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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黎紅的黑

第五十九章

曙黎紅的黑 烏龍茶糕 5322 2022-10-05 11:03:17

  陳放站在過山車的安全護欄外,雙手插進褲口袋里,看著比伯貼心的給麥克斯扣好安全帶,麥克斯向比伯靠近,像跟比伯說了什么,兩人都笑了起來,過一會兒就發(fā)車了。

  陳放笑著,欣慰的看著兩人臉上幸福的笑。

  麥克斯,這很簡單,不是嗎?

  “漂亮姐姐,你要買花嗎?”

  陳放低頭看到一個金發(fā)碧眼漂亮的小姑娘懷里,拎著一個花籃,花籃里放著一大束紅玫瑰,大約還剩十七八只的樣子。

  陳放蹲下身笑著問道:“這么多一共需要多少錢呢?”

  “30美元?!?p>  陳放從包里掏出50美元遞給小女孩,順便摸了把女孩柔軟順滑的金發(fā)“剩下的就當(dāng)姐姐請你吃棉花糖了?!?p>  小姑娘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謝謝姐姐?!?p>  陳放又女孩討要了墊在花籃里的報紙,將玫瑰包起來,放進包里,露出兩指長的綠色枝干和上面血紅色的花。

  陳放望著小女孩已遠(yuǎn)去,就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將包放在旁邊,看著美輪美奐的夕陽,歪了下腦袋,接著就抬起雙手,用大拇指和食指組成了一個相框的形狀,隨著過山車的移動而移動著,像是從空中摳出來的一幅畫。

  直到手里的過山車一直向有些醺醉的橘紅色太陽駛?cè)?,像一輛載著愛意的列車向遠(yuǎn)方駛?cè)?,充滿著愛意。

  “你在干什么?!?p>  陳放沒動,繼續(xù)看著手里框著的畫面:“畫,一幅名畫。”

  金寒煜看著女人有意思的歪了下腦袋,就挨著坐了下來,也跟著陳放的動作做了起來。

  確實很美。

  金寒煜看著手里框起來的畫面,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你們姓陳的都那么有趣嗎?”

  陳放看著只剩了一半的太陽,那些彩云像是在歡送客人的主人:“不知道,你們姓金的都像你一樣,又冷又壞嗎?”

  金寒煜笑道:“也許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放放下發(fā)酸的胳膊,從包中抽取了一支玫瑰遞給給金寒煜。

  金寒煜結(jié)果道了聲謝。

  陳放看著下場后開心相擁的兩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打開手機給比伯編輯了一條消息,又往下拉拉拉帽沿:“走吧,吃飯去?!?p>  金寒煜沒拒絕,就拿著玫瑰抬腳跟了上去,陳放想到了什么,停下腳步:“對了,玫瑰跟你很配。”

  金寒煜看著面前正對夕陽,僅橘色的光灑向她的身上,顯得有些虛幻腰間挎了一把紅色玫瑰的少女,也回了一句:“你也是?!?p>  這句話并不是恭維,客套,他不屑場面上的那些假惺惺的做派,他只是覺得覺得她跟玫瑰很配,就說出來了。

  陳放看著與平常不同的金寒煜,似乎是冰冷,高雅的古歐雕塑上落了一些太陽沒有帶走的余暉,多了點人情味,看著舒服了不少。

  陳放笑嘻嘻的雙手背后走了過來,掂起腳尖,在金寒煜的耳畔上說著話:“可V總是,人比花嬌?!?p>  沒等金寒煜做出反應(yīng),陳放就從金寒煜身邊走開:“走吧,去吃飯,你請客?!?p>  金寒煜看著女孩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我可以理解為陳小姐這是在給我一個巴掌一個棗嗎?”

  陳放認(rèn)真想了想:“應(yīng)該,不是吧,V總本就人比花嬌,我有說錯什么嗎?難道V總不應(yīng)該請我吃頓飯嗎?”

