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一升初二的暑假,我和英子因為工作的原因,白天不能在家管著兒子,想著他已經(jīng)可以照顧自己的起居了,我也就不用太多的擔心,冰箱里給他留了水餃、微波爐食品,甚至還有泡面,實在不行,走十分鐘就能到我母親那兒去吃一頓飯。
對了,其實在兒子三年級的時候,我們就已經(jīng)搬出母親那套房子了,前前后后和他們擠在一起住了六年,其實對于英子來說,一直不怎么愉快。后來英子單位里有福利分房,她原本輪不到,但在據(jù)理力爭之后,還是得到了一套非常狹小的房子。
我單位里原本也有一個名額可以爭取,但是我當時知道,這個名額并不是一定屬于我,而且,單位里有許多年輕人,一家三口蝸居在借的老破小里,連上廁所都要跑出去找公共廁所,每天早上還要去倒馬桶。生活非常艱苦,一到夏天,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要是遇上排水口堵塞,水還會倒灌進家里。冬天就更不行了,沒有哪里是不漏風的,窗也漏風,門也漏風。家里猶如冰窖。
雖然以我現(xiàn)在的身份,加上在公司里的表現(xiàn),想爭取一套福利分房是綽綽有余的,但是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我這么做。
英子因此一直埋怨我只知道高風亮節(jié),不知道柴米油鹽。
不過如今,也算有自己的一個小家了,即使條件不好,也還能湊合。
話說回來,兒子放暑假了,他每天有充足的時間可以自己我安排,不管是娛樂還是學習,亦或者出去和同學們搞一些運動。
七月底,我收到電話賬單時,感覺有些詫異,怎么電話費用比上個月高了有一百多塊錢,的確有些詭異。我曾認真地詢問了兒子,在家里有沒有用電話打過什么奇怪的號碼。他矢口否認。我也沒有再過度追問。
第二天我就去了電信局反饋這個問題,因為結合前不久新聞上說,經(jīng)常有人家里的電話賬單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費用,電信局也只是反饋說是確實有使用這些功能,收費并沒有問題。最后查出來是電話有被盜用。也有個別是電信內(nèi)部人員作祟。所以我也擔心自己家里遇到了電視上的這些情況。
可是不出所料,電信局還是很推脫地說,和他們沒有關系,是客戶個人所為導致的費用上升。
我其實對于這個處理方法是非常不滿的。他們難道沒有義務去解答用戶對于費用的質疑嗎?
我抱著這個態(tài)度,再一次去到他們辦事處,并要求找他們負責人,而不是一味的和接待人員浪費時間,出門前我也是再三和兒子確認了,他沒有做過什么奇怪的舉動。
當然,可想而知,對面的負責人的態(tài)度也并不是很友善,他們似乎是把我當成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了,一開始還是一直把我攔在外面不讓我進去,我再三強調,我家里平時工作日都上班,家里兒子也沒有理由去通過電話進行消費。這個費用列在那里就是有問題的,除非電信這邊給到我合理的解釋和證據(jù),否則我就認為是電信內(nèi)部有人在惡意消費用戶的電話,并不排除使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電信局的人自然也不會因為我的一兩句話而退讓了,他們給出的理由很簡單,賬單上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來自于用戶基于自己家中的線路的所有信號輸出和輸入,如果有外圍干涉,他們內(nèi)部是可以查出所有操作記錄的。而這一次,并沒有類似的情況發(fā)生,也就是說,是我們家自己使用了這類服務導致的費用激增。
可是這個說辭只能用來搪塞,畢竟我無從查閱他們內(nèi)部操作記錄,只憑他們當面的一句話肯定不能說服我,我便提出了查看內(nèi)部查閱記錄,或者我們家使用這類收費項目的使用記錄。至少讓我知道,我們家里是什么時段使用的,使用了多久等等信息。
工作人員仍然以“內(nèi)部資料,不可外傳”為由拒絕了。
