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
沈漫原本打算今日約著和安錦瑟出去玩,結(jié)果那家伙臨時被他娘拉去參加了什么賞花宴。
美名其曰賞花,實則是為了給到了年齡的安錦瑟物色好人家。
而已為人婦的沈漫同學(xué)就沒有了相親的煩惱。
蕭昀從不參加什么宴會,連帶著沈漫也不用參加,每天吃飯逛街睡覺三件套。
充其量煩惱一下去哪家酒樓吃飯,去哪家茶樓里聽?wèi)颉?p> 沈漫照例換了一件輕便的男裝,路過城南一條街道,才發(fā)現(xiàn)有家叫聚寶閣的店。
往里掃了兩眼,看見架子上擺放了不少瓷器用品。
沈漫走進(jìn)去轉(zhuǎn)了兩圈。
架子上一個精致青花直口瓶引起了她注意,沈漫上手摸了摸,又屈起手指敲了敲。
聽著清脆的響聲,沈漫一愣。
又敲了敲旁邊那個瓷瓶。
半晌,她又伸手掂了掂。
沈漫把瓷瓶放回架子上,低頭嘴角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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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喜歡這個嗎?”店里的胖墩墩的掌柜看她敲了半天,搓搓手,趕緊過來問了問。
沈漫轉(zhuǎn)頭看向掌柜,唇角揚了揚,“嗯,喜歡,多少錢?”
“公子好眼力價,這是最近剛上的新品,值這個數(shù)?!闭乒裥Φ难劬Σ[成一條縫,伸出了五個指頭。
沈漫笑笑,伸出了三個指頭,“這個價能賣嗎?”
“公子,你這,我這貨大老遠(yuǎn)從西邊運過來的,還要四十兩銀子呢,這去去路上的運費啊,我都不賺錢?!?p> “是嗎?!鄙蚵稚焓智们么善?,彎了彎眼,語氣柔和,“掌柜的,我們大夏律例里可寫著呢,賣假貨可是要進(jìn)去蹲個幾年呢。”
“這,這,你胡說什么呢?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花了大價錢從西邊運過來的。”掌柜的臉色一變,語氣帶了幾分慌亂。
沈漫不依不撓,漫不經(jīng)心掃了掌柜一眼,“要不然我找人過來查查,看看是真是假?!?p> 胖墩墩的掌柜看她不罷休的樣子,一咬牙,壓低聲音,“算了,三十兩就三十兩,虧本買給你算了?!?p> 沈漫輕輕笑,眼中閃過狡黠,“實話說吧,掌柜,我也是做這生意的,真真假假你我心里都清楚?!?p> 她停頓了一下,“我要你這批貨物的來源,行不行?”
“你你你……”掌柜的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似乎被她得寸進(jìn)尺的樣子氣到了。
沈漫無賴,“不告訴我我就報官抓你?!?p> 掌柜的猶豫半晌,被她這無賴樣折服了,“你跟我過來?!?p> 又看了一眼沈漫身后的阿芝,“你留下,這位公子自己跟我進(jìn)來?!?p> -
沈漫跟著掌柜的進(jìn)了內(nèi)間。
那掌柜的似乎也很為難,“公子,你這,看你年紀(jì)輕輕的,倒是很懂貨。”
沈漫客氣笑笑,“還行,家里也是干這個的?!?p> 沈漫這話胡扯,她一眼能看出假貨,純屬是因為對口,她大學(xué)學(xué)的什么,考古啊。
跟著老師見識過的各種各樣的古董只多不少,加上家里爺爺也喜歡收藏各式各樣的古董,而且蕭昀給她的那批聘禮也都是價值連城的藏品。
她剛才敲了敲那瓷瓶就感到聲音不對,聲音太脆了,架子上放的都是假貨。
掌柜的咬咬牙,猶豫半天,“行吧,先說好,上安獨我一家店,你不可在這在開店?!?p> 沈漫點點頭,“可以,規(guī)矩我懂”
掌柜的抱來一個盒子,盒子里放在許多圓形的銅錢。
掌柜解釋道,“我也是近幾年偶然認(rèn)識這個人的,叫屠戎,他提供的貨質(zhì)量都很高,平常人家壓根分別不出真假。”
“而且啊,不止上安,臨近幾個城市的貨都是他提供的。”
那掌柜的遞給他兩枚銅錢,沈漫揚起來看了看,上邊雕刻的有梅花樣的花紋。
“這個什么用?!?p> “每個月的十五號,你到城西酒肆去,用這個錢,說買二兩梅花酒,就會有人帶你去見他。過兩天就會有人將貨物送給你。”