  金寒煜只覺得這副無理取鬧的樣子,自己無比熟悉,讓人語塞,最終說出了小時候那句一直想說出卻未說出的話:“你可真像個無賴?!?p>  陳放反駁道:“我可不是什么無賴,我是自由偉大的浪漫傳播者?!?p>  江白君站起來,手里拿了一個芯片狀的東西放在田方規(guī)手里,又坐下來將主機重新裝好:“這東西藏得真狗他媽深的,幸虧你找了老子,你要請別人啊,還真不一定能找到?!?p>  田方規(guī)看著手里的東西:“自己做的,可真夠費精力的?!?p>  江白君贊嘆道:“這小東西要往市場上批量生產(chǎn),兩三千一個不成問題?!?p>  說完就用螺絲刀擰上最后一個螺絲,江白君起身,將電腦桌搬回墻角,田方規(guī)將主機放回原位,江白君將電腦打開,滑動著鼠標(biāo)查找,還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田方規(guī)出去從冰箱里拿了兩罐啤酒,江白君盯著屏幕越看越興奮,嘴角咧得老高,見田方規(guī)來了,就問道:“我操,方規(guī),這誰呀?”

  田方規(guī)連忙將啤酒放下,把頁面關(guān)掉:“沒誰?!?p>  江白君賤兮兮的看著田方規(guī)笑道:“喲,好小子,背著哥幾個悄悄看片了,這是哪個明星?我怎么沒見過?夠漂亮,夠清純干凈的。沒想到你好這口?!?p>  田方規(guī)連忙否認(rèn)道:“不是,沒有,我沒看?!?p>  江白君打開啤酒的拉環(huán):“我還以為田方規(guī)小朋友有多不食人間煙火呢,快告訴我,這是誰呀?”

  田方規(guī)關(guān)上主機:“你自己猜去,別問我?!?p>  江白君不屑地“切?!绷艘宦暎攘丝谄【?,若有所思的說道:“哎呀,讓我猜猜,喲!這不是陳家,唔!”

  田方規(guī)連忙捂住江白君的嘴:“閉嘴,不閉嘴也行,拳擊館見?!?p>  江白君嗚了幾聲,投降的點了點頭,田方規(guī)見狀放下手,江白君剛能呼吸到新鮮空氣就回道:“你厲害,你跆拳道四級黑帶,你了不起,切?!?p>  田方規(guī)染過江白君的肩膀:“行了,走,吃火鍋去?!?p>  江白君一聽吃火鍋瞬間來了興趣:“走著!”

  田方規(guī)拉開拉環(huán),喝了一口酒:“老白,聽吳恙他們說你回來過,可以啊,都不來看看我。”

  江白君賠笑道:“咱家方規(guī)現(xiàn)在可是A城的驕傲,這不是怕打擾你工作嗎?”

  江白君說的確實是真的,田方規(guī)在A城的風(fēng)評很好,很得民心,每次想去找他的時候,田方規(guī)要不是在出外勤,要不就是在忙著整理文件。

  就這樣經(jīng)常一忙忙的半夜,也不敢去打擾他,說不驕傲那是假的,田方規(guī)是他們五個當(dāng)中年齡最小的,從小就打一處,早就把他當(dāng)自家弟弟看。

  說不心疼,那也是假的,他們心里都清楚,田家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也很難想象一個喝酒紋身,打唇釘,眉釘,一刻也不消停的人,到底是怎么變成一個盡心盡責(zé),穩(wěn)重,獨擋一方的A城警官。

  到底帶了多少層面具,才能把田家三姐弟最混的名號撕下來,貼上A城的驕傲。

  田家的大姐是有名的外交官,丈夫是名軍醫(yī),田家的大哥,是學(xué)法系的,又繼承了田家老爺爺子留下的公司,母親是名律師,父親往上數(shù)三輩都是軍人,兼職做生意的,田家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田家的家教很嚴(yán),甚至有些老派,田方規(guī)又是那種只吃軟不吃硬,只想干自己干的事,你不說還好,你越讓他往西,他就越往東的那種性格。

  常年的壓力加持著,使田方規(guī)的性格很叛逆,在外人看來,田家的小兒子渾的很。

  但是可別忘了田家涉及的領(lǐng)域多,自然得罪的人也不少,也只有他們知道田方規(guī)到底是是個什么樣的人,能活到現(xiàn)在也有多么的不容易。

  田方規(guī)笑著著跟江白君碰了個杯笑道:“你少來?!?p>  田方規(guī)夾了一大塊肉,沾了蘸醬料,滿意的吃了下去:“老白,聽說你最近生意不景氣,怎么回事?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江白君往鍋里放了些油麥菜:“他們沒跟你說老子是捯飭助聽器的?”

  田方規(guī)有些意外:“你一計算機系的高材生,怎么想的干助聽器了?你就算是賣電腦,手機,家電也總比這行強吧?再說你又不擅長這個。”

  江白君是喝了口啤酒,吃了口肉,含糊不清的說著:“你還記得咱班的周云嗎?”

