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在閣樓上猶如主宰者一般,監(jiān)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
會場外一個身穿黑色寬松皮夾克,深色牛仔褲的男人正開著黑色的機(jī)車,快速向會場駛來。
機(jī)車的聲音像是在叫囂,在狂笑,在吶喊。
男人像是黑暗中的逆行者,像一把利劍,要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裂口,沖破黑暗。
金家的大門像一條分界線,院內(nèi)內(nèi)的人群依舊沉浸在酒精帶來的快感中,燈火闌珊,好不熱鬧,而門的另一邊,黑色吞沒了整片大地,像死一般的寂靜。
V看著男人興奮地勾起嘴角,“Ladies and gentlemen, the show is about to begin。(先生們女士們好戲即將開場。)”
“彭!”
一聲槍聲打破了熱鬧的氛圍,瞬間,音樂聲被尖叫呼喊聲淹沒,人群瞬間散開,像一群下水道里突然看見光的老鼠,嚇得四處串逃,和剛才那群雍容高雅的人是兩個對比。
陳放下意識的蹲下,保護(hù)住自己的頭部,看見周圍亂糟糟的人群,聲音雜亂,只依稀聽到有人喊道:“汪局長受傷了!”
陳放突然想到了什么,連忙站了起來,慌張的看向四周,看到的卻只有竄動的人群,晃的陳放直頭暈。
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那個身影,陳放看了那個在酒吧死掉男人的本子上的東西,在交給V之前,她早就看過了,她知道那個來行刺人的目的。
從聽到汪隨受傷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
即便自己再恨他,但也忘不了小時候他對自己和母親的好。
就像一條狗,你打它一次,它走了,你叫它時,它還會來,再打它一次,它再逃,再叫它時,它還是會來,直到你把它打死為止。
陳放急的心揪到了一塊,忽然眼前的人去繞開了一條道,讓開的那條道正對自己,只見那個男人開著機(jī)車駛向自己槍口,正對著自己。
男人帶著頭盔,是看不到他的臉,冰冷的金屬槍管正對著自己像一個未知的黑洞。
陳放的瞳孔微縮,恐懼涌滿了全身,她現(xiàn)在還不想死,她還有些必須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她現(xiàn)在還不能試,至少在現(xiàn)在。
男人透過頭盔上的護(hù)目鏡看著女人。
只是他仇人的女兒,他的目標(biāo)是殺了她,可當(dāng)他沖向她,槍口對準(zhǔn)她的那一刻,她臉上露出了恐慌,眼睛濕漉漉的。
從里面流出了一滴淚,劃過她的臉龐。
他胸口就有些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從這個女人的身上看到了她的身影,此刻,女人就像她經(jīng)常提到的那朵玫瑰,弱不禁風(fēng),像個易碎品。
男人扳動槍手扣的手一頓,眉頭緊皺,看著女人的眼睛里露出毫不遮掩的厭惡。
他討厭這種感覺。
接著就對著女人身后的男人開了一槍,那男人是來殺她的。
為什么要救她。
他也不知道。
子彈擦過陳放的臉龐,掀起一陣風(fēng),吹動著女人耳旁頭發(fā),不知道是誰報的警,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警車聲,男人看了一眼陳放,掉頭離開。
陳放愣了神看著男人離開會場,緊握的手心里全是汗。
陳放喘著粗氣,緊握的手慢慢松開,向脖子上摸了一把。
是血。
陳放轉(zhuǎn)身看到身后死掉的男人,手里還握著一柄匕首。
這個男人也是來殺她的
她回想剛才正對自己的槍口,卻邪了個度,殺掉了自己身后的男人。
雖然男人是戴著頭盔的,她還是能感覺到他似乎很討厭自己剛才救下自己的行為,離開的時候也是滿眼的不甘心。
陳放看著遠(yuǎn)處穿梭在黑夜里,紅色的車尾燈,她有一種錯覺。
他是來救贖自己的。
陳放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
金家門外的大街上,正行駛著一輛大貨車,完全不知道旁邊的金宅里發(fā)生了什么,依舊均勻行駛。
男人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像一根離了弦的利箭,直接一個側(cè)壓身,從車下劃過,在地上磨出了刺眼的金紅色的金屬火花,像一場華麗盛大的煙火。
“我的媽呀,酷!這他媽就是專屬于機(jī)車的浪漫,絕了!”
