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出好戲
一個乞丐跪坐在地上,低頭看著地上的陶瓷碎片,伸出去的手微微顫抖,他小心翼翼的撿起碎片,話語中帶著些哭腔。
他穿著的衣服上有好幾個補丁,顏色各不同,其中不乏有靚麗的顏色,拼湊在一起,放在人群中難免顯眼了些。
看著年紀也不大,估摸著大概十七八左右的年紀;他的臉上,靠近下頜線的位置有一條疤痕,斜著的,一直延伸到嘴唇下面。
另外一個乞丐看著稍微年長些,卻也不是特別的年長。光是看著模樣,約是二十七歲上下,下巴上有短短的胡渣,眼角處有兩塊紅色的胎記,一大一小,都是圓形,點綴在眼尾。
齊之煥挑眉:“這就是你說的好戲?”
竹青道:“殿下別急,真正有趣的還在后頭呢!您只管靜靜的瞧著就好?!?p> “你別哭了!你就算是哭瞎了眼睛,碎了的東西也不能復(fù)原!我知道有個地方,賣著一模一樣的瓷碗,我?guī)е闳ベI一個好不好?再買一個新的!來,阿枯,我扶你起來,帶你去買一個?!眲溥呎f邊伸手把人扶起來。
阿枯把人推開,固執(zhí)的跪著,不肯起身:“這是新舊的問題嗎?這個可是我娘的遺物?。∈沁z物!再說了,就算你要帶我去買新的,我們有那個錢嗎?你說的地方我知道,我曾經(jīng)去瞧過,我娘也是從那兒買的,可一模一樣的瓷碗,足足需要一兩銀子!”
淚水好似一瞬間就決堤,他大哭道:“我們哪里有那么多的錢?平日里光是吃個飽飯就成了問題!哪有銀子去買瓷碗?”
劉樹垂眼看著跪坐在陶瓷碎片前的小乞丐,心里不是滋味,他伸手把人拉起來,卻又被人推開,眼見人要伸手去把碎片挨個撿起,他心下一慌,忙道:“別亂碰!萬一不小心劃到自己怎么辦?”
“娘啊!你為什么要把我留在這個世界上呢?兒子沒用,把您的遺物給弄碎了!”
阿枯邊大聲哭喊著,邊不聽勸阻的把碎片摟在懷里。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兩個乞丐正好在馬車的前面,馬車沒辦法行駛,起初沒那么多圍觀的人,婢女想把他們趕走,奈何非但沒趕走,反而讓人站得更進的去瞧。
婢女無奈,剛想把車夫叫下來,一同趕人的時候,就聽到阿枯說的這些話。
她鄙夷的朝著哭嚎的乞丐瞪去一眼,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過去,雙手叉腰:“行了,夠了!我已經(jīng)看穿你們的目的!你們不就是想要銀子嗎?不就是想碰瓷,枇人嗎?你可知道馬車里頭坐著的是誰?那輛車里可是晉王世子!”
齊之煥心下有些嫌惡。
他向來不喜歡和他完全不想關(guān)的人,拿著他的名號,狐假虎威。
竹青覺察到了自家主子的不悅,訕笑著道:“要不咱們下去看戲?”
齊之煥點頭,算是默許。
竹青一手成拳放在嘴邊用力咳嗽了一聲,就掀開車簾子,大搖大擺的額走下了車廂:“剛剛聽到有人喊殿下的名號,我便下來問問,我家世子怎么了?”
齊之煥慢悠悠的走下來,漫不經(jīng)心的朝著幾人掃視一眼,瞧見了他后,婢女就小碎步的跑來,指著乞丐告狀道:“殿下,他們想枇錢!”
在車廂里面待著的蕭星河本來不想下車,想把這個爛攤子交給婢女處理,但掀開車窗簾瞧見世子下車后,便也掀簾走了下去。
劉樹搖頭道:“沒有!我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枇錢的事兒!”
婢女道:“方才明明就是他不看路,低著頭,往馬車上撞過來,這瓷碗才碎掉的!怎么聽你們這話,倒是想把責任推脫到我們身上呢?”
這一個“我們”,便是很巧妙的,拉進了齊之煥和她們的距離。
本來這事情和齊之煥是沒有半點關(guān)系。他坐著的馬車在前面,而出了事情的馬車是在后面。
劉樹撲通跪地,跪著爬到了齊之煥的腳邊:“殿下,你不要相信她說的話,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找她要錢,這瓷碗碎了,我只是想起來有個地方賣一模一樣的,所以提了一句,想把阿枯拉起來,莫要胡鬧!”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起,要讓她付錢!阿枯的母親去世沒多久,算下來不足半個月的時間,然而就在前天,他唯一的親人,他的妹妹也去世了!他傷心欲絕,自從妹妹死后,他就沒合上過眼,要飯要來的饅頭也吃不下?!?p> 他說著,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劉樹長嘆一聲:“不可否認的是,因為過度悲傷,沒有好好休息,如今確實有些神志不清,沒有好好的看路?!彼R之煥磕了個頭,言語間滿是誠懇:“但還請殿下相信,我們絕對不是碰瓷的人!”
話音剛落,就聽身后傳來一陣尖叫聲。
眾人聞聲望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被喚作阿枯的乞丐不知何時,爬到了從馬車上面下來的蕭星河身邊,此時則是一把抱住人的腿,放生哭著。
蕭星河被嚇了一跳,她想往后躲開,不曾想乞丐的手卻快得很,早在她后退之前,就抱住了她的腿。
她掄圓了手就想扇去一巴掌,把人打走,轉(zhuǎn)念忽的想起四周全都是圍觀的人,而且齊之煥也在盯著她瞧,手上的力度便放軟的了些,慢慢的落下,朝人的頭上摸了摸,勉強的擠出個微笑:“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嗎?”
阿枯道:“沒想到坐在車里的竟然是你!”
蕭星河一頭霧水:“我們認識嗎?”
她可不記得她認識哪個乞丐!
“你沒見過我,我卻是見過你的!而且還聽過你的好多事,茶樓里的說書人說,你是個心慈人善,心腸軟的人,平日里時不時的會給沒錢吃飯的乞丐買些好吃的飯菜,還會給路邊快要凍死的乞丐,蓋上名貴的兔毛大衣!”
阿枯仰頭,兩眼放光的瞧著被她抱住的姑娘,仿佛一瞬間瞧見了活菩薩一樣。
蕭星河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