我頓時覺得他們心中有鬼了。并不斷嘗試讓他們交出證據(jù),以威脅他們最終妥協(xié)。而他們覺得我只是個胡攪蠻纏的人,極力在和我爭辯,一切都是我片面了解情況,而產(chǎn)生的誤會。
他們其中有幾個脾氣急的員工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口出污穢。這一舉動徹底激怒我了。我抄起手邊一個本子就扔了過去。而在場的人都被我的行為嚇蒙了。對面的員工也不慣著我,立刻沖了過來,他身邊的同事試圖阻止他把事情激化,但沒能拉住。他立刻和我扭打在一起。我因為曾經(jīng)當過兵,身體底子還在,他這點力氣還是威脅不到我的。事情很快也控制住了。但是我臉上還是挨了一下,這事情不得不交到警方處理了。無論如何,我人身和財產(chǎn)安全都受到了威脅。
我報了警,并拒絕后續(xù)一切溝通。電信局的人也無可奈何,負責人覺得這事情也是交給警方處理比較妥當,自己沒辦法解決。
警察過來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并把我、與我起沖突的員工、接待我的工作人員以及他們的負責人一起帶回了派出所,進行調解以及錄口供。
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如實陳述給了警方,警員看我的眼神其中也混雜了不理解,我堅定我這邊是毫無問題的,問題都出在電信那一方。警員給我的建議是,這事情一定是先進行調解,調解不成,才會走司法程序,包括我和他們員工發(fā)生的沖突,因為是連續(xù)性事件,就一并進行處理了,希望我這邊能私了,抓住重點問題先解決了。
我自然接受警方的建議,在談話結束后,我在走廊上等著他們的人輪流進去與警員進行談話。
一個人坐在走廊里,我似乎也冷靜了不少。雖然我不太想承認,但是的確我有點草率,對兒子的信任應該要有,可是我沒有把事情全部理清就一味的堅定認為全是電信的錯,就有點不可靠。但無論如何,還是需要電信那邊給出一個態(tài)度,至少他們也得給我一個有說服力的證據(jù),我才能反過來推斷,兒子這邊可能存在撒謊的情況。
在派出所一直坐到了凌晨一點,警員單獨又和我聊了一會。
意思是通過他們的盤問,以及警方的判斷,事情責任不全在電信方,雖然他們也有一些不可推卸的責任,比如在電信賬單上刊登了聲訊電話的廣告,其中不乏引導性較強的娛樂型聲訊電話,而其沒有充分辨識未成年人的機制,讓這一部分充滿了漏洞。而且,他們的確有義務配合老百姓去做核實的工作,他們拒絕并引起沖突,的確有他們不對的地方,現(xiàn)在他們同意配合調查,但結果出來后,我不可以再糾纏,不管結果是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點頭同意,但嘴上并沒說一句話。
警員繼續(xù)說道,孩子的話,有時候不能草草地就確認,可能他早就知道我問他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會堅持自己的謊言,所以最好再換個方式去問。今天這事情,原本可以按照尋釁滋事進行起訴,最后可能導致行政拘留等結果,但考慮到兩方責任各擔一半,如果互相諒解,私下和解,那可以避免很多問題。
我也聽得懂警員的意思,便不再追究,安心坐著等電信那邊的結果。
電信那邊到了凌晨三點,終于拿來了通話記錄、費用統(tǒng)計以及內(nèi)部人員相關操作記錄等,交到我手里。結論依然是我們自己確實有操作產(chǎn)生的費用,與電信無關。我此時此刻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再想追究什么。雙方簽了和解協(xié)議就各自離開了。
我一路無言,疲憊的身體只想趕快回家。
我到家后,并沒有對著兒子發(fā)泄心中的怒氣,我應該是理解了兒子撒謊的目的,畢竟這些對他來說,雖然是犯下的小錯誤,但我再三的詢問,讓他感覺事態(tài)非常嚴重,對于承擔自己的行為畏縮了。
這事,我想,就這么讓他過去吧。作為父親,也在兒子的成長中承擔一次黑鍋,但愿他在成長起來后,能回想起這么一刻,父親對他的無聲的教育。能明白作為父母的不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