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安雅起床之后,雙眼滿是血絲,眼睛和臉都是腫的,走路打飄。
徐慧原本就對安雅的一舉一動十分關注,現(xiàn)在亮明了身份,對她的關注度有增無減,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趕緊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又用手背量了下她的體溫。
安雅原本很習慣徐慧的關心,但現(xiàn)在,當徐慧的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的時候,她卻下意識地躲了下。
兩人都愣住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徐慧不希望安雅在這個家住得不舒服,更不希望他們母子二人因為住得不舒服搬出去,趕緊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說道:“要是不舒服的話,最好周末的活動你就別參加了,跟公司請個假?!?p> 她后悔沒有早點兒和安雅相認,要是早點兒相認,安雅就不用去童欣家里的公司上班,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請假得多。
“我沒事?!卑惭乓驗樽约簞偛拍莻€無意識的舉動稍稍有些不自在,也努力地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干媽對她很好,她不該躲的,可一想到自己隱瞞的真相、一想到自己昨晚上因為什么事睡不著,她又忍不住心里陣陣發(fā)虛,覺得自己實在是當不起這樣的好。
“你可千萬別勉強自己。”徐慧還是擔心。
安雅勉強找了個借口:“我真的沒事,我就是太久沒出去旅游過了,昨晚上興奮得有些睡不著,一會兒喝杯咖啡,在路上補個覺就好了?!?p> “那我給你煮咖啡?!毙旎奂奔泵γD(zhuǎn)身往廚房走,給安雅煮了杯噴香的手磨咖啡。
安雅捧著咖啡杯,看著徐慧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嫉妒:童欣的親生父母居然來找她了,雖然認錯了人,但找錯這件事本身不是他們的錯。
她的爸爸媽媽有找過她嗎?她的資料在福利院里一應俱全,如果他們想找,也一定能找到她的,既然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那就是沒有。他們……該不會也找錯了人吧?不,應該不會,要是找過的話,他們早就發(fā)現(xiàn)福利院的資料搞錯了。
安雅突然想要自嘲:發(fā)啥美夢呢?她現(xiàn)在是殺人兇手,就算親生父母找來肯定也不會認她。
齊一迪揉著眼睛從臥室里走出來,安雅幫他收拾妥當,帶他吃徐慧親手做的豐盛早飯,叮囑他這兩天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
徐慧聽見“爺爺奶奶”,眼神閃了閃。她是多么希望安雅喊她“媽媽”、齊一迪喊她“外婆”??!可是,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得慢慢兒來,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安雅母子依然和他們住在一起,已經(jīng)是她之前壓根兒不敢想的了。
吃過早餐后,安雅先出了門,去搭同事的車。
等她出了門好一會兒,徐慧才猛然想起,她還沒有跟安雅說她無意間聽到了她和童欣的話!
這兩天的心思都花在如何不讓安雅母子離開之上了,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給忘了!
安雅今天要參加的活動是爬山,杜巍和童欣都要去,如果童欣想要對杜巍下手,無論怎么看這兩天都是一個很好的下手的機會。
昨天晚上徐慧睡著之前明明想好今天早晨跟安雅說,因為結(jié)果早晨醒來之后一時沒想起來,看到安雅疲倦的臉之后,擔心她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就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徐慧懊惱不已,害怕被齊一迪聽見,緊張地和陳浩耳語了一陣。
陳浩眉頭緊皺,“你分析得有道理,如果童欣要動手,這次活動是最好的時機。確實得提醒雅雅?!?p> “那我現(xiàn)在給她打電話?!?p> “你要小點兒聲說,我擔心她手機聲音外漏,被網(wǎng)約車司機給聽見了?!标惡铺嵝研旎?。
本來今天徐慧要親自開車送安雅出門的,但安雅不想過多地麻煩他們,悄悄喊了網(wǎng)約車,徐慧和陳浩也不想勉強她,就讓她自己出門了。
徐慧打電話給安雅,像說悄悄話般小聲說:“雅雅,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說,你把手機聲音調(diào)小些,不要開外放,我害怕別人聽見了?!?p> “……好,您說?!卑惭庞悬c兒緊張,雖然她并不覺得自己不是他們倆親生女兒的事這么快就暴露了。
“其實,那天,就是童欣來咱家的那天,我們不是帶一迪出去玩兒么?我忘了帶他的水壺,就回來拿,在門口聽到你們倆吵架了。”
徐慧這句話讓安雅倒吸了一口涼氣,“干媽,你……”
“你別緊張,孩子,你千萬別緊張,你聽我把話說完。我覺得,齊文旭不可能是童欣殺的。”徐慧把他們的分析說給安雅聽。
安雅渾身發(fā)涼,雙手手腕沒來由地覺得痛,好像已經(jīng)被警察銬上手銬了似的。徐慧說的話,她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有聽進去。
她只知道,干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更不知道童欣其實才是她的親生女兒,才會對她說這些話??墒牵涝趺纯赡軙_她呢?警察那邊都說了,齊文旭被車軋過,要是童欣撒謊的話,謊言在那個時候就會被拆穿了。
“雅雅,你聽清楚了么?”
徐慧接連喊了兩聲,安雅才回過神來,慌亂地應著:“聽清楚了?!?p> “那就好。”徐慧反復叮囑她:“反正不管童欣怎么跟你說,你都不要聽她的,她就是個騙子。你千萬不要為了這樣一個騙子去做不可挽回的事,你一定要為一迪想想?!?p> 安雅苦澀地應道:“嗯,我知道了。”
接完電話,她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癱靠在車椅背上,臉色極度難看,一度讓司機以為她是不是犯病了。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同事剛好也在同一時間到了,誰也不用等誰。
一車連同安雅在內(nèi)一共四人,三男一女,男同事坐在副駕駛座上。安雅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精神狀態(tài),免得被同事看出異樣來。
和她一起坐在后排的女同事問她:“安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杜總不參加公司的集體活動,要帶著全家人去雪山度假過周末啊?”
安雅一愣,“啊?”
女同事驚訝道:“你沒看公司群的消息?”
“我、我剛才沒注意?!卑惭拍X子是懵的,拿手機的時候差點兒把手機掉在地上。她點開公司群,看到了幾十條未讀消息,翻到未讀消息第一條,正是杜巍發(fā)的:
各位同事,公司周末的活動我們一家人不能參加了,因為我突然想起來,這個周末是我和我妻子相識十四周年的紀念日,所以,我臨時給她準備了一個驚喜,周末我們一家去雪山單獨活動。你們玩兒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