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歡樂時光

　　早些時候，哥譚市郊外的廢棄游樂園。

　　埃里克被綁在歡樂時光的載人小車上，他的嘴唇被膠帶密封，四肢被緊緊的綁在車上。

　　歡樂時光是廢棄游樂設(shè)施中的一個曾以與家人分享樂趣而聞名的建筑。

　　但在游樂園被廢棄的幾年后，歡樂時光門口的兩只丘比特已爬滿了綠色的植物。。

　　被綁在載人小車上的男人—埃里克，是哥譚某個勞務(wù)公司的負(fù)責(zé)人。

　　也是某個黑幫的骨干人員，哥譚社會的精英人士。

　　“要有多自由，玩笑般的人生，才能讓一個人回歸他原本的獸性?！币粋€聲音在感慨。

　　“埃里克，我親愛的埃里克?！毙≤嚢l(fā)動了，緩慢的駛?cè)肓藲g愉樂園。

　　這輛載人小車的正對面，隱約的暗處，埃里克的對面，坐著一個人。

　　“是什么讓你選擇了今天的道路？”

　　隨著歡樂時光內(nèi)的光線更加明亮，那個在暗處發(fā)聲的人，露出了他的臉。

　　煙熏妝，慘白的臉，裂開到牙后根的血色涂唇，讓埃里克的身體劇烈的掙扎起來。

　　紫色的西裝，綠色的領(lǐng)帶，還有雜亂的綠色頭發(fā)。

　　這預(yù)示著埃里克的結(jié)局。

　　背景音樂輕緩的響動，那是一首薩克斯純音樂—《Going home》—《回家》。

　　“這個世界滿是饑荒，戰(zhàn)爭，死亡?！?p>　　“而哥譚，是這悲慘世界里的樂土。一處上帝的應(yīng)許之地，真正的伊甸園。”

　　小丑站了起來，他的手里拄著一根喜劇演員常用的拐杖。

　　“你可以享受現(xiàn)代社會的所有福利，或是，發(fā)泄你的欲望?！毙〕笞呓税＠锟耍诹怂纳砼浴?p>　　“你喜歡講笑話嗎？埃里克。”

　　“講一講關(guān)于你人生的笑話?！?p>　　載人小車在通道里穿行，通道兩旁的熒幕播放著影片。

　　“你以前的妻子很美麗，不是嗎？即使她被你的黑幫‘兄弟們’一起玩弄了不止一次，她還是堅(jiān)強(qiáng)的活著，不是嗎？你和她的關(guān)系，維系著你在哥譚生活下去，被譏諷，被視作嘍啰時的全部勇氣，不是嗎？”

　　通道兩旁的熒幕播放著埃里克前妻被凌辱時的影片。

　　埃里克企圖閉上雙眼，而小丑抓住了他的頭，用兩根手指打開了埃里克的眼皮。

　　更讓埃里克絕望的，還有她前妻的叫聲。

　　“你試著努力賺錢，養(yǎng)活她和她肚子里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但你始終下不了手，成為不了一個真正的黑幫?？赡愕那捌蓿瑦鄣?，正是你的善良，或是軟弱?！?p>　　“那你為什么要混跡黑幫？”

　　“因?yàn)槿松拖袷且粋€玩笑?！?p>　　“埃里克，你為什么要從工廠辭職？因?yàn)槟阋鋈祟^地？”

　　埃里克拼命轉(zhuǎn)動著頭，想要用他那憤怒的眼神殺死小丑，但小丑正抓著他的頭。

　　“你的前妻死了，死于百萬分之一的可能，她在用溫奶器熱奶時，死于觸電。”

　　“這就是人生，埃里克，一個供人娛樂的笑話。”

　　“我打賭，他們肯定都在嘲笑你，你的那些‘兄弟們’。”

　　“他們應(yīng)該是這樣說的：噢！又一個發(fā)爛的xx死在了她情人的xx里。”

　　“然后你干了些什么？我看看，你改變了，多么感人的故事。”

　　“一個男人因?yàn)槠拮拥乃?，變得血腥，殘忍，順便把所有的良知喂了狗?！?p>　　“這樣你才能往上爬。”小丑拿出了相機(jī)，將臉貼近了埃里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溫柔的笑容。

　　他們拍了一個合照。

　　“可惜你沒有發(fā)瘋，要知道，在鋼鐵叢林，瘋狂的野獸更令人畏懼?！?p>　　“你的好‘兄弟們’被你一一喂了豺狼，你的老大賞識你，給了你相應(yīng)的地位與權(quán)利?！?p>　　“你接手幫里的毒品貿(mào)易，人口走私。”

