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回家
許父葬禮過后的一段時間,南清的父母給南清打電話讓南清回家一趟,電話里并未說清什么事情,只是語氣嚴肅,讓南清心情有幾分沉重。
許世澤這段時間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許父離世的消息一直都瞞著,害怕突然爆出來會引起公司股票動蕩,于是便等到將公司所有業(yè)務處理好后才將許父的訃告發(fā)布出來。
雖說仍然引起了部分轟動,好在許世澤準備充分并未讓公司有多大動蕩。
反倒是許世澤趁著許父去世這一段時間,將公司里很多之前不方便下手的人一下子鏟除掉,業(yè)內頗有一股風氣,覺得許世澤過于冷血,連公司多年老人都開除了。
結果下一秒就發(fā)現自家高層紛紛辭職跳槽到許氏集團,無縫銜接彌補了之前的空缺。
各家在看熱鬧之余又忍不住咒罵許世澤不懂規(guī)矩。
但人去人留全憑自愿,許世澤只不過提供了良好的平臺,如果那些員工在之前的公司干得心甘情愿,那即使許世澤提供再高的酬勞,想必他們也會顧念舊情有所留戀,而不至于走得如此之快。
而那些員工幾乎都是許世澤私下接觸過的人,都是很明顯地表露了想要離開原有公司的念頭。
這些人都是人才,許世澤不會輕易放過,給予了豐厚的報酬,也正相信他們會為公司帶來更好的回報。
這段時間,許世澤一直在公司里忙著處理這些業(yè)務,家里也沒顧得上。
許世澤的大哥二哥由于遺產分配的事情對許母頗有怨言,沒在許家多有留戀就收拾東西回了自己家,頗有一種不愿往來的姿態(tài)。
許母對他們的表現不為所動,這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她能夠想到許世澤的大哥二哥會是這樣做的。
在金錢面前,也許親情已經變味了。
許母自從許父去世之后一直都很抑郁,況且許世澤一直忙于工作,家里能和許母說得上話的也沒幾個。
本來許父的葬禮弄完后,南清是打算告辭的,畢竟他們兩個雖有夫妻關系之實,但畢竟兩個人都清楚彼此的內心是怎么想的。
南清不愿意讓許世澤覺得自己有所留戀,所以也打算告辭。
但是許母一個人在家的狀態(tài)實在是令人憂心,南清自己也覺得放不下心,于是便自告奮勇留下來陪伴許母。
許世澤倒是沒覺得驚訝,偶爾晚上回家后見到還在客廳里活動的南清,也會態(tài)度很好地和南清打招呼,詢問她一天之中都做了些什么。
南清每逢遇到這種時候,就覺得許世澤仿若高中的教導主任,帶來極強的壓迫感,所以沒和許世澤說一兩句話就落荒而逃。
反倒是被留在原地的許世澤一臉莫名其妙。
南清陪在許母身邊,倒能讓許母心里有所安慰,雖然一直都會困于許父去世的難受之中,但有人陪在自己身邊,也不會覺得自己孤單。
在許父去世的一周后,許母忽然說:“我們回一趟江南吧。”
南清猜想許母大概是想念許父了,想要去他們兩個有共同回憶的地方去看一看,但南清又怕她觸景生情,到時候心里更加難受,所以一時之間沒有答應。
而且南清也還沒想好之后的安排,雖然她不會因為和許世澤的關系而慢待許母,但心里面總覺得這樣不太好,仿佛對許世澤還有留戀一般。
雖然南清知道大概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因為許世澤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樣,相反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南清嘆了口氣,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許母,只能先說:“等您身體再好點了去可以嗎?您現在這樣我挺擔心您的。”
許母恍若未聞,只是說:“在門口的梅花樹我們埋了一壇酒,應該把它挖出來了?!?p> 南清嘆了口氣,正準備安慰的時候就接到了自家父母打來的電話,語氣聽不出是什么事情,但總歸是很嚴肅的。
南清只好和許母告別,承諾她等許母身體好點后,再一同去江南。
許母知道是南清父母找她回去,也沒有再強留,只是在南清走之前握住了南清的手,“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么想的,你是個好孩子,這么多年是許世澤對不住你.....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能慎重思考和許世澤的關系,許世澤這孩子,從小我們也沒怎么管他,讓他養(yǎng)成了這種性子,但他是真心喜歡你的,公司股份的事情其實就是世澤讓老頭子給你的.....他就是說不出口.....”
