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穆芝兒
雖是下午,天卻陰了,灰蒙蒙的,還有彌漫著的霧氣,飄散在湖面。
四周很安靜,一路走來都格外熱鬧,蕭清越不適應(yīng)的同時,心頭不由得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說不清緣由,只拍了拍心口,長舒一口氣,默念幾聲不怕,隨后踏上木橋,扶著護欄朝湖心亭走去。
聽到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在里頭坐著的人掀開簾子,抬眼望去,緩緩開口:“你終于來了?!?p> 她輕聲說著,臉上化著不適合她的妝,點的朱唇和眼尾抹著的妖艷顏色,更是突兀得很。
蕭清越瞧見柳思曲的模樣后,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后退幾步。
坐著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端著的茶杯,起身走過去,拉著她的手,邊走邊道:“我好久沒這么打扮過了?!?p> “讓我想想,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彼碱^微蹙,細細回想,“大概是七年前吧,又好像是五年前,太久遠,記不清了?!?p> 眼前站著的丫頭,瞧著不過也才七八歲的年紀。
就按八歲來算,五年前才三歲,七年前更小,才一歲,怎么會這般打扮?
蕭清越道:“撒謊可不是個好習(xí)慣?!?p> 柳思曲聽了這話,哈哈大小兩聲。
她用下巴朝椅子指了指:“坐吧,無需緊張,自然些。”她慢悠悠的整理著垂下的簾子,“我可不喜歡看你拘謹?shù)臉幼??!?p> 蕭清越不解:“你之前見過我?”
見人點頭,疑惑更是宛若野草一般在心間恣意生長,“什么時候?”她出聲追問,暗自搜刮著腦海里的回憶。
柳思曲提著茶壺,給小姑娘倒了一杯,將茶杯往人面前送了送,沒直接回答,而是漫不經(jīng)心的道:“貳仟茶有靜心安神的作用,你現(xiàn)在理應(yīng)多喝些?!?p> 蕭清越垂眸朝著杯中的茶水望去,轉(zhuǎn)念忽的想起什么,眸子瞬間瞪大。
這丫頭怎么知道她該靜心安神?
太奇怪了!
種種荒謬的跡象串聯(lián)起來,委實詭異!
此地不宜久留,眼下還是早些離開,莫要逗留得好。
蕭清越問:“你不是說要讓我看個東西嗎?”
柳思曲點頭,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你急什么?連個茶都沒喝,就想早些看完早些走,你等會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嗎?”
“與你無關(guān)?!?p> 蕭清越把茶杯推了推,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坐在對面的丫頭,只覺得柳思曲的一舉一動都不像是這個年齡會做出的動作。
和之前瞧見趴在阿娘懷里哭的樣子比起來,更是判若兩人。
柳思曲翹著蘭花指理了理鬢角的碎發(fā),“我難得這樣舒服,平日里裝模作樣的,我都累了?!彼f著,彎腰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副畫卷遞過去,“喏,就是這個?!?p> 一幅畫?
蕭清越心存疑慮,慢慢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
剛打開,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
她正仔細端詳著,柳思曲緩緩起身:“你認識她嗎?”
蕭清越搖頭,她覺得熟悉,卻從未見過。
柳思曲道:“你連你阿娘都識不得?”
誰?
阿娘?
蕭清越連聲否認,“不,這不是。”她眉頭微皺,“我阿娘不長這個樣子,我覺得你多半是把我認成了旁人,以為我是她的女兒。你要是把我叫過來,就為了讓我看這幅畫卷,如今我看過了,你要是沒什么事情,我便先行離開?!?p> 柳思曲追問:“你沒覺得你和她有幾分相似?”
蕭清越?jīng)]說話,一聲不吭的低著頭。
她放下畫卷,轉(zhuǎn)身就準備離開,女孩兒快步跑到她面前,伸手擋著她的去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彼裏o奈,只出聲道:“卷上畫著的并不細致,瞧不清近貌,這般模糊的人,說是和你有幾分相似,都說得過去的?!?p> 畫中的姑娘坐在湖邊,賞著湖面上的荷花。
柳思曲固執(zhí)的道:“她就是你母親?!?p> 蕭清越道:“我同你說過了,我不認識她,她也不是我阿娘,你要我跟你說幾遍你才信呢?我娘是長樂公主沈鳶,阿爹是駙馬蕭康,你去京城里隨便找一個人去問,他們都知曉的。”
她委實不明白,這小丫頭為何要把她叫到這里,談?wù)撊绱嘶闹嚨氖虑椤?p> 柳思曲側(cè)身坐下,云淡風(fēng)輕的開口:“那兩個人沒有跟著你來到湖邊,我稍微使用了些手段,讓他們迷了路,此時多半還在巷子里轉(zhuǎn)悠,你就算出去,也是見不到他們的?!?p> 聽到這番話,蕭清越身形一晃,兩腿不由得有些發(fā)軟,她扭頭看著似笑非笑的丫頭,一時之間覺得毛骨悚然。
她質(zhì)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著裝打扮,都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
柳思曲朝椅子指了指,“別著急呀,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p> “有很多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樣,很多被掩埋的真相等待著被你揭開,你不應(yīng)該還似現(xiàn)在這般懵懂,你該提著長劍去報仇,你的肩上背負著太多條人命?!彼虚W著寒光,“你對不起因為你死去的人,對不起無家可歸的孤魂?!?p>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p> “沒關(guān)系,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p> 柳思曲邊說邊打開一壇釀酒倒在杯中,末了,拿起別著的發(fā)簪朝手指上扎了兩下,擠出幾滴鮮血滴進去,她輕輕晃著杯中的酒水,寬大的外衣穿在她身上,把她裹著,她騰出一只手,把袖口往上卷了卷,將手腕上的玉錫全部露出。
她的左手戴了三個鐲子,每一個單挑出來都是極其好看,可若是這般配在一起,便毫無美感可言。
小丫頭的舉動被蕭清越收入眼中,她皺了皺眉,丟下一句:“我不想聽?!本妥叩酵ぷ舆吘?,掀開簾子想離開,哪怕竹青和傾嘯不在四周,她的安危是個未知數(shù),她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你難道不想知道長樂公主是怎么死的嗎?”柳思曲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語氣平淡的似是在詢問著今天的天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