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姜淵，你老實點

　　他突然說。

　　季涼柯微怔，連忙低頭瞥了眼自己胸口，迅速捂?。骸澳恪?p>　　隨后，她迅速看向姜淵。

　　后者側(cè)過了臉，臉色仍然白皙——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紅透了的耳根的話，她倒是真要相信了。

　　她盯著他發(fā)紅的耳朵看了很久。

　　如果這算是羞澀的話……季涼柯想，這么看，肖瀅還是靠譜的。

　?。?p>　　姜淵在醫(yī)院住了三天。第四天下午，她來接他出院。

　　與之同來的，還有楊阿姨。

　　等到最后一瓶液輸完，也就意味著他可以換衣服出院了。

　　可是這時，難題卻來了。

　　姜淵只有左手能行動，而換衣服是他一只手完不成的事情，因為是初春的衣服，外面還得穿厚衣服——必須有人幫他。

　　楊阿姨本來就是被威廉先生雇來照顧姜淵生活起居的，是以她溫和地轉(zhuǎn)頭看向姜淵：“姜先生，我來幫你換衣服吧?！?p>　　姜淵臉色沉了沉，很明顯地變了，白皙皮膚甚至還隱隱泛著青色。他咬著牙，左手握成拳，是很陰鷙的模樣。

　　“我自己可以換?！彼芙^了，語氣還很堅決。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嘴硬而已，他右手受的傷還需要養(yǎng)，左手又因為輸了好幾天液，手臂上還有留置針留下的青紫痕跡，使不上什么力氣。

　　“那……”楊阿姨猶豫著跟季涼柯對視一眼，“那我去找護士？”

　　姜淵并未回答。

　　楊阿姨見狀，也沒有什么辦法，當他默認了，于是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季涼柯和姜淵兩人。

　　看著他一語不發(fā)的模樣，她能看出，他很不情愿讓人換衣服。對自己產(chǎn)生依賴感后的姜淵，似乎有很多地方都發(fā)生了變化。

　　不管怎么樣，她都會用自己全力給予他關(guān)心的。

　　季涼柯出聲安撫他：“既然你不愿意讓楊阿姨換，那就只能讓護士換了，不過你不用怕，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護士是很有耐心的，很善于照顧人……”

　　她眉眼溫柔，目光恬靜如水，試圖軟化他身上扎人的刺。

　　可他打斷了她。

　　“你給我換?！苯獪Y陡然抬頭。

　　是命令的口氣，可又不全然都是命令，他掀起眼皮，眼睛里還有點兒無辜和執(zhí)拗。

　　如果他不說下一句的話倒是像極了一個想讓人幫助卻又不會撒嬌的傲嬌小孩。

　　因為他的下一句是——

　　“反正你也看過了?！?p>　　他眸光深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等她回答。

　　季涼柯明顯被他這句話噎到了。

　　雖然說，他說的是事實?？珊芫弥澳侨盏乃裰静磺?，哪里是同一回事。

　　而且他這么突然一說，她實在有點無力招架。

　　她垂眸，到底還是沒有掩飾住眼睛里的驚詫：“我？”

　　“對，你?！彼崃送犷^，頭發(fā)遮住了一點兒眼睛：“季醫(yī)生可是我的醫(yī)生，應(yīng)當不會介意吧？”

　　她啞口無言。

　　他沒有說錯，她確實是他的醫(yī)生，而且他似乎掐準了她不會輕易拒絕他。

　　最終季涼柯咬了咬，眼神微微動了動：“我可以幫你換。”

　　隨后，她扶著他進了洗手間。

　　季涼柯虛掩上門，一時間，兩人處在了密閉空間內(nèi)。

　　他比她高出許多，倚在墻上，靜靜地凝視著她，亂發(fā)凌亂，帶著倦意。

　　她神情鎮(zhèn)定，淡淡道：“別看我?！?p>　　——其實是強裝鎮(zhèn)定，她雖然是醫(yī)生，可是她是心理醫(yī)生，并沒見過什么男人裸體。

　　他輕笑了兩聲，這樣的環(huán)境下，他的笑聲顯得很低沉而戲謔。

　　“好。”他應(yīng)聲，別過頭，用側(cè)臉對著季涼柯。下頷線明晰，睫毛纖長。

　　季涼柯睫毛也跟著翕動了兩下，抬手。

　　她手指碰到他病號服衣領(lǐng)的剎那，在空氣中停留了很久。

　　甚至還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現(xiàn)在的姜淵背靠著墻，而她就站在他身前，兩人之間只隔著咫尺的距離，為什么……她覺得這個姿勢很詭異。

　　她不允許自己多想，解開他的衣扣。

　　為了避免解扣子的時間過長，也為了縮短這個過程，她的動作很迅速。手靈活地解開一個又一個。

　　短短幾秒，她就已經(jīng)解開了大部分的扣子。

　　“季醫(yī)生這么著急??？”他眼也不抬，自顧自轉(zhuǎn)過頭，又盯著她，眼神深沉晦暗。說話時聲音懶懶散散拖著調(diào)子，嗓音里還夾雜著玩味。

　　她手上動作一停。

　　兩人對視著，無聲進行著一場交鋒。視線在寂靜的空間內(nèi)碰撞著，摩擦著。

　　她輕輕覷他一眼。

　　“姜淵，你老實點?！彼暰€淡淡的，十分清冷，似乎姜淵說的這些話完全動搖不了她。

　　他聳聳肩，倒也不說話了。

　　洗手間內(nèi)，只能聽到衣料摩挲的聲音。

　　季涼柯心里都納悶了，他明明有時候乖得跟個小狗似的，有時候又非常頑劣，她真是捉摸不透。

　　病號服非常寬松，當衣扣全都解開時，她手指輕輕一勾，病號服就從他肩頭滑落了。

　　她接過他身上滑落的病號服，抬眼間，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上身。

　　——男人的肩胛骨和鎖骨白皙而精致，像是被雕琢出來的瓷器，有種脆弱而易碎的美感。

　　很白，也很瘦。

　　腰腹上，肌理分明，腰的線條和輪廓都很流暢，卻只有薄薄一層肌肉。

　　如果不是這么瘦的話，他的上身其實算得上是令人賞心悅目。

　　可惜，還是太瘦了。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季醫(yī)生，還有褲子呢?！彼种肝?，指了指自己的腰。病號服的褲子同樣也是松松垮垮的，就像是掛在腰上似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姜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可以自己脫?！?p>　　她的聲音柔柔的，卻又帶著毋庸置疑的篤定。

　　雖然他可能并不方便大幅度的抬手，比如像穿衣服這種大動作，但他完全可以用左手完成上廁所之類的，也就意味著他可以自己脫褲子。

　　他嫌棄眼皮，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然后又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自己脫了，我給你穿。”她說。

　　“嗯?！彼麘醒笱蟮貞?yīng)了一聲，手搭上了自己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