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映長道,是她和他的背影。長桿劃破夕陽對岸的星海,夜仿佛轉瞬即逝,因為他們成了暗中的黎明。
正午陽光格外火辣,朱覺夏將汗衫外的白色襯衫脫下,掩在了許知晴的頭上,許知晴先是一愣,但仍是接過。
頭頂?shù)囊r衫瞬間遮出一片陰涼,倒是好受一些,大約走了有一刻鐘,總算是看到了湖泊的概貌。
周邊圍著蘆葦,有一條木制斷橋延伸至湖中,上面坐著幾位釣魚人,朱覺夏的父親大抵就在其中。
在路途上,朱覺夏得知許知晴來到這個湖泊是為了拍幾張照片,于是提出拍完照片一起釣魚的請求,許知晴欣然同意。
朱覺夏和許知晴來到一片樹蔭下,他對她說道:
“我先去找下我爸,要不你先在這樹蔭底下待著吧,等會我拿把遮陽傘來?!?p> 許知晴點了點頭,接著拿出隨身包中的富士相機開始調(diào)試。
朱覺夏來到父親身后,說道:
“爸,媽喊你回家吃飯,看樣子是生氣了。”
朱覺夏的父親虎軀一震,連忙招呼釣友,自己收拾了起來。
“桿給我吧,讓我釣會兒?!?p> 朱覺夏說道。
“哈哈,你會嗎?”
父親突然笑了起來,問道。
“這么長時間,看也看會了!”
朱覺夏邊說邊奪過父親手中的魚竿。
“遮陽傘給我一把?”
“行!桿小心點用,別給我整壞咯!”
父親干脆不再帶回去,而是交給了兒子,一個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朱覺夏將東西提溜了過來,先跟許知晴一起拍照,待結束后再釣魚。
安置好后,朱覺夏拿出自己的手機,朝還在調(diào)試的許知晴招呼道:
“走?!?p> 二人來到湖邊。
“好像漲了些……”
“真的漲了嗎?”
“你看,像心一樣蕩漾……”
許知晴看向朱覺夏,說道:
“幫我拍一張,我夠不到角度?!?p> “好?!?p> 朱覺夏接過相機,舉了起來,逐漸后退,許知晴不知其為何,視角慢慢拉遠,直到她映入眼簾。
“cheese——”
許知晴心中明白了,微笑了起來,微風此時有靈,攜著楊柳絮飛來,湖面粼粼的波光閃耀在其身后,此時她成了這幅畫的主角。
畫面“咔嚓”一聲定格,這便是此后他不消的回憶。
“叫你拍湖,拍我干什么???”
許知晴嗔怪道,搶過相機,向湖那邊背身跑去,悄悄洗出了照片塞進了口袋,不被他所看見。
……
“湖邊光景美,她亦更美?!?p> 朱覺夏寫下這句文字,在紙上畫上句號,向后仰去,躺在了床上。
“呼——”
……
照片很快拍完,她很開心,于是二人坐在橋邊釣魚,他們也很開心。
他們并坐在遮陽傘之下,望著遠處的湖面,依稀有幾點白色在湖上飄著,這便說明,這里極富有生機。
就這樣坐了有一個小時。
終于竿動了,朱覺夏連忙提醒一旁已經(jīng)快要安心睡著的許知晴:
“喂喂,許知晴,上鉤了!”
“嗯……誰?誰上鉤了?”
許知晴仍是朦朧,她揉了幾下眼睛,邊問道。
“魚啊!”
見著眼前豎卡在橋上的魚竿不斷晃動,朱覺夏心估這怕是一條大的。
“拉!”
此時許知晴也已清醒過來,望著眼前拽著竿的朱覺夏,上去幫忙,二人也是默契,他拽她收,奈何手生,卻顯得有些笨拙。
在對抗之際。
“咚——”
“咚——”
朱覺夏和許知晴雙雙一屁股坐在了橋面上,磕得生疼,竟是脫鉤了,這便成了他們今日最后一次激動。
一直到了傍晚,朱覺夏左手提著一條不剩的魚桶,右肩背著漁具,不知為何,魚竿并未收起,而是伸出背帶,朝向空中。
周圍除了蟬鳴則是他們的腳步聲,靜謐得格外。
許知晴一直走在其身旁,一言不發(fā),霞色掩去了她臉上的紅暈。望向身旁那個男孩子,于是她鼓起勇氣,朝他說道:
“我想道歉,其實我……”
“今天真開……”
他也一并開口,并未聽清許知晴的話語。
“你先說。”
“你先說?!?p> “好吧我先說,今天真的挺開心的,沒想到到了這里竟然能夠遇見你……”
“剛才你說什么道歉什么的?”
朱覺夏對她笑著說道。
“嗯,對。”
“我想道歉,對你……”
“那天我不該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那樣說話,對不起……”
許知晴不敢看向他,臉一直朝著地面,邊走邊說。
“沒事,我并沒有在意,你不用道歉的,明明是我的問題……”
接著便是寂靜,沒有人再講話,蟬鳴也低沉了下去,他們很快便走到了家,各自進了門。
“知晴!你知道咱鄰居是誰嗎?”
“是朱覺夏一家啊,是你的同學吧?”
剛進門,連鞋都未脫,許知晴的母親便走來說道。
“我知道,今天遇到他了……”
許知晴臉色略微低沉,草草吃完了晚餐洗完澡便帶著相機走進了臥室。她躺在床上翻看著今天所拍的照片,突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是她今天偷偷拍攝的。
畫面中是朱覺夏坐在樹蔭底下,雙手撐著地面,他的頭發(fā)輕輕被微風撩撥起,面色很是愉悅。
許知晴不禁禁聲笑了起來,不知是否是因為“報復”得逞了還是能夠留下回憶。
她起身將洗出的那張自己的照片拿出來收好,好似不想被人看見。
她坐在書桌前,拿出手機,向他發(fā)了條信息:
“今天確實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