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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做一枚正經(jīng)俠客

第四章:一把琵琶亂鉗州

下山做一枚正經(jīng)俠客 復(fù)觀山 3141 2022-04-09 23:50:00

  嵐令不好酒,也不勝酒力,只是沒事抿兩口與那姑娘有說有笑。

  談的都是正經(jīng)話題,反倒是成了酒樓中一股清流,再看肥豬少爺那邊,左摟右抱面開桃花,直接就是山體滑坡,塌方成災(zāi)。

  嵐令身邊的姑娘叫妙玉,應(yīng)該不是真實姓名,手捧琵琶奏了一曲陽春白雪,難度頗高,可惜手法欠缺火候只能算得上勉強。

  樂坊酒樓上午的生意向來不好,尤其還是現(xiàn)在這個時間段,如果不是銀子真的不好賺,也不會選擇在白天開門做生意。

  有幾匹快馬在門前駐足,老鴇也終于親自出動。

  一身銀白盔甲,手中軍刀扔在了桌面上發(fā)出倉啷啷幾聲,驚得妙玉亂了方寸。

  琵琶聲戛然而止,那將軍怒目望來。

  “怎么停了?接著彈。”說話的尖嘴猴腮,大手撫著胡子笑聲陰森,虎背熊腰者一開口時就沒了外表陽剛的氣質(zhì),就是給人一種沙啞感覺。

  妙玉再去摸那琵琶弦時小手輕顫,懼怕這位軍爺已經(jīng)到了骨子里。

  嵐令在一旁端著酒杯,沒去理會那穿著重甲的軍爺,朱鈞則是微微一側(cè)目,來人還真不陌生。

  郡尉張大人手下頭一號惡奴,舒伯城千人團練,號稱猴面閻羅的張付,這人可不是區(qū)區(qū)朱家能夠應(yīng)付得了,只希望嵐大俠千萬別發(fā)脾氣較勁。

  嵐令一般不惹麻煩,但想在風(fēng)月場所混,不惹出點麻煩才是咄咄怪事,鉗州兵荒馬亂罪魁禍首就是這幫人。

  “手酸了吧,那就別彈了?!睄沽顚⑴脢Z來,橫放在寬大桌子上。

  妙玉姑娘也認識此人,殺人不眨眼就是張付的另一個代名詞,東百川三十萬大軍入侵邊境也才殺了鉗州五萬軍民,而這個千人團練一把軍刀足足砍了十萬吃不上飯的布衣同胞,遠比敵國的軍隊還要殘忍,還要嗜殺。

  “不酸,我還能彈……”

  妙玉姑娘也怕死,投身紅塵就是不想餓死街頭,還沒傍上有錢的主子,怎能因為一點小事激怒了這尊魔頭。

  琵琶聲再次響起,但聲調(diào)忽高忽低時不時還有錯音夾雜其中,妙玉姑娘已經(jīng)沒心思彈琵琶了,急得眼圈通紅也止不住雙手顫抖。

  “軍爺,給您換個姑娘彈小曲兒,妙玉今天身子不舒服,莫怪莫怪!”老鴇還在替她說話,但顯然無濟于事。

  一巴掌將老鴇子推開,“你算什么東西,老子嫌臟?!?p>  緩步來到嵐令身旁,一手抓起妙玉手腕挑著她的下巴故作輕柔:“早聽說新來的姑娘水靈,還真不錯?!?p>  這個尖嘴猴腮的張付向來手段殘忍,落到他手里的姑娘大多沒什么好下場,妙玉只恨今天出來的早了些,竟然趕上這位煞星。

  嵐令還在小口品酒,對身邊發(fā)生的事不聞不問,朱鈞長舒一口氣,看來是不會發(fā)生爭執(zhí)了。

  這個嵐令在胡同里敢出手相救,不難看出是個心懷俠義的劍客,朱鈞雖然也欺軟怕硬但最欣賞的偏偏是嵐令的不懼強權(quán),這種俠骨劍道只要是人就會喜歡,但如果嵐令今天畏懼強權(quán),畏縮了,恐懼了,那這俠骨劍道是不是與欺軟怕硬也沒什么兩樣?

  朱鈞不希望他拔劍,怕連累朱家得罪張付這號魔頭,但又希望他拔劍,為了證明人世間還是存在一股清流。

  朱鈞不會出面,是因為他不想做這股清流,但妙玉的手指揪著嵐令衣角不斷拉扯,嵐令如何能視而不見?

  張付說罷就要將妙玉抱起來,臭名昭著的猴臉閻羅完全無視嵐令的存在,徑直就要上樓。

  身后跟著幾個軍士笑得春風(fēng)得意,也要挑選幾個好看的小娘。

  老鴇子捂著腫起來的臉不敢多說什么,嵐令畢竟沒有花錢占便宜,死胡同里白腿女人的市儈成為了前車之鑒,見義勇為未必就會讓人感激,也不見得就是做了一件善事。

  妙玉終于崩不住了,在那張付懷中大哭大叫,但凡少女都會對愛情有著向往,人生的初次應(yīng)該是三書六聘后八抬大轎,再不濟也是含情脈脈后暖房溫存而非被粗魯?shù)牧枞柚滤溃薅K。

  “姑娘一曲,在下受益匪淺?!睄沽畎蝿ζ鹕?,口中話語聽不出半點波瀾。

  那張付回頭冷眼相對,不屑道:“都是嫖客裝什么清高?”