  田方規(guī)大口嚼著嘴里的肉:“記得,她不是你初戀嗎?”

  江白君笑著嘆了口氣:“她一天天那耳朵都是紅的,是被助聽器咯的,她耳朵小,那助聽器不合耳朵,帶著也不舒服,她家里條件也不好,我就想著給她制定一個,你們也知道就她那臭脾氣,肯定覺得我是在羞辱她。”

  田方規(guī)喝了口酒:“所以你就想著自己給她定制一個就改變了主意,改賣助聽器,但這也不至于啊。”

  江白君搖了搖頭:“不是,當(dāng)時老子的志愿可是要開一家專賣店游戲電腦的大公司,分布全世界的那種,哪能這么輕易就動搖?!?p>  田方規(guī)笑了一聲:“不過說真的,老白你對人家周云可真夠上心的,可人家壓根就不知道你喜歡人家,一直到走,也沒能向她表明心意,說真的,老白,你后悔嗎?”

  江白君拜拜手說道:“后悔個屁啊,跟她說了然后呢,讓人家跟老子談戀愛,結(jié)婚?來英國?再說了,人家喜不喜歡老子,這還是另外一種說法呢,我也想過?!?p>  看著田方規(guī)一臉,行,你說的樣子所以就擺爛的直接承認(rèn)道:“行,老子承認(rèn),老子慫,老子不敢,覺得老子配不上人家?!?p>  田方規(guī)將剩下的酒一口喝掉:“你不試試怎么知道?!?p>  江白君苦笑了一聲:“就憑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了婚,都他媽有孩子了,那男的家境也可以,也沒有狗血爛大街的婆媳大戰(zhàn),主要是他愛她,這還不夠嗎?”

  田方規(guī)沒作聲,只將江白君那空了的酒杯里倒了酒,兩人碰了杯:“那你現(xiàn)在怎么樣?有中意的嗎?”

  江白君搖搖頭,臉上已經(jīng)有了紅暈:“沒哪有那么快?!?p>  田方規(guī)點點頭,笑了一聲,沒做聲,七年了,身體的細(xì)胞都換了一遍,七年之癢都過了吧。

  不知道聊了多久,應(yīng)該是酒精上了頭。

  江白君打開手機,看著微信中置頂?shù)奈鍌€聯(lián)系人中,唯一沒有使用過的聯(lián)系人的頭像,手捂著臉笑了起來,田方規(guī)見狀起身刷了黑卡,付了錢,包了場,因為店里需要只留下了一個打雜的伙計。

  兩人一人一瓶酒,直接對著瓶口喝了起來,江白君昂起頭喝著酒,淚水無聲的劃過下顎,落了下來,眼眶已經(jīng)微微發(fā)紅,江白君心累的嘆了口氣:“她死了,車禍,她走的時候,那孩子才一歲,就這么大?!闭f著就用手比劃著“才這么小,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她怎么舍得的?最苦的那天都熬下來了,她怎么就不能再堅持堅持嗎?就當(dāng)是為了孩子,為了那個男的?!?p>  田方規(guī)放下酒瓶,認(rèn)真聽著江白君積攢了七年的東西,他們之間總有一個人是需要清醒著的。

  江白君已經(jīng)紅了眼眶:“老子知道,沒媽的孩子沒人疼,老子不能讓那孩子在那丫的手里受了委屈,老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看那孩子,我就說我是那孩子的遠(yuǎn)方表舅,周云,她應(yīng)該不會怪我吧?”

  江白君又喝了口酒,對田方規(guī)問道:“她不會怪我擅自做主的,這也是為了孩子好,她不會怪我的,對吧?”

  田方規(guī)無聲的張了張嘴,看著江白君那期待的又有些自欺欺人的眼神才小聲毫無底氣的回答:“不怪你?!?p>  江白君聽到后才收回那可憐的眼神,田方規(guī)看到江白君這幅他從未見過的模樣,不由得心里一緊。

  老白連視線都不敢對上的人,就這樣死掉,心里很不甘吧。

  這七年來,他與他們四個就像徹底斷開了聯(lián)系,這七年來,他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江白君看著田方規(guī)說道:“其實我們還挺像的,我跟周云,你跟陳放?!?p>  “自從你那次離家出走回來之后,我就看出來了,你不也是沒告訴過她嗎?在心里一直洗腦自己說你對她只是普通兄妹感情,這鬼話,誰愛信誰信,反正老子是不信?!?p>  “半年了,連對象也沒處過,你別跟我說你還沒有遇到合適的,都是他媽的純純放屁,那是你心里面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你就算再找也找不到,因為她就是你想找的那個人的樣子?!?p>  田方規(guī)沒作聲,只是握著酒瓶的手越發(fā)緊了些。

