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風(fēng)起
“既然你恨他們,又為何在災(zāi)難時(shí)出手相救?”秦逸反問。
“呵,”男人冷笑一聲:“想救便救了,要什么理由?!?p> “那你又為何對他們……”秦逸蹙眉,話含在嘴里翻滾一圈又咽回去,他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但男人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們活該?!?p> 秦逸盯著他,冷靜開口:“不論如何,你造下無數(shù)殺孽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就算村民有錯(cuò),可稚子無辜,你害死那么多孩子,竟毫無愧疚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忽地放聲大笑,笑得止不住,“你竟覺得,是我害死了那些孩子?”
秦逸皺眉:“不是嗎?”
“你可知,吾已在此沉睡千年有余了,只偶爾醒來,出手,也不曾離開此地半步?!蹦腥朔魅パ矍吧⒙涞陌l(fā)絲,淡淡說道。
“分明是你命令村長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的,出去不出去都改變不了你是惡首的事實(shí)!”見他還在狡辯,周陽氣憤的開口。
他是親眼見到過當(dāng)時(shí)那煉獄般的景象的,聽得男人毫無情緒波動的話語,怒火翻涌,顧不得對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實(shí)力,直接怒懟。
“愛信不信吧,”男人沉默了半晌,道:“你們待如何?”
“呵,自然是還天下一個(gè)朗朗乾坤?!蹦虑喑茄蹘С爸S,手緊緊攥著扇子,指甲泛白。
秦逸等人也早已做好交手的準(zhǔn)備,哪怕他們之間有天淵之差,哪怕接觸后他們感覺男人不像那般十惡不赦的人。
正在這時(shí),秦逸腿上坐著的小彥微微歪頭,疑惑的沖他“嗚”了一聲。
“嗯??”秦逸震驚:“這不可能!”
對面,姿態(tài)始終放松的男人乜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的?”
“阿逸,小彥說的啥?”周陽偷偷湊過來,小聲問道。
“它說,”秦逸沒回頭,也悄悄回道:“他快死了?!?p> “????”發(fā)現(xiàn)聲音太大,周陽趕緊捂住嘴:“真,真的假的?他不是……?”
“真的?!睂γ妫麄冋?wù)摰漠?dāng)事人直接給出答案。
秦逸沉默看向他,不明白為什么在這種時(shí)候,他還能如此淡定,好像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在眼里。
都說人老成精,男人一眼看出秦逸在想什么、似是因?yàn)榇笙迣⒅?,他忽然話多了起來:“吾已然活過兩千多年,后蒙愛寵相救,茍延殘喘又是千年,早便活夠了,它也等我夠久了?!蹦腥搜凵袼剖菓涯?,又像是愧疚:“照夜向來膽小,吾不在身邊,也不知它可會害怕……”
氣氛陷入沉默。
“你們?nèi)缃窦纫阎獣裕且刃须x去,還是看著吾死?”男人語氣隨意,像是毫不在乎:“左右也就這幾天了,你們?nèi)袅粝?,到時(shí)候自尋生路去,吾可沒工夫送你們?!?p> “……我留下,他們回去吧。”秦逸道。
周陽不服了:“不行不行,我也要留下!”
“你留下,到時(shí)候你怎么出去?”秦逸按按太陽穴,大感頭痛。
難搞。
更難搞的是,所有人都沒打算走。
“……罷了,”秦逸投降。
眼見雙方談攏,小豹子伸出試探的爪,躍躍欲試。發(fā)現(xiàn)沒人管它,小家伙一個(gè)豹跳,躍入男人懷里。
還不知道能蹭能量幾回呢,當(dāng)然要抓緊時(shí)間。
雖然說要等他噶,也不能真就干等是吧,凌璟默默從自己隱戒里掏出一副牌來:“……額,玩嗎?”
男人看著這些紙片,眼神有些好奇。想到他命不久矣,秦逸等人都對他容忍度飆升,何況他也沒想怎么,只是好奇罷了,于是拉著他坐在地上,慢慢教。
……沒辦法,誰讓只有兩把椅子呢?
“這樣……”男人聽著秦逸說話,緩緩點(diǎn)頭,他學(xué)會了。
見此,凌璟很有顏色的退出戰(zhàn)局:“要不您來試試?”
男人也不客氣,他都要死了,讓讓老人家怎么了?
接過凌璟手里的牌,男人研究了一下,“對六?!?p> “對八?!蹦虑喑歉?。
秦逸也出:“對十?!?p> 周陽猶豫了一下:“對二?!?p> …………
十分鐘后。
“大王?!蹦腥巳映鍪掷镒詈笠粡埮?,支著頭笑,“可是吾贏了?”
秦逸、周陽和穆青城看看自己,再看看他。不是,大哥,你不是第一次玩兒嗎?為什么你這么熟練?。。?p> “再來!”
…………
天色已晚,高懸于天際的平臺,露出微微閃爍的紅光。
火苗跳躍著,發(fā)出“噼啪”的輕響。
小彥早就困得呼呼大睡,攤開肚皮仰躺在秦逸給它做的軟綿綿的墊子上,時(shí)不時(shí)蹬蹬腿,撓撓腦袋,十分自在。
另一頭的三人,卻是神色凝重。
“一個(gè)二!”周陽謹(jǐn)慎的扔出一張牌。
男人淡定的甩出四張:“炸?!?p> 看著他空空的雙手,七個(gè)人齊齊陷入沉默。
經(jīng)過一下午的鏖戰(zhàn),他們甚至輪番上陣,成功打出了零勝全是負(fù)的大結(jié)局。
“不是,大哥,”周陽忍不住問了,“你到底咋做到的?”他瘋狂撓頭:“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玩了這么多年牌,怎么都打不過個(gè)新手啊……”大狗蔫蔫的垂下腦袋,和另外七只,哦,不對,六只蘑菇一起自閉。
因?yàn)槿A訟安也不會,所以幸運(yùn)逃過一劫。
原先活力滿滿戰(zhàn)意十足的小朋友們?nèi)缃褡兡⒐剑惯€要他這個(gè)被他們鯊的人安慰,想著想著,男人猛地笑了。
“也無甚技巧,不過是吾記了些牌罷了?!蹦腥艘孕溲诿?,遮住了勾起的嘴角。
不能笑,不然小家伙們又要自閉了。
“怎么這樣啊——居然記牌!”穆青城露出一個(gè)流淚貓貓頭的表情,眼中是面對學(xué)霸的氣憤。
“不玩了不玩了,睡覺!”周陽原地躺倒,取出被子,一陣翻滾,給自己包成一個(gè)繭。
夜深了,他們也都熬不住了,各自找了地方睡去。
第二日,幾人越挫越勇,掏出了——麻將。
#我們就不信了!#
……果不其然,晚上又是一排蘑菇。
周陽躺在被子里,半夢半醒中還在念叨著:“等我……等我明天……非……非得贏你……呼……”
一夜好眠。
天光乍亮,秦逸睜開眼,剛坐起身伸了個(gè)懶腰,就見男人已經(jīng)坐在平臺邊沿,低頭看著大地出神。
“嗯?你怎么這么早?”秦逸疑惑開口。
這幾天,他都是和周陽等人一個(gè)作息,裹著被子非得睡到大中午不可,怎么今天居然早上起來了?
“……到了?!蹦腥藳]轉(zhuǎn)身,保持著那個(gè)姿勢。
秦逸一懵:“什么到了?”
男人這才回頭,看向秦逸。
“我的時(shí)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