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煜一笑,手指輕輕敲敲桌面,發(fā)出如金似玉的脆響:“你覺得呢?!?p> 蕭瑾抬眼看向他。
他眸光清涼深邃,像是兩汪幽深不見底的深潭,蕭瑾只是個對視,剎那間就被吸引,連靈魂都在跟著戰(zhàn)栗。
他是她萬劫不復(fù)的深淵,也是她甘之如飴奉為信仰的神明。
只是須臾之間,蕭瑾就平復(fù)好心情,認(rèn)真回答。
“我猜還是為了她自己,夜景辰對她來說,怕已經(jīng)可有可無。”
不得不說,蕭瑾一語中的。
蕭嫣起初確實是想要勾搭上夜景辰,等夜景辰當(dāng)了皇帝后,她再名正言順的做東尋皇后,成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
但后來夜景辰不再在意她,反而眸光多追尋著蕭瑾,前兩次還不顧蕭嫣生死危險,任憑她壞了名聲,跟察鐸做了丑事。
就連春紅樓那次,他也沒管蕭嫣,而是追著她。
蕭嫣被這三翻四次的折辱,怕是早已對夜景辰分心,不再癡心指望著他,不然怎么會獨自帶人追殺興兒?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阿瑾,你還是低估了蕭嫣的野心。”
夜景煜安靜看著她。
“我的人在路上得到情報,蕭嫣帶人追查興兒下落,并未曾和夜景辰斷了聯(lián)系,前次藥王谷的人追殺我,蕭侯府的人也曾參與其中?!?p> 聽到這里,蕭瑾一滯。
蕭侯爺如今在道山祈福住宿不肯下山,柳氏已死,蕭涵更是被送去和親,整個侯府還能當(dāng)家做主的,只有蕭嫣一人。
“真沒想到,夜景辰對她這般狠心,她還對夜景辰癡癡不忘,蕭嫣也算是對夜景辰情根深種了?!?p> 蕭瑾嗤笑了聲,夜景煜卻握住她的手,微微搖頭。
“不,阿瑾,她還是為了她自己,起碼在夜景辰登上皇位之前,她不會和他分開,反而會大力支持他。”
“甚至在蕭嫣得到藏寶圖后,還會給夜景辰財力上的支持,讓他無法離開她,讓她登上皇后的寶座?!?p> 聽到這里,蕭嫣心底莫名一涼。
“我懂了,蕭嫣竟然想借著夜景辰,當(dāng)權(quán)傾天下的女皇?”
夜景煜微微頷首。
孺子可教。
蕭瑾倒吸了口冷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輕輕揉了揉眉心。
“不管她怎么想的,這藏寶圖絕不會落入她手中,等我根基穩(wěn)后,就回到京中,將寶圖找到?!?p> 里面的寶藏也不會用來給夜景辰登基。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等到了北境,我們再觀望觀望?!?p> 夜景煜說完,起身送蕭瑾出去。
蕭瑾也不好多留,畢竟兩人還未真正成親,她走出房門后,夜景煜就關(guān)了門,南風(fēng)帶著她往隔壁走去。
兩人的房間,竟然只有一墻之隔。
蕭瑾回到房內(nèi),將門窗關(guān)好,將自己丟進(jìn)床上,抬眼看著層層疊疊的床幔,想起方才夜景煜說過的話,心潮一時間澎湃起伏,不能自持。
對了,她忘了跟他說,拿到藏寶圖后,找到寶藏,她也會將寶藏用來支持他登基,做為新的籌碼。
但想到夜景煜那平靜神色,還有他提也不提的態(tài)度,蕭瑾心底又有幾分了然。
他或許也希望她支持他,但在沒有定性之前,他不會輕易對她開口,更不會讓她對他許下承諾,而是靠著他自己去搶奪。
“你當(dāng)君子,夜景辰可不當(dāng),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我自會支持你?!?p> 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先到北境,有個落腳地后,再慢慢圖謀其他。
蕭瑾閉上眼睛,手指攥得緊緊的。
北境,將是她展翅高飛的地方!
翌日,清晨。
蕭瑾起身后,朝云三人已經(jīng)在大堂坐著吃飯,谷雨見她下樓,眼疾手快的將椅子拉開,熱絡(luò)招呼蕭瑾坐下。
霜降不甘示弱,將筷子遞給她,“郡主,快吃,這家廚子的手藝不錯?!?p> 蕭瑾笑了笑,先夾了口熱菜送入口中,又喝了口熬煮的金黃濃稠的小米粥,頓時四經(jīng)八脈都感到一股溫暖。
這感覺,舒坦。
吃畢后,夜景煜帶著南風(fēng)騎馬在前方開路,蕭瑾則帶著朝云三人照舊上了馬車,有了新的馬夫,不必再使喚谷雨霜降。
在馬車周圍,還有一隊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守護(hù)她們。
蕭瑾掀開簾子看了看,眉眼沉著:“這些士兵都穿著一模一樣的制式鎧甲,上面還印著條四爪白龍,想來是我外祖父的軍隊。”
蕭瑾的外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靖北王,徐守業(yè)。
徐守業(yè)有兩兒一女,兩個兒子是徐武徐功,小女兒就是安定將軍,也是蕭瑾的母親,徐珍珍。
徐武徐功兩兄弟都跟隨徐守業(yè)在靖北軍中,但兩兄弟武功天分不高,兵法上也不如徐珍珍這個妹妹,當(dāng)年只得了兩個千夫長的位置。
只是時隔多年,不知道兩位舅舅發(fā)展的到底如何。
蕭瑾還在沉思,就被朝云一巴掌呼到了背上。
“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看看身邊人,注意到護(hù)送咱們的士兵首領(lǐng)了嗎?仔細(xì)看看,別怪師傅沒提醒你?!?p> 朝云開了口,蕭瑾收斂心神,再次掀起簾子看去。
護(hù)送她們的士兵跟隨在車馬兩側(cè),為首的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銀色鎧甲,虎背熊腰,頭盔上的紅纓隨風(fēng)擺動。
蕭瑾視線掃過他身側(cè)那長長的大砍刀,注意到砍刀刀柄上的七星寶石,腦海中有一段模糊的記憶一閃而過。
“莫非他是蒼禾哥哥?”
蒼禾是她母親還在北境的時候,帶軍救下的孤兒,認(rèn)了義子。
朝云拿了把瓜子磕著,見她認(rèn)出男人身份,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還不算太笨,師傅可提醒你,他是個很重要的人,你別拿你大小姐的架子去對他?!?p> 蕭瑾無奈一笑。
“師傅,我早就不是什么蕭侯府不懂事的大小姐了?!?p> 她是蕭瑾,也只是蕭瑾。
“等到了北境,若是有緣,我或許會找尋下我的生父,若是找尋不到,那也就罷了?!?p> 蕭瑾說完,眸光淡漠。
母親在蕭侯府困頓多年,那位生父若是對母親有絲毫男女真情,就不會放任她蹉跎至死,不聞不問。
似是看懂蕭瑾心事,朝云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她腦袋。
“所以說,男人靠不住,你還是多想想藏寶圖,當(dāng)個女皇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