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沉默著看著夜景煜,許久才微微頷首。
“你是該記著?!?p> 兩人看向木桶。
蕭瑾周身的光芒越發(fā)紅潤,她蒼白的臉也藏在了紅光下,整個人坐在木桶里,就像是一輪朝陽。
雪寒毒在不停的被從她體內(nèi)逼出來,一縷縷淡白色的氣體還來不及四散開來,就被那燦爛的紅光吞并。
夜景煜看在眼底,低低的贊嘆了句。
“不愧是朝云散人,這手段果然神奇,阿瑾這次怕是還要因禍得福,九凰神功能夠進入大成。”
“不然呢?”
朝云撇撇嘴,冷聲道:“我就這一個徒弟,要是不給她點保命手段,怕不是得被你們害死,到時候我還得再重啟一次?!?p> “重啟?”
夜景煜敏銳的捕捉到她話中的疑點,沉聲道:“多次聽朝云師傅提到這個,請問這重啟,到底是何意。”
朝云:……
糟糕,跟蕭瑾說這些話說順嘴了,忘記夜景煜還不知道這些,若是讓他打破砂鍋問到底,怕是蕭瑾都得被他看做是妖女。
這不行!
朝云撓撓頭發(fā),冷眼看向夜景煜。
“四皇子殿下,有件事我倒是要跟你問個明白,夜皇和素嬪娘娘先我們一步進了密道離開,現(xiàn)下在何處?”
提到夜皇兩人,夜景煜的注意力果然被轉(zhuǎn)移,他看了眼還在木桶里坐著的蕭瑾,低聲說了三個字。
“胡山北?!?p> 朝云恍然大悟,嘴角浮現(xiàn)出些許冰冷弧度。
“那里是東尋國的皇陵所在,有千萬斤巨石和胡山當(dāng)屏障,就算是有千軍萬馬,茫然闖入也只是死路一條,夜皇把自己藏在那里,看來他不放心啊。”
說到這里,她看向夜景煜。
“是不放心夜景辰再打過來,還是不放心靖北公和靖北軍,亦或是連你這個四皇子,唯一可以立太子的人,他也不放心?”
夜景煜被她的話一刺,收回視線,對朝云拱了拱手。
“等阿瑾恢復(fù)后,勞煩朝云師傅告訴她,我在胡山山腳等她,父皇和母親都想見見她。”
“放心,我會讓她去的?!?p> 朝云甩甩袖子,慢悠悠進了庭院。
“也只有她,能夠徹底幫忙解除夜皇身上的毒?!?p> 夜景煜沒有做聲,只是低著頭,又等了會,不見朝云有別的話,這才慢慢轉(zhuǎn)身離開。
他剛走,朝云就冷笑起來。
夜皇這老頭子看來還是賊心不死,知道自己只有一年好活,迫不及待想要讓自己和蕭瑾再給他續(xù)命。
若不是蕭瑾中毒,自身尚在圍困中性命不保,他早就將蕭瑾抓過去強行解毒了。
不過夜皇難道真的以為,續(xù)命是萬能的么?
呵。
蕭瑾從木桶中醒來的時候,渾身暖融融的,九凰神功正在自發(fā)運轉(zhuǎn)著,將天地之間的靈氣吞吐吸納到身體里。
“醒了,就自行運功吧?!?p> 朝云端過來一碗藥粥,淡然道:“知道你肚子里餓著不好受,喝了這個,等將藥力徹底消化吸收后,我再讓人給你準(zhǔn)備飯食?!?p> 蕭瑾頷首,將藥粥一下子灌下去,粗魯?shù)哪昧诵渥幽ㄗ欤烷_始就地運功。
看她這般快就進入狀態(tài),朝云笑罵了聲。
“這徒弟,越來越有女漢子的風(fēng)采了?!?p> 她又看向空碗,想了想蕭瑾的飯量,招手讓霜降谷雨進來,給蕭瑾準(zhǔn)備一桌格外豐盛的午食。
“八寶鴨子,松茸釀肉卷,蟹釀橙,紅燒獅子頭……”
朝云每點一道菜,霜降谷雨就咽了咽口水,等到她一口氣說了十幾個菜名后,谷雨有些遲疑的詢問。
“朝云師傅,這么多飯菜,郡主吃的下去嗎?”
“自然是吃的下的?!?p> 朝云漫不經(jīng)心的笑了笑:“她若是吃不完,不還有咱們?nèi)齻€,再說不吃飽點,今晚怕是就沒心思吃了。”
谷雨還想再問,霜降就推了推她,滿臉急促模樣。
“別管那么多了,趕緊去準(zhǔn)備飯食,等郡主收功,我們就有口福了?!?p> 看著霜降那猴急模樣,谷雨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跟著歡天喜地的陪著霜降去小廚房報菜名。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愛吃的小丫頭而已。
望著兩個婢女興奮的去準(zhǔn)備,朝云的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她今天中午一定會將蕭瑾給填飽的,不然到了晚上見了素嬪娘娘,蕭瑾怕是就沒有吃飯的心思了。
幾個時辰后。
蕭瑾換了身干凈衣服,坐在餐桌邊,看著香氣四溢的飯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哇,看上去都好好吃的模樣?!?p> “那是自然?!?p> 朝云慈祥的夾了一塊鴿子肉到她碗中,輕聲道:“阿瑾,多吃點,你不必再忌口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p> “好?!?p> 蕭瑾邊吃著肉,邊有些疑惑的看向朝云:“師傅,我怎么總覺得你話里有話?”
“嗯,是有?!?p> 朝云慢條斯理道:“今晚你得去見見你婆婆了,啊,對了,還有你那不靠譜的公爹,咱們師徒倆怕是得給他再續(xù)一次命?!?p> “啪嗒?!?p> 蕭瑾手中的筷子一下子砸在了盤子上。
霜降谷雨擔(dān)憂的看著她,朝云倒是滿臉淡定,還拿了個蟹釀橙放到她盤子上。
“吃吧,再不吃,接下來你更熬不住?!?p> 蕭瑾回過神,嫩白指尖將蟹釀橙的蓋子打開,看著里面鮮嫩的蟹肉蟹黃,她冷笑了聲,眸光透著森冷冰寒。
“給他一年的時間就夠活的了,怎么,覺得不夠還想再來一年?”
“他是夜皇?!?p> 朝云好心提醒了聲。
“阿瑾,不管徐家和他有多少淵源糾纏,也不管你母親是怎樣抑郁而死,他始終先是皇帝,再是仇人?!?p> “我知道了?!?p> 蕭瑾冷冷的捏緊蟹釀橙。
她的力氣大,蟹釀橙被她捏出來了不少汁水,順著桌子往下流淌,像是誰污濁的鮮血。
片刻之后,蕭瑾控制好情緒,抬眼看向眾人。
“先吃飯,不管前方有多少腥風(fēng)血雨,我們也要先吃飽肚子?!?p> 霜降谷雨聽話的低頭吃飯,蕭瑾則看向朝云,微微動了動唇。
不能續(xù)。
朝云看懂了,并沒有驚訝,只是拿起酒杯,沖著蕭瑾舉杯:“徒兒,干?!?p> “干。”
蕭瑾也舉起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