陳放被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孫栗嚇了一跳。
“你怎么來了?”
孫栗直接說到:“我來看車,看著小油門,這聲音,這車身,是位漂亮狂野的姑娘?!?p> 陳放沒聽明白,皺了下眉頭。
孫栗嘖了一聲,“我說的是車,不是人。”
陳放有些無語的咂了下嘴,“哦,我不懂你們這些愛車人士的世界,所以呢?”
“所以?!?p> 孫栗慌忙的拍了一下腦袋,“壞了,司辰剛才扭到腳了,我去給她拿藥,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人走了,壞了壞了壞了,司辰還在那里等我,我先去了。”
陳放嫌棄的擺擺手,“滾,滾,滾?!?p> 這么多人發(fā)生躁動,必然會發(fā)生踩踏事件。
田方規(guī)已經(jīng)叫來了警車來維持現(xiàn)場秩序,正忙得脫不開身。
剛穩(wěn)住一位女士的時候,就馬不停蹄的來找陳放,槍聲響的那一刻起他腦子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陳放。
看到陳放沒事,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要不要去醫(yī)院?”
陳放掙脫田方規(guī)的手,平靜地說道:“我沒事,你去那邊吧,他們好像更需要你?!?p> 與以往田方規(guī)看到的陳放不同,她像是在讓自己理解體諒自己,更多的是無奈,看得田方規(guī)有些恍惚。
田方規(guī)再次抓住陳方的手,“我已經(jīng)忙完了,我送你回去吧,我?!?p> 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位警察叫住,“隊長,這位有位男士胸口處有兩處肋骨斷裂,人手不夠了,快來幫忙!”
田方規(guī)有些為難的看向陳放,陳放坦然一笑,“田警官,怎么現(xiàn)在這么關(guān)心我?不是喜歡上我了吧?我會保護(hù)好自己的,我還是很愛惜母親給我的身體的。”
說完再一次掙脫出田方規(guī)的手,離開了會場。
其實孫栗走之后,陳放就已經(jīng)看到田方規(guī)了,看到田方規(guī)忙前忙后的安慰群眾,疏散人群,指揮著輸送傷員,無一不盡心盡力。
他是個好警官,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已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事情安排到最好。
陳放鎮(zhèn)定自若的拿起桌子上的甜品咬了一口。
與那些完成一團(tuán)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仿佛她就是個局外人。
陳放看著手中的甜品,撇了撇嘴,又放到桌子上。
“真難吃?!?p> 他照顧到了所有人,可他卻唯獨(dú)忘了還有一個人沒有得到他的幫助。
心里還真不是個滋味。
陳放苦笑著用胳膊包圍自己離開。
還真是賤,明明都說了跟他是兩路人,心里還是在意他,搞笑死了。
V依舊站在窗前,看著會場里的動靜,猶如一個與世隔絕的撒坦,仿佛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看著田方規(guī)盯著陳放,失魂落魄,孤獨(dú)無助離開的背影,想追上去,但礙于職責(zé)在身,又不能。
看了一眼受傷的男人,就硬著頭皮跑到男人面前,抬上救護(hù)車,繼續(xù)指揮著現(xiàn)場。
V輕聲笑了起來把酒杯舉到眼前,搖晃起來。
我會為你報仇的,你一定要等著我啊,我保證,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在等一等,拜托。
他的酒杯中的紅酒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fā)出詭異的血紅色。
V看著杯中的液體越顯興奮,像一個見了血就興奮的撒坦。
V舉著酒杯與空氣碰了一個杯,“干杯?!?p> 田方規(guī)送完男人,就盯著一直沒有亮燈的金家內(nèi)閣樓上的一扇未拉上窗簾的窗戶上,心神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街道旁的路燈下,男人依在機(jī)車上,脫掉頭盔。
從外套的內(nèi)笪里掏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
筆記本上列了一行人名。
男人咬開筆蓋,在汪隨的名字上劃了一道,隨后將其收好,戴上頭盔。
開著機(jī)車向黑夜中駛?cè)?,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機(jī)車行駛的隆隆聲像是在宣告著今晚夜的勝利。
這一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