  陰冷聲音再次開口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猴臉閻羅的脊梁后,劍尖輕而易舉刺進銀白甲胄并沒有傷及皮膚。

  “莫說你沒給錢,就是給了,也要聽聽人家姑娘的意思吧。”嵐令持劍的手又向深處遞進,破開皮膚,疼著那張付齜牙咧嘴抽著涼氣。

  幾個軍士都被嚇了一跳,竟然真有人敢對這位煞星出手,朱鈞同樣一拍腦門,心叫一聲壞了!

  整個酒樓一時間陷入死寂,張付久經(jīng)戰(zhàn)陣也是頭一回感覺生命受到威脅,曾經(jīng)屠刀下都是平頭老百姓,哪里見過這種硬骨頭。

  張付不敢說話,將妙玉輕輕放到地上,轉(zhuǎn)身踩著臺階一點點后退。

  舒伯城憑空冒出來一個如此厲害的年輕劍客,劍尖穿透盔甲竟然毫不費力,力透鐵板的手段太過驚世駭俗了些。

  “閣下何人,可敢報個名號?”張付眼睛微瞇,語氣也少了幾分強硬。

  嵐令還是當初與朱鈞說的一樣:“先英山,嵐令。”

  不同于昨天朱鈞的迷茫,張付一聽先英山三個字,耳邊都冒出了森森白毛汗。

  “得罪得罪,小的這就滾了,大人玩的開心!”猴面閻羅急忙拿起軍刀騎馬就消失在了街道,留下幾個軍士也趕緊逃竄。

  嵐令不明白為什么對方知道先英山,而朱鈞卻不知道,更不明白為什么號稱猴面閻羅的張付害怕,而朱鈞卻不害怕。

  老鴇子一聽那張付竟然都稱呼執(zhí)劍小哥為大人,也是湊上來噓寒問暖,生怕攀不上這層關(guān)系。

  這個張付的兄長據(jù)說在京城做官,還是郡尉張長弓的拜把子兄弟,背景與底蘊都是相當可怕,這一次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卷土重來。

  朱鈞也沒見過這陣仗,剛才嵐令出手的時候他連屁都不敢放,現(xiàn)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與嵐令發(fā)生關(guān)系,萬一猴面閻羅所懼怕的先英山與嵐令口中的先英山不是一個東西,那可就遭殃了。

  當人恐懼你身后背景的時候,你最好真的有那層背景,這是永遠的事實。

  似乎只是檢校御史的身份還不足以讓猴臉閻羅害怕成這樣,難道說這個嵐令的身份其實大的沒邊?

  先英山到底是個什么存在,朱鈞一時摸不清頭腦,這個少年劍客連錢都數(shù)不明白,難道還能是京城里什么名號震天響的大官?

  只有嵐令自己知道,東北深山中自己師門所在的那座山,就叫先英山,貌似也沒別的含義。

  難道說師門百十號人參悟天道閉關(guān)不出,其實已經(jīng)名震天下了?

  一切都不得而知,朱鈞想要讓山中悍匪吃個大虧,卻不小心得罪了這位猴面閻羅,嵐令的真實身份到底能不能鎮(zhèn)得住鉗州軍還是兩說,朱鈞徹底陷入兩難境地。

  “這人誰?。俊睄沽钸@才想起,自己都不知道剛才那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老鴇子與朱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有妙玉嗚咽著:“鉗州王的把兄弟,舒伯郡千人團練,張付?!?p>  嵐令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也知道一定是捅了大簍子,朱鈞眼神躲躲閃閃,朱家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那少女妙玉竟然哭著哭著笑了起來:“怎么,怕了么?”

  這句話是在場所有人都想問的,如果嵐令怕了,那就說明他的背景一定不會比張付更加強大。

  嵐令并沒有想那么多,自身修為已經(jīng)是當世一流高手,無論走到哪里自保都不用擔(dān)心,挺了挺胸膛不屑道:“惡賊鷹犬罷了。”

  這六個字是城中百姓三十萬人對鉗州軍的痛恨與失望,卻唯獨只有嵐令一人敢宣之于口。

  朱鈞一時間也沒了吃東西的欲望,更沒了找樂子的想法,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去跟老爺子說起這件事。

  想來去上京查詢消息的快馬應(yīng)該還有五天就能回來,到時候這個嵐令和先英山的身份也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嵐令真的背景雄厚,說不定朱家也能沾光在鉗州徹底站穩(wěn)腳跟,甚至成為權(quán)傾一方的士族。

  可嵐令有背后勢力保護的話,那妙玉又有誰會將她保護起來,嵐令修為深不可測就算再差也能全身而退,可這個無依無靠的少女要指望樂坊酒樓庇護,老鴇子似乎也沒這個能力。

  朱鈞一咬牙,還是賭上了自己的猜想。

  “嵐大俠,您能跟我說句實話么?”朱鈞從懷里掏出了一張面額二百兩的銀票攥在手心。

  嵐令不置可否,又點了點頭。

  朱鈞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里,干脆也不去問那句實話到底是什么。

  “這個新雛兒我要帶走,賣身契還請撕了吧?!敝焘x干脆將銀票塞進老鴇懷中,算是用朱家為這個女孩做一次避風(fēng)港。

  老鴇子也陷入糾結(jié),這可是猴臉閻羅親自點的姑娘,要是跟這位朱大少爺走了,等張付回來問起的時候要如何回答才好,萬一大怒砸了場子,那就真是將樓里六十多個陪酒姑娘的飯碗全部摔得細碎了。

  又是一枚銀錠扔過去,朱鈞長嘆口氣忍著肉疼,要是二百五十兩白銀能夠交下這么一位神秘劍客,也算值了。

  “咱們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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