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穆庭春
他可不記得他什么出過這種餿主意!
竹青道:“不是你說殿下不高興,要想些法子嗎?”
傾嘯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他確實說過此話,并且提出了把自己平時瞧見會高興的東西送給殿下,他哪兒想得到竹青這小子會傻不愣登的往人房間里塞去個姑娘?
怎么?
你傷心難過的時候打開房門,有個嫵媚的女子從柜子里鉆出來對你拋媚眼你的憂愁就煙消云散了?
傾嘯甚是無語,只嗔怪的瞪去一眼,沒說旁的。
“咳咳!”
許是光著腳跑了許久,染了寒氣,齊之煥一時間覺得有些頭痛,他臉色發(fā)白,雙唇毫無血色,不知情的,瞧見了,還以為是他是個大病初愈的文弱書生。
聽到咳嗽聲,竹青沒再逃,反倒是直接跑過去,把人扶?。骸暗钕??!?p> 齊之煥抬手:“無礙。”
他朝幾步外的小姑娘瞧了一眼,對方只是瞧著他,一言不發(fā),不為所動。
天色漸晚,幾人在小鎮(zhèn)上逗留多日,如今蕭清越醒了,便決定吃完晚飯后就動身回京。
船上,竹青、傾嘯和船夫坐在一頭,其余的兩人則是另一頭坐著。
今夜的月亮很亮,星星卻沒幾顆,零零散散的掛在天空,稀疏了些。
起初只是蕭清越一人坐在這兒,齊之煥是后來才到,他掀開簾子,垂眸瞧著抱膝坐著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出聲道:“在賞月?”
對方扭頭瞧他一眼,沒說話。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齊之煥不禁感到有些遞尬,他緩緩坐下,緊挨著小姑娘,“你來的時候,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為什么要帶著你過來嗎?”
這話勾起了蕭清越的興致,她問:“為什么?”
齊之煥道:“我前些日子從好友那里得了個消息,說是看過同一天的日出和日落的兩個人,若一男一女,便會結(jié)下良緣;若性別相同,皆為男子,成為親同手足兩肋插刀的兄弟,皆為姑娘,則會是推心置腹的閨中密友?!?p> “瞧日出瞧得最清楚的便是這條河上,日落則是在小鎮(zhèn)的山頂,我說要帶著你晚上再回去,便是想要和你看完同一天的日落再走,想同你結(jié)下良緣,一直沒說,是因為怕你知道,心中還生我的氣,不想同我看了,才一直瞞著?!?p> 他說著,扭頭看著身旁的小姑娘,目光灼灼,眸間閃著的微光好似被揉碎了的星河。
齊之煥輕啟薄唇:“我往前是不信的?!?p> “呃?”
蕭清越一怔,聞聲望去,撞進了那雙眸子。
“世間哪有鬼神?所謂的良緣都是糊弄人的。我總覺得,即便是結(jié)下了,也是無用的,信這些的都是些愚笨不堪,沒有腦子的人,后來,遇到了你,我便覺得”
齊之煥拖著長音,笑意在嘴角綻開,眉眼中帶著幾分似水般的溫柔。
“愚笨些,也沒有什么不好?!?p> 他音色本就宛若山泉,清澈明朗,平日里冷血的像是經(jīng)過雪山的寒冰,如今柔得像初春的小溪,讓人忍不住心中一動。
四目相對之間,蕭清越?jīng)]收回目光。
她不禁想起京城中說書人時常引用詩人的話來夸贊齊之煥的容貌。她記得有一句話是:“鳶肩公子二十余,齒編貝,唇激朱?!?p> 她一時間瞧癡了。
劍眉星目,唇若丹朱。
“殿下!
竹青掀開簾子慌忙走來,瞧見含情脈脈對視著的二人,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便慌忙放下簾子,連聲道歉,末了還不忘丟下一句:“你們繼續(xù)?!?p> 兩人早就似是觸電般的,面帶緋紅的挪開目光。
“我、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齊之煥起身,逃離了現(xiàn)場。
船艙仍舊很暗,這艘船和他們?nèi)サ臅r候,是同一只。躲在黑暗里的他沒再掩蓋心尖上的羞澀和歡喜,緩緩蹲下,把頭埋在臂彎,大口的呼吸著,耳根都被呼出的熱氣染紅。
緩了幾秒,他把鬢角間的發(fā)絲從束好的青絲中挑出了幾縷,垂在耳邊,半遮半掩的將還有些發(fā)熱的耳朵給擋住,不想被人瞧見。
齊之煥斂住笑意,走到船的另一邊,掀開簾子,挑眉冷聲問:“何事?”
竹青本想搖頭說“無事”,轉(zhuǎn)念忽的想起,倘若他真這么說了,恐怕下場多少會有些難堪,好端端的跑去打擾人的花前月下,他不是找死是什么?
思及至此,他喉結(jié)動了動,溜到嘴邊的話愣是跟著口水一同被咽了下去。
“殿下,這船夫非說你上次走得著急,沒把銀子付完,我方才付錢的時候,愣是要給我要錢,說您沒給他!您怎么可能沒給?。课乙豢淳陀X得他是在撒謊,他竟還跟我狡辯!”竹青如實說著,回想起和船夫爭辯的情景,心有不忿。
這老頭子是幾個意思?
難道覺得堂堂晉王世子殿下會差那幾兩銀子不成?
有的船只是需要預(yù)定的,約好時間,交了定金,如果提前三天,或者三天以上的時間去告知船夫,無法按照預(yù)定的時間來到,推遲的話依據(jù)情況而定,倘若沒辦法坐船,定金也是不退的。
按照約定準時到此,當然哪怕晚個一時半刻,并無大礙,頂多是鬧得有些不悅,畢竟誰都不喜歡不守時的人,坐船后,需要付清尾款,便是指剩下沒有付清的錢,可以剛坐船的時候給,可以途中,也可以下船的時候,時間比較自由。
但事實是……
齊之煥還真就忘了給了。
他前幾天回京城處理事情的時候,坐得也是這艘船,下船的時候走得著急,好似還真沒給尾款。
聽著竹青的抱怨和吐槽,他只覺窘迫。
齊之煥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眉心,從腰間里掏出幾兩銀子遞過去:“把錢給他?!敝袂嘁汇叮骸暗钕?,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這樣?。∥译m然知道你不缺銀子,但也不能這么揮霍,你是沒瞧見那個老頭子,死乞白賴的非要給我要錢!我不過是威脅了他幾句,他竟還想撂挑子不干,不劃船把我們送回去!”竹青想想都覺得惱火,面上帶著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