南清有幾分震驚,“他...給我?”
“是啊?!痹S母想起那天父子在房間里的爭吵,大概是因為公司決策的問題,父子倆在理念上雖然很相近,但有時也容易吵架。
不過吵完之后又能心平氣和地接著分析后面公司的整體發(fā)展。
許母過去端茶送水的時候正巧聽到他們在聊公司股份的事情,談論的聲音不大,許母湊近了些才聽到。
許父慢悠悠地試探許世澤的想法,“我手里握著百分之十五的原始股份,放在誰手里,誰就能掌握真正的公司?!?p> 許世澤語氣平靜,“隨便您?!?p> 許父大眼瞪小眼,“你現在這么囂張是干什么?”
許世澤沒說話。
許父自己氣了半晌,語氣又柔和下來,“股份...我是打算給你的,這么多年來你經營公司經營得很好,老大老二這倆小子都不如你——”
“不必說這些?!痹S世澤粗暴地打斷了許父的話。
在他心里面,許世澤一直覺得既然從來都沒對自己有過什么好臉色,也不必在這種時候繼續(xù)煽情了,畢竟許世澤需要這種煽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許父被他一打斷,本來還想生氣,但是又看到許世澤眼里的情緒,忽然又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這么多年都對不起許世澤。
不僅是這么多年對他的忽視,更是這么多年對老大老二的偏愛,正是偏愛才讓對許世澤的忽視顯得這么難以原諒。
許父很艱難地嘆口氣,可能也在這一瞬間對許世澤抱有歉意。
他承諾道:“該給你的股份還是會給你的,這些東西又帶不下黃泉,只能把這些東西都給你留著?!?p> 許世澤仍然拒絕了。
許父沒明白他的意思,“那你究竟想怎樣呢?難不成你想讓我給你兩個哥哥?那你在公司里面可沒有立足之地了,現在這公司是你苦心經營的,你難道想把公司拱手讓給別人嗎?”
許世澤說:“您把股份給南清吧?!?p> “...給南清?為什么?”許父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反正我們都是一家的,給她都一樣?!?p> 許父后來還和許世澤說了些什么,許母便沒有聽到了,主動地離開了書房。
她把事情都和南清說開了,就是希望南清能夠知道許世澤的心意。
雖然許世澤沒有表達出來,但是許母還是希望南清能夠知道。
許母沒和許世澤有過太深入的交流,但許世澤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許母還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怎么會這么輕易地將利益拱手讓出去呢?
南清聽完之后倒是沒覺得有多感動,只是仍然有些難以理解,不清楚為什么許世澤會這樣做,但面對許母,南清仍然說不出什么肯定的話,只是說自己會再考慮的。
但許世澤對自己做了什么,南清很難能夠過自己這關。
南清收拾好東西后,南家的車就已經停在許家的門口了,她和許母告別后,便上了車。
司機是南父慣用的司機,小時候南清就是讓他每日接送的,南清對他很親切。
“風叔叔,爸媽找我回去什么事?。俊蹦锨逶囂叫缘貑?,打算從他口中套出什么話來。
不過很遺憾,風叔什么都不知道,南清什么都沒問出來,只能忐忑著心回到家里。
家里父母和南嶼都在,圍坐在茶幾旁,見到南清回來后紛紛地將目光轉了過來。
南清有種被審問的感覺,便裝可愛似的撲到南母身上,“媽,我好想你啊,好久都沒看到你了,你看看我,是不是都餓瘦了?是因為都沒吃到你做的糖醋排骨和可樂雞翅了?!?p> 南母本來還板著臉,但被南清的撒嬌弄得支架不住,笑出了聲,“行行行,待會給你做?!?p> “謝謝媽,你對我最好了?!?p> “夠了!”南父一拍桌子,“別在這說其他的!”