　　“還有什么？我看看?！?p>　　小丑松開了埃里克的頭，將拐棍橫放在了翹起的二郎腿上。

　　“在哥譚底層人的世界里，你算是功成名就了。”

　　“埃里克，你又一次結(jié)了婚?！?p>　　載人小車在前進(jìn)，歡樂時光內(nèi)的影片發(fā)生了變化。

　　那是埃里克的現(xiàn)任妻子，一個遠(yuǎn)度重洋來到哥譚的日本女人。一個體貼賢惠，歲月在她的臉上找不到痕跡的漂亮女人。

　　“你愛你的現(xiàn)任妻子，不是嗎？”

　　歡樂時光的通道銀幕上，埃里克的現(xiàn)任妻子，那個日本女人，正和數(shù)個黑鬼偷情。

　　她收到?jīng)_擊而流下的淚水配合她發(fā)自真心的歡愉笑容，讓埃里克的掙扎變得更加劇烈。

　　埃里克被綁著的雙手已經(jīng)磨爛了皮膚與血肉。

　　那個日本女人，還參加了不少盛大的聚會，幾乎每一幕，埃里克的現(xiàn)任妻子都是絕對的主角。

　　“啊哈？！看來你不知道。埃里克，我原以為你是有著特殊的癖好呢。哈哈哈哈，看來，這還不是你笑話的全部?！毙〕髶P(yáng)起了拐棍，發(fā)出一陣歇斯底里的大笑。

　　“還有呢，埃里克。”

　　載人小車快要到達(dá)終點(diǎn)了。

　　“我們看看，你還有什么值得我大笑的笑話?！?p>　　歡樂時光通道兩旁的銀幕，出現(xiàn)了兩個正在注射毒品的癮君子。

　　那是兩個正在注射毒品的中年男女。他們那滿是針孔的手腕，與爛掉，發(fā)黑的牙齒，足夠讓人聞到那氣味，吐出來。

　　干瘦的身體，潰爛的皮膚，意味著這對中年男女幾乎走到了生命的終點(diǎn)。

　　埃里克的掙扎停下了，小丑仔細(xì)觀察了他的眼睛，那是怎樣迷茫，而又痛苦的眼神？不，不，還差一點(diǎn)純粹的絕望，那才有更多的樂子。

　　“你的父母總是會收到你寄來的錢，但你一點(diǎn)兒也不關(guān)心他們用那筆錢來做什么了，對嗎？你有九年沒有去看望你的父母了?！?p>　　“讓我想想，同在哥譚，說不定他們注射的毒品正是你和你的手下賣給他們的。這算什么？一個輪回？”

　　“哦哦，原來如此，看樣子你不是很關(guān)心他們？不，你愛他們，只是你需要時間，你認(rèn)為你難以讓他們接受改變后的你?！?p>　　小丑坐回了埃里克的對面，還松開了埃里克一只手的手腕，埃里克試圖掙開束縛，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夠不到綁著他的繩索。

　　在埃里克那可活動的手腕處，有著標(biāo)注了1，2，3，三個數(shù)字符號的按鈕。

　　“你還有選擇的機(jī)會，埃里克。”

　　歡樂時光兩旁的銀幕上出現(xiàn)了這樣的視頻。

　　埃里克的現(xiàn)任妻子，身體上綁著一圈烈性炸藥，她的眼里全是淚水，只不過與埃里克在銀幕上見過的眼淚不同，那是恐懼的眼淚。

　　她的額頭上寫著一個1。

　　在這個日本女人身旁，還有一些埃里克在銀幕上見過的昏迷男主角們，大部分，都是黑人。

　　而第二幕視頻，是那對在銀幕上吸毒的男女，埃里克的親生父母。

　　他們被豎著吊了起來，兩個如兒童般的畸形人正在變著花樣的折磨他們。

　　男女的額頭上都寫著一個2。

　　而最后一段視頻，是一個胡子邋遢，開著校車的肥胖男人，校車上全是歡聲笑語的孩子。

　　埃里克幾乎一瞬間認(rèn)出了那個肥胖男人，那是他在哥譚高中讀書時的同學(xué)，一個有名的惡霸。

　　在高中時，瘦弱的埃里克經(jīng)常被他帶頭欺凌。

　　正是因?yàn)榘粤?，成績?yōu)秀的埃里克一直躲在家里，才沒有繼續(xù)上高中，去往大學(xué)。

　　“你忘記了的事，我會幫你重新想起來。埃里克，我親愛的埃里克，遺忘可不會讓你的人生，變得更好?！?p>　　“瘋狂才能?！?p>　　“那輛校車，就是3。”

