我們才沒有殺他們,然后他們就……”
白中生也很難理解那些人的腦回路,正常情況下不應(yīng)該明白對方有著不想讓神通者靠近的意思嗎?再不濟就算真的覺得是臥底,那也應(yīng)該是抓起來做人質(zhì)啊。怎么會有直接殺了的?為什么?。窟@些人真的已經(jīng)到了不把普通人當(dāng)人的地步了嗎?
穎并沒有動手,或者說她疏忽了,也沒想過那些人會這樣殘殺自己的同伴……大概對于那些神通者來講,普通人沒有資格做同伴吧。
這也是百態(tài)皆苦的一種嗎?
穎不太理解,她并非從苦難之中走出來的人,自然難以明白眾生皆苦究竟是如何景象,或許有朝一日能明白,但是并非現(xiàn)在就是。
浮生茫茫,人生在世如流水浮云一般,走到最后空無一物,不帶來,不帶走,茫然一世,一世空空,所有人都是如此,這就是浮生茫茫。
百態(tài)皆苦,眾生百態(tài),天下的普通人,天下的弱者,都很艱難,活著就已經(jīng)很困難,更別說在這種亂七八糟的時代。百態(tài)皆苦,苦難深重。
“你是少公子那一方的人?”
“?。坎凰闶牵笆浅忻缮俟幼碌娜司冗^命,以前只覺得少公子算是善人,明明是神通者卻會庇佑百姓,后來才覺得少公子這一派系的,都是善人,那些人總是潑臟水給少公子,卻不知道百姓心里明亮得很,自然知道究竟誰才是善人”
白中生想說明白,但是又說不明白,他約莫是要告訴穎少公子為人真的很好,只是他不善言辭——他本就不是什么高才學(xué)的士子。
所幸穎并不在意,她想著的,是不管榕肖派的還是少公子又或者是三洲,順?biāo)男那榉鲆粋€上去便是,如果不行,砍了再換一個照樣能過,再不行便再換,換到這西洲的平民百姓認(rèn)可為止——至少這樣能讓眾生皆苦的局面改善一些。
這樣想了便陡然覺得念頭通達(dá)。
二師兄有的時候說的還真有些道理。
“與其聽別人講道理,不如把那人弄死了自己來講道理,誰不認(rèn)就弄死誰,反正誰都沒有我們這一門的人拳頭大”
以前總覺得二師兄說的是歪門邪道,總覺得這世間是要講道理才行的,現(xiàn)在才明白很多時候,道理真不如拳頭來得好用。
白中生突然抖了一抖,卻又不知道為什么,然后看著對面站起來的穎,莫名覺得她好像那里不太一樣了。
浮生茫茫,百態(tài)皆苦。
師父啊,我不懂這個,要搞明白這種東西應(yīng)該還需要很長時間,但是……我知道怎么把所有人打到服。
“所有人后退!”
外面的浩陽城城主眼瞳一縮,頓覺不對,立馬大喊一聲然后自己卻最先往后跑,而其他人則是跟著他逃命,那些有法器符寶的通通掏出來保命,而沒有到神通者則是隨手抓兩個普通人掐死然后做盾牌。
然而他們的動作才到一半,整座酒樓都已經(jīng)爆炸開來,然而這樓是普通的木頭,再如何炸開也是不能傷的到這些神通者的,只是在炸開之后隨著漫天的碎塊木屑飛舞著的……
“——”
某種看不到形影的東西冷冽如刀一般瞬息閃過,在一瞬間就將一個神通者給切成兩半。
就仿佛是在漫天飛舞的雪之中閃過劍氣一般連著飛雪一并切成兩半,緊接著的那無形無影的氣便飛出數(shù)十上百道。
而在那酒樓之中,唯一好的地方,只有穎和白中生所在的那塊地,那張桌子,那已經(jīng)空掉的壺,和一個碗一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