沈漫捏著銅錢塞進(jìn)腰間,低頭想了下,今日恰巧十三號,過兩日就是了,時間來得及。
她朝掌柜的點頭致謝,“多謝掌柜?!?p> -
沈漫回了太子府,摸了摸腰間的梅花銅錢,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庫,錢似乎不夠買一批貨。
她伸手招來了阿芝,“哎阿芝,你明日去找家店,把我之前那些舊的釵子拿去當(dāng)了。”
“太子妃很缺錢嗎?”阿芝去梳妝臺翻找出那一匣子的舊首飾。
她坐在窗邊,手中把玩著兩枚銅錢,在纖細(xì)的手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嗯,有點?!?p> -
隔日,阿芝就去找了家當(dāng)鋪,傍晚,就帶著一大盒銀子回來了。
日落西山,月亮爬上枝頭。
窗前放了張小幾,沈漫坐在窗前嘩啦啦把銀子倒出來,數(shù)著銀子。
“這些……應(yīng)該夠了吧?!?p> “要這么多銀子做什么?”
“嗯?”聽見有人說話,沈漫抬了抬頭。
蕭昀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就站在窗外不遠(yuǎn)。
他手背在身后,月亮清冷冷的光散在他身上,正眉眼帶笑的看著她。
蕭昀走過來靠在她窗前,“我聽說,你讓阿芝賣了不少首飾,怎么要這么多錢?”
沈漫把銀子收進(jìn)荷包里,神秘兮兮的朝他眨眨眼,“殿下,我明天給你個驚喜?!?p> 蕭昀笑笑,“什么驚喜?”
“明天你就知道啦。”
蕭昀又問,“錢夠嗎?”
沈漫掂了掂手里的銀子,“好像不太夠?!?p> 蕭昀朝身后招招手,“芩桑?!?p> 沈漫這才看見芩桑也站在不遠(yuǎn)處,只不過穿了一身黑,隱匿在黑暗里。
芩桑遞上來一個荷包。
沈漫打開看,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塞滿了金葉子。
“金葉子,給我的?”沈漫眼睛睜大,有些驚訝。
這一小片金葉子夠買偏僻地帶一處二進(jìn)的宅子了。
這么一大包下來,這多少房子啊。
蕭昀懶洋洋的看她,“嗯,都給你,太子府不缺錢,以后再缺錢找我。”
他停頓了一下,“別再賣那些首飾了,到時候傳出去說我不給你錢花?!?p> 沈漫朝他揚了揚荷包,也不客氣,“謝了殿下。”
說完又杏眼彎彎,清亮的月亮映在眼睛里,閃著勾人的光芒,“殿下,好戲就要開始了?!?p> 蕭昀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辦不了的事找我?!?p> “奧?!鄙蚵c點頭,乖巧應(yīng)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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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昀看她乖巧的眨眼睛,心情大好,他知道沈漫想查什么,要去干什么。
不過,這會要是阻止的話,她一定像上次抓內(nèi)奸一樣,會十分失望,覺得自己沒有了參與感。
蕭昀收回了手,“不早了,睡吧?!?p> “嗯嗯,晚安,殿下?!鄙蚵麚]揮手,合上了窗子。
“嗯?!笔掙酪残?,聲音里藏不住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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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蕭昀的步子漸遠(yuǎn)漸去,沈漫把一包金葉子和銀子都放在桌子上,看了半晌,突然往床上一撲,臉埋進(jìn)被子里。
她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好像……有點怪異,像是在外掙了錢的丈夫回了家把工資卡交給妻子。
沈漫拉了拉被子,漏出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
她咬了咬唇角,臉有點紅,小聲念叨,“扶玹,扶玹,蕭扶玹,有錢!”
