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面前渾身赤紅,如同發(fā)狂的野獸一般帶領眾將士向自己沖來的艾洛,領主軍軍官布萊金黃色的瞳孔中透露著同情與痛恨。
此時,一名領主軍士兵緊握長槍,直奔艾洛的胸前刺去,可卻被他靈敏的躲過,下一秒脖頸更是被其劃開了一道細小的血口。
反應過來時,士兵已經(jīng)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他臉朝地面墜去,還未接觸到土壤,他身后的戰(zhàn)友就也遭遇到了同樣的命運。
艾洛雖然心里也在犯嘀咕,理智的聲音告訴他,自己需要盡可能保存好體力,等待援軍協(xié)助??伤麘{借著直覺,迅速干凈利落的,奪走了一個,又一個敵兵的性命。
而當他自剛才算起,殺死第十個人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jīng)連一個戰(zhàn)友也都不剩下了。環(huán)顧四周,只有兇神惡煞的敵人盯著他,他們緩緩踱步靠近,伺機而行。
艾洛暗叫倒霉,但眼下情景也彰顯著他直覺的準確……但那也不重要了,他最后做出的選擇,似乎只能讓他在死后多獲得點殊榮。
可就在這時,上天似乎青瞇了他。布萊竟然叫停了正逐漸逼近他的重士兵,突兀的提出了決斗。
“一個人奮戰(zhàn)到現(xiàn)在也不容易,我會給予你身為戰(zhàn)士最后的殊榮。”他說著,要來了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劍,面容透露出澎湃的兇光。
“幼稚的白癡傻瓜,喜歡美化同類相殘的偽君子?!卑逍闹羞@么想著,嘴上卻試探著他的底線。只見,他好似有些顫巍的問道:“我贏了,暫且放過小人我嗎?”
布萊聞言,頓時狂笑不止??呻S后,他的臉上卻怒意增生。布萊語氣頗為輕蔑的回答道:“可以,但那種事情只能活在你的夢里,偉大的上帝不可能賜予你這等敗類奇跡。”
說著,艾洛已拔劍朝他沖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必須接受,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有茍活下去的機會。只見,艾洛徒手朝布萊的腦門刺去,可就在劍尖即將抵觸之時,布萊全副盔甲的手卻牢牢攥住了他的手腕。只見,他露出了一副鄙夷且無趣的表情,他捏住他的手像是合氣道高手般向下壓去,緊接著骨頭碎裂的聲響便傳了出來。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滿時,他所預料中的慘叫聲卻沒有相繼而至,艾洛竟忍著疼痛順勢向后俯過身的同時,抬腿朝他的下巴底掃去。剎那間,布萊的腦中一片空白,失去平衡向下倒去。他的手松開了。而與此同時,艾洛那骨頭碎裂的手腕也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抽出了手,忍痛豎起食指與中指,直直插進了他的鼻孔中。
隨后,他兩條手指朝深處下方奮力捏去。布萊剛恢復了些許清醒,就又像是被捏到了某處穴道般,像是被按下開關的機器人那樣徹底喪失了所有的意識,在前所未有的痛苦中,不甘心的墜倒了。
布萊還活著。而后,從后方襲來的一支弓箭便精準的刺破了他的心臟,他的戰(zhàn)友收拾了他。
艾洛并不很震驚,畢竟布萊自信滿滿的發(fā)起決斗,結果不到五分鐘就如此狼狽的倒下,屬實是丟人現(xiàn)眼,任何自詡高貴的親朋好友想必都接受不了……而由于,他在決斗中使用了插鼻孔,這種骯臟污穢下三濫的戰(zhàn)斗手段,所以面前的眾敵方將士也不會接受決斗的勝負。
他們蠢蠢欲動,再次向艾洛逼近。放任布萊發(fā)起決斗的長官波洛坎加此時感覺自己的臉已經(jīng)被丟盡了,正是他下定令弓箭手處決了布萊。只見,他又氣急敗壞的讓弓箭手排陣,朝艾洛放箭,嘗試以最小的傷亡結束,挽回顏面。
艾洛透過被血紅色遮蔽住的視野,還是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他一把抓起布萊還尚存余溫的尸體,那兩米高左右的龐大身軀,被他化了足以防備精銳利箭的肉盾。
十六七八支利箭放完,艾洛身上并未增添新傷。他發(fā)出嘲諷,圍著他的眾將士感到他玷污了決斗,頗為作嘔的覺得他狡猾而猥瑣。
這時,波洛坎加忍著尷尬,正要令包圍住他的眾將士一擁而上。艾洛卻搶先發(fā)起了挑釁。他說他們可以再拍一位決斗者過來,這次自己可以向上帝發(fā)誓,絕不耍陰招。
結果還真有人自告奮勇,那人的本領遠不及布萊。他和艾洛過了好幾招,直至過了十分鐘后,才被其一拳打昏了過去。
拖了這么長時間,艾洛也感到有些捉襟見肘了,他深知那決斗并未得到最高長官的承認,所以他們大抵也不會遵守最開始的承諾。
果然,這些虛偽的人,只覺得他故意拖時間,還利用上帝做保證,從而更加憤怒了。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的憤怒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援軍殺到他們的側翼。
……
一番亂戰(zhàn)過后,這群人被殺了個片甲不留。艾洛幸運的從趕來支援的幾名同級軍官那里要到幾瓶治療藥水,雖然服下過后,傷勢也沒有痊愈,但情況已經(jīng)轉危為安了。
蟲子繞著那些以決斗為榮的敵軍將士的尸體。被咬出的秘密麻麻的孔洞,就像傳教士口中地獄里的魔窟一樣細思極恐。他們化為腐爛的臭肉,但在精神世界里他們每一個人都享受著榮光……
布萊是個好人,他家境貧窮,但他純潔無暇,如同鉆石般璀璨。他的父親曾因煽動奴隸起義,而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他的母親在那之后,也被某位奴隸主順勢奸殺了。他也一時間走上過邪路,憎恨過所有位高權重之人。但所幸的是一位仁慈的修士收養(yǎng),并在日積月累的生活中感化了他。是他放棄了復仇這種狹隘的念頭。之后,布萊結識的好友的鼓勵下,決心以自己惡心貪婪的原生家庭劃清界限。他明白,過去不能決定自己的一切。唾棄自己的父親,為母親傷心,為強奸她的人感到憤恨,但卻也明確了“不能以偏概全,絕大多數(shù)的富人都是遵守道德規(guī)范的好人”這一基本常識。他是從貪婪嫉妒的深淵中爬出來的窮人勵志典范,但最終也只能抱著缺憾死去。
“這傻大個真傻,要不是他發(fā)起腦癱的決斗,我還活不了呢?!卑搴貌蝗菀子瓉黹e暇的時候,他愉快的對另外一位連隊長說著,兩人在他的尸體上撒了兩泡尿。
“當狗當上自豪感了唄,說起來他這種非貴族的人能夠決斗,還不多虧了我們這種人,到頭來他還是自滿的成全了幸福的美夢,這樣活著可能也挺好。”他們還談著,提起褲子走了。尸體上,一團一團的螞蟻得到水分,似乎更加翻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