南清和南母對視一眼,南清又主動地朝南父撲了過去,“哎呀,是誰的爸爸這么帥氣,就連生氣都這么帥呀。”
南父逐漸意志不堅定,“你..你不要這樣....我們找你回來是有正事的,你別.......”
幾秒鐘過后,南父忍不住笑出了聲,“行行行,你坐好坐好?!?p> 南清滿意地坐到沙發(fā)旁邊去,“好了,你說吧,你們都有什么事和我說?!?p> 南嶼是這中間唯一嚴肅的面孔,他盯著南清說;“你這幾天都去哪里了?”
“你們不知道嗎?就是在家里陪媽啊,你知道的許世澤父親一去世,他媽媽哭得都不行了,這時候我要是走了,她得多難受啊?!蹦锨鍑@了口氣,實話實說。
“你知不知道你和許世澤要離婚?”
“我知道。”南清認真地盯著南嶼,“所以呢?我連他父母都不能見了嗎?我承認,我對許世澤也有怨言,但是他父母是對我好的啊,我不能恩將仇報吧,而且這么多天我和許世澤都沒見幾面,他公司忙得不行,哪有時間和我敘舊???”
南嶼被她懟得無話可說,明明是想讓南清和許世澤保持距離,讓她及時和許世澤離婚,沒想到又被南清給懟了回來。
“行行行,這件事我就不和你掰扯了,后面你得回家了吧,你還待在人家家里干什么?”南嶼不耐煩地說道。
南清目光有幾分閃躲,“我可能后面還得陪許母去趟江南。”
“你去哪里干什么?”
“對了,你知道吧,他爸分遺產的時候分了一套江南的別墅給我,我得過去辦理過戶手續(xù)?!?p> “你別和我扯這些。”南嶼語氣變得不那么好聽起來。
南清也不知道說什么,嘆了口氣,又說:“除此之外,還是陪許世澤媽媽回趟江南,他爸爸剛剛去世,現在他媽媽難過得不行,你說我怎么能現在直接就走呢?許世澤是對我不好,但是他父母是對我好的啊,你們之前也是看到過的?!?p> 南嶼說不出話。
眼見氣氛越來越焦灼,南母便開口調節(jié)道:“行行行,去吧,沒事,當去江南放松了,反正你不是才拍完戲嗎?正好去玩一玩?!?p> 南清點點頭。
南父起初沒說話,不過現在又開口了,“那你們什么時候離婚?”
他現在對許世澤是毫無濾鏡可言,也不愿意再相信他的話,更不會相信南清為了挽留這段感情說出來的話。
南父之前就看不慣許世澤這個人,這么拽,自家女兒跟著他跑了這么多年,他還無動于衷,本來就不同意這婚事。
就是因為南清一直懇求,他才一時之間放下了防備,還是希望南清能嫁給自己想嫁的人。
但沒有想到南清嫁給他之后會受這么多委屈,如果早知道的話,南父是絕對不會讓南清嫁給他的。
現在已經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就應該讓南清及時止損,讓南清放手。
所以南父才會不管不顧要求南清離婚。
不過南清看起來又有些猶豫,這下讓南嶼又炸毛了,“你什么意思?你還想和好?”
“沒有沒有。”南清擺擺手,“其實我上次和他談過離婚的事情,但是他說這段時間還不能離婚。”
“為什么?”南嶼氣得不行,看樣子仿佛直接就要沖過去揍許世澤一頓了。
“他爸爸臨走之前,將他手里握著的百分之十五的原始股轉讓給我了,公司的律師說如果現在立即轉讓股份有風險,所以說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轉讓,而且在此期間也建議我們先不要解除婚姻關系?!?p> 南嶼皺著眉:“有這樣的事情?”
“我是真的和他說過,而且也找了律師來求證,確實是說希望如今先不要這么著急地更改關系,況且他哥都盯著許世澤,現在許世澤做什么事情,他們都死死盯著,就是希望他出事,然后把公司給瓜分掉。”
南清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站在許世澤的角度考慮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