原來太子殿下這么有錢,早知道就不賣首飾了,她心理暗戳戳地想。
或許連沈漫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起初她抱著自認(rèn)倒霉的態(tài)度嫁入太子府,而蕭昀卻給她帶來了太多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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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十五日這天,沈漫早早換了一身月白男裝,束了個高馬尾,用了一根同色月白綢帶綁起來。
她為了方便,準(zhǔn)備了不少各色的男裝。
沈漫一邊出院子一邊整理頭上的月白綢帶。
一抬頭,就看見蕭昀和芩桑芩陽在前院。
她一愣,視線往蕭昀身上多看了兩眼,蕭昀照常一身月牙白,應(yīng)當(dāng)是挺喜歡這個顏色。
再低頭一看自己,怎么跟……情侶裝似的。
沈漫緩了兩秒,強行忽略那一絲絲不自然,和蕭昀打了個招呼。
“殿下,早啊。”
“嗯,你今日是不是要出去?!?p> 沈漫點點頭,“是啊?!?p> 蕭昀:“讓芩陽跟著你去吧?!?p> 沈漫看了芩陽一樣,正端端正正站著,等待命令,“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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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會武功的人跟著,倒是安全些。
沈漫帶著芩陽兩人往城西酒肆走。
“太子妃,你看那個。”芩陽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示意她看街邊。
沈漫聞聲看過去,“什么???”
路邊一家小酒館,沈漫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門口掛的牌匾角落里有一個很小的字融冗雜的花紋里。
沈漫歪頭辨認(rèn)半天,好像是個玹字?
玹?蕭扶玹的玹?
“這是?”她疑惑的轉(zhuǎn)過去看了芩陽一樣。
芩陽得意洋洋的朝她挑挑眉,“看見這家酒館沒?里邊的掌柜的是我們殿下玉玹軍的人?!?p> 玉玹軍?蕭昀的暗衛(wèi)?
沈漫一肚子疑惑,芩陽又抬手指了指路邊一個小攤販的車。
沈漫瞇眼細(xì)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也是一個不太清晰的玹字。
不認(rèn)真去盯著看壓根注意不到。
沈漫一愣,放佛明白了些什么,她壓低聲音,“不會這些都是殿下的人吧?”
“沒錯!這些都是我們的人。”
芩陽繼續(xù)替他家殿下驕傲,“別看我們家殿下整天不出門不參與朝政,我們殿下什么都知道?!?p> 沈漫心里小聲咕噥,什么你們家殿下,叫的可真親切。
芩陽繼續(xù)滔滔不絕,“玉玹軍遍布上安,各個階層都有,太子妃若是遇到什么困難,便可向玉玹軍尋求幫助?!?p> “殿下和我們說過,太子妃的話就等同于他的話?!?p> 沈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蕭昀說的情報網(wǎng)是真的。
“嗯?等一下。”沈漫突然想起什么,“他們?nèi)绾未_認(rèn)我是太子妃?!?p> 芩陽一笑,“太子妃的畫像,殿下早就給底下人看過,或者太子妃拿出牡丹令也可以?!?p> 沈漫忍不住翹了翹唇角,想的挺周到嘛。
平日里沈漫東邊串串西邊逛逛,原來蕭昀背地里都安排著人。
“太子妃,到了。”
沈漫正低頭竊喜,一抬頭,看見了不遠(yuǎn)處的城西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