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把購入的頑石收進儲物靈袋,快步跟上。
甫一進入后庭,潺潺水流聲縈繞耳畔,百步左右的長廊兩旁,是一潭清澈見底的池水。
不時水波蕩漾,可以見到躍出水面的金色靈魚,那是名為【金鯉獸】的一階靈獸,極具觀賞價值,一條的價值不亞于下品道器。
葉清粗掃而過,金鯉獸游來游去,怕是不下二三十條,水草密集之處,還有墨綠老鱉輕吐著水泡。
這后庭約莫方圓千尺,大小等同于三進院落,在寸土寸金的青云北坊,楚老板能夠置辦出如此家業(yè),令人難以想象。
風聞楚老板當年乃是京都的風流才子,因為厭倦朝堂傾軋,便帶著萬貫家財來這西南岐州養(yǎng)閑。
出于高貴來歷,云陽二宗皆對其禮遇有加;又出于闊綽手筆,岐州散修也對其倍加推崇,可謂岐州第一奇人。
像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葉清好奇四望。
潭水四周碧瓦青磚,視野被一排排敞亮的廂房遮住,長廊通往的地方,是一座八角涼亭。
亭中有七名男子圍在一座六角形法陣周邊,歡呼聲便是從灰衣小廝和身著五色道服的術士口中發(fā)出,而余下五名著裝奇異的粗豪修士,齊齊默不作聲。
“青金玉,竟是三階靈材青金玉?!庇嚨朗繚M臉意外神色。
這五名修士合購三十塊一階青玉頑石,開到最后,竟然開出了三階靈材青金玉。
此般情況,賭石盛行的四十年來,岐州世所罕見。
王麻子已經(jīng)沖入八角亭和道士小廝熱烈攀談起來,葉清放慢腳步,神情同樣充滿了震驚。
價值況且不論,他依稀記得,郁環(huán)的道魂便是先天六品的【青金玉】。
在求索三境,如果能找到與道魂契合度高的蘊靈之物,修煉時道魂往往會有活躍之感,吸納天地元氣事半功倍。
譬如眼下的青金玉石,即是那郁環(huán)再貼合不過的【同參之物】。
若以之為誘餌,不怕此子不上鉤。
但郁環(huán)究竟需不需要誘捕,卻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他此行求購助益修行之物,暗自擬定了上中下三策。
下策【凝元丹】,中策【聚靈陣】,上策便是尋找【七玄劍魂】的適宜同參。
“徐公子,快來看,五義兄弟開出了三階的寶貝。”
王麻子興奮朝著葉清招手,引得五名靜默男子齊齊投來審度目光。
看見那五張生著橫肉的臉,葉清心底咯噔一下。
常言道財不露白,如今撞破了別人發(fā)的橫財,同樣再危險不過。
王麻子久在北坊生活,得到青云派的庇護,人生平平淡淡。
面對危險的警覺性,還不如初出茅廬的葉清。
他甚至叫破了兄弟五人的身份,也將葉清偽裝的姓氏泄露。
葉清只好裝作懵懂模樣,一對大眼漸漸無神,期望得寶的五人,切莫把他這小小少年視作威脅。
五義兄弟人稱蒼山五義,是浪跡在蒼山地界的五名散修,彼此義結金蘭。
偶然一次共酒,老五提議小賭怡情,五兄弟紛紛附和,喝到酣時再行商量,索性大賭博富貴。
盛傳三階青金玉脫胎自一階青玉,三十塊青玉頑石,還真讓兄弟五個給賭個正著。
多年刀尖舔血,此刻的他們十分謹慎,唯恐賭石暴富的消息被泄露出去,招來橫禍。
但見來了兩個不識抬舉的,老大收了玉石,連使眼色,招呼兄弟們速速退走。
“公子,咱沾沾喜氣,說不定也能開出塊三階靈石來?!?p> 王麻子樂呵呵跟個傻子一樣,還在想著暴富。
他畢竟從不踏出青云北坊,安危有一定的保障。
葉清卻終究是要返回青云峰繼續(xù)潛修,臉色不由鐵青,再看王麻子的眼神,已經(jīng)不太友善。
與傻子行,后患無窮。
可憐他只能碰壁之后才能體悟這歷練經(jīng)驗。
一只金鯉獸從潭中躍起,凌空幾折魚身,又噗通入水。
輕微響動把憂慮的葉清喚醒,他重整了整呼吸,收拾心情,御陣道士已經(jīng)開啟六芒星割陣。
清脆一聲,陣法中樞現(xiàn)出亮黃色的陣光,兇猛鋒利的星陣之力連通六面小巧陣旗,黃色陣力連成一個六芒星的圖案升騰而起,迅速充斥小半個涼亭。一股銳利氣息撲面而來,吹得葉清等人黑發(fā)一亂。
緊接著,御陣道士把一塊拳頭般的嶙峋頑石投入陣中,滋滋的磨損聲不斷響起,頑石灑下絲絲粉塵。
在御陣師意念的操控之下,六芒星陣微微旋轉,慎之又慎的,磨損著頑石的膚表。
王麻子手心捏一把汗,無數(shù)次賭石,得到的雖然是無數(shù)次掃興而歸,他卻有不屈不撓之意。
下一次再賭,一定是期待萬分,斗志昂揚。
長達一刻的消磨,拳頭大的頑石被磨成了一堆齏粉,他手心的溫暖也慢慢冷卻。
“唉,王麻子,這一次又可惜了。”
服侍的小廝假模假式地哀嘆,眉目里卻滿是譏笑。
御陣師正要投石在切,王麻子突然伸手制止。
“徐公子,要不您先來?”
沾喜氣沒沾著,那便需要一個替死鬼來沖沖霉運。
葉清大體能猜到王麻子的賭徒心里,他不是此道中人,并不在乎這些迷信。
當即從儲物靈袋中取出寶塔似的頑石,頗為隨意地交予到御陣道士手上,便靜立一旁,面無所動。
“這位公子好一顆平常心。”道士不吝夸贊。
“您過譽。”葉清見他誤會,也不解釋。
他只是知道此顆血金頑石九成九蘊有靈物,如果幾刻過后不過齏粉一堆,血色道魂的異動莫名其妙,實則毫無緣由,能讓他抓狂欲瘋。
因為那不僅代表著三分之一的家底打了水漂,更代表著血魂吞噬了血精以后,生出了一些惡性的變化。
幸運的是,盞茶功夫,寶塔頑石的塔尖面隨著點點血粉飄舞,已然浮現(xiàn)出大片的血色石質。
“又出水頭了。”小廝興奮大叫,王麻子面如死灰。
御陣道士旋即改換一個方向,再行切割。
葉清俯下身子,死死注視著伴隨割磨顯露越多的二階血金石,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要發(fā)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