　　沒有猶豫，埃里克按下代表1的按鈕，1號視頻里發(fā)生了爆炸，這竟然是場直播。

　　埃里克的現(xiàn)任妻子與那些黑鬼，被炸成了飛濺的肉塊。

　　在遲疑與極度掙扎的矛盾中，埃里克按下了第二個按鈕。

　　他的父母沒有繼續(xù)遭受折磨，而是與畸形人一起成為了碎片。

　　第三個按鈕，埃里克按了下去，沒有一點(diǎn)兒的猶豫，他的眼睛里只有不在意與徹底的瘋狂。

　　校車在爆炸中，成為了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那輛校車上的司機(jī)與孩子變成了人形的火炬。

　　而埃里克的眼睛瞇起了弧度，他在笑。

　　“砰！”一聲槍響過后，埃里克的頭顱出現(xiàn)了一個洞口，正往外冒著些血液與白漿。

　　小丑收回了手槍，滿意的笑了笑。

　　“這才是我們追求的瘋狂，不是嗎？我又找到了點(diǎn)樂子?！?p>　　啪啪啪的鼓掌聲，從歡樂時光的盡頭傳來，小丑收起了手槍，裂開嘴，那撕裂的臉頰讓他的笑容到達(dá)了他的耳根。

　　“我從未想過你還是個出色的喜劇演員，小丑先生?！?p>　　劉易的身形從終點(diǎn)走出，他沒有掩飾自己的臉，觸須眼珠密布在他的皮膚上。

　　“我一直都很有天賦，哥譚最偉大的戲劇家，帶翅膀老鼠的頭號天敵。哥譚人總是喜歡這么稱呼我?！?p>　　“那你又是誰，不知名的畸形怪胎？”

　　小丑擺弄著紫色西裝上的胸針，一股高壓噴射的濃硫酸被射到了劉易的臉上，與那密密麻麻的觸須眼珠里。

　　“這味道一點(diǎn)兒都不好，腐蝕的效果太差勁了?！睗饬蛩犴樦鴦⒁椎哪?，滴落地面。

　　“比起我曾經(jīng)，浸泡過的化學(xué)藥劑，我得說，濃硫酸實(shí)在是過家家的玩意兒?！?p>　　“也許是，畸形人，但你肯定會喜歡這個?！毙〕筇统隽耸謽?，扣動了扳機(jī)。

　　噗污的聲音從槍管里發(fā)出，那把手槍射出了一個用英文寫著玩笑的小旗子。

　　“哦哦，我的失誤，這竟然沒讓你笑出來，這可真是……我在懷疑我的喜劇天賦了。”

　　劉易伸出了手，他拿著一罐密封的氣體，“小丑先生，你一直在追尋樂趣，那為什么不試試讓這個世界找到屬于她的真正樂趣？”

　　“我想與你做一個交易，我想要這個世界誕生真正的人間之神?！?p>　　“這聽起來比我錄制的情景喜劇有趣多了?！毙〕蟮难劬锶莿⒁啄敲苊苈槁榈挠|須眼珠。

　　“我好像知道了，為什么一天天過去，我的瘋狂與日俱增。我最近總是在追尋更多的樂趣?！?p>　　“那是因?yàn)槲矣行﹨挓┡c蝙蝠仔的游戲了，我明白你想說的了，大眼珠子先生?！?p>　　“這不是交易，這是為了更多，更大的樂趣！”

　　小丑接過了密封的氣體，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什么。

　　在薩克斯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中，劉易注視著載人小車上那死去的男人。

　　時間回到現(xiàn)在，大都會碼頭，太陽升起的清晨時光。

　　露易絲與她的新聞助理吉米正跟蹤著一個長風(fēng)衣的黑衣人進(jìn)了倉庫。

　　“那可不是議員，吉米，你從哪兒得來的情報？”

　　“是一個可靠的線人交給我們的，不應(yīng)該……”

　　“砰！”

　　吉米的腦袋上出現(xiàn)了一個洞，他倒在了血泊中。

　　黑衣人扔下了帽子，倉庫的角落里也跳出來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丑妝容女孩。

　　“吉米！”

　　“你好啊，露易絲。很可惜，吉米濺到我的腳上了?！?p>　　小丑對著露易絲露出了他那標(biāo)志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