  說完江白君又喝了口酒:“她走的時候耳朵上還帶著那副不適合自己的助聽器,老子知道,她那是舍不得買,省錢養(yǎng)孩子嘛,她應(yīng)該很不舒服吧,老子當(dāng)時就想做個質(zhì)量好的,便宜的助聽器有他媽那么難嗎?”說完又笑著說道:“老子不信,所以就把公司賣了,改研究助聽器了,老子就不信那個邪,看,這不就被老子造出來了。”

  江白君看著周云的聯(lián)系頭像,這是他借轉(zhuǎn)學(xué)的名義向她要來的,把全班的人58個聯(lián)系人的方式都加了一遍,只為了能加這一個,卻從未使用過,一直塵封著。

  像一個落滿了塵土,年代久遠(yuǎn)的信封,已被蟲啄食的不成樣子,從信箱擺在那的時候,就沒被人動過。

  寫信人的手,卻一直執(zhí)著的握著鋼筆,卻從未落下過,好似,那信箱擺在那兒,那人就得到了全部,心滿意足。

  那天是下著雨的,跟電影里演的一樣,全部都是霧蒙蒙,單調(diào)的灰色,看的讓人心煩意燥,心情低落,像被封在了一個灰色的木質(zhì)盒子里,實在憋的慌。

  男人抱著在懷里熟睡的孩子坐在椅子上,看著江白君忙前忙后,一刻也不曾歇過。

  葬禮結(jié)束后,江白君跟男人回了家,聽江白君說過之后,男人才知道這是周云的遠(yuǎn)方表哥,這幾天剛回的國。

  男人努力牽扯著笑容,熱情的招待著江白君,見男人不方便,江白君就替自己跟男人倒了杯水。

  男人讓江白君抱抱孩子,江白君有些僵硬好似有些害怕,不敢碰的模樣,男人笑著問道:“你還沒結(jié)婚吧?”

  江白君沒做聲只點了點頭,江白君問道:“家里老人呢?”

  男人回答道:“老人都在老家,年紀(jì)大了,在家也不方便,就沒讓他們來?!?p>  江白君又跟那個男人聊了許多,他在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錢:“我知道養(yǎng)孩子花不少錢,你一個人肯定應(yīng)付不過來,可怎么著也不能虧了孩子,缺錢了就跟我一聲,要是讓我知道你虧待了孩子?!?p>  原本臉上客套關(guān)心的笑容換上了一副認(rèn)真堅定和嗤血:“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不介意去局子里逛上一圈?!?p>  男人直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江白君說完那句話之后那雙隱忍帶有攻擊性的眼神,江白君走后,男人每個月都會收到一大筆錢,家里也多了個保姆,是江白君親自挑的。

  男人看了一眼,正在哄孩子喝奶的婦女,他知道,從葬禮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他是周云日記本里那張照片上的男人,是周云真正喜歡的人。

  日記里的男人呆呆的很容易臉紅,連這個作業(yè)本手都會止不住的發(fā)抖,周云可能不知道自己其實跟她也是一個高中的,他印象中的男人抽煙,喝酒,逃課,打架,是一個實打?qū)嵉幕熳?,刺頭青。

  他知道江白君喜歡周云,日記上江白君的模樣,只是在周云面前的限定的模樣。

  江白君心里愛了周云七年,他也知道周云不知道江白君愛著她,他們的愛是雙向的,是隱忍,卑微至極的暗戀。

  可她不知自己也是從17歲那年一直愛著她的。

  江白君打了把黃色的雨傘在周瑜的墓前放了一個自己研究成功的助聽器,語氣有些緊張,說話有些磕磕巴巴的,就像女人還活著正在看著自己那樣:“這,這是我自己做的,黃色的外殼,是你喜歡的顏色,嗯,就,就這樣。”

  我愛你。

  那句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男人站在角落里,花里抱了一束黃色的花束,撐著黑色的雨傘,將江白君的一切盡收眼底。

  自己跟他比起來,贏了,又好像輸了。

  后來男人出于私心,一直沒告訴過她,在很久很久以后,這份愛意也隨著他被埋葬在了黃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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