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牛雄心中一沉。
李涇亦是猛然攥緊劍柄。
只見叛軍前卒攻勢一頓,依令退開一道口子。
當中有披甲配刀持盾的士卒列陣而來,黑壓壓一片,抵御前進姿態(tài)全不同先前士卒。
‘終是忍不住了?!?p> 搖搖頭,李涇拍了拍趙隸肩膀,“走吧。能陪朕到現(xiàn)在,倒也不枉朕認你一場?!?p> “擋!”
“進!速進!”
“上!”
“持弓掩護!”
一聲聲喝令響徹在逼近叛軍精銳之中。
趙隸舔了舔嘴唇,下意識扭頭看向景陌雪,見其放箭不停,只是手指間正在緩緩淌血,且射出去的箭羽,也不似先前那般銳利有勁。
“陛下,都安排好了?!?p> 曹安良走上前,垂首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老奴還尋了一個與陛下身姿差不多的人,只要陛下點頭,便能讓其為替身,換陛下離開?!?p> 李涇沒有開口,只是擺擺手,示意趙隸離開。
見此,曹安良眼神復雜的看他一眼,旋即伏地行大禮而拜。
起身后便沖趙隸沙啞道:“國舅跟老奴來吧,皇后娘娘都準備好了?!?p> “我姐她……”
“皇后娘娘不肯走,老奴讓娘娘睡了過去?!?p> “不要耽擱了!”
李涇暴喝一聲,一劍將在一個叛軍脖頸之上。
劍刃卡住其脖頸骨骼縫隙,一時間竟是抽不出來。
疼得嘶吼的叛軍紅著眼,舉刀就要劈來。
這時候還是景陌雪一箭射來,貫穿其咽喉。
就在趙隸陷入糾結,所有人都苦戰(zhàn)煎熬時,一聲戰(zhàn)鼓突地響徹四方。
“咚!”
“咚咚……”
“咚咚咚……”
鼓點由慢到快,帶著莫名的魔力,讓人忍不住去尋其來源。
只見紅日微微展露,光亮照耀下可見遠處各街道,猶如潮水般的披甲士卒涌現(xiàn)。
“左驍衛(wèi)中郎將鄧云鵬在此,叛軍焉敢放肆!”
“左驍衛(wèi)中郎將杜成睿,特來護駕!”
“右武衛(wèi)中郎將劉景……”
“右武衛(wèi)中郎將柳植……”
四道聲響突地從四條大街響起。
聞聲看去,四名披甲兜鍪的將領身后,無數(shù)士卒披甲執(zhí)銳,如波似濤。
“老夫張安正,奉旨平叛?!?p> 隨著這道聲音的出現(xiàn),當看清士卒中的白袍老人時,包括齊王在內的所有叛軍,心思皆是沉入谷底。
無人知曉,二衛(wèi)為何來的如此之快。
只知道眼下,是真真的大勢已去。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p> 齊王身側,有將領嚇得嘴唇發(fā)白,喃喃自語。
齊王卻是慘然一笑,瞥了眼遠處墻頭的年輕人影,沉默著抽出了腰間長劍。
見到這一幕,猜到他要做什么的中年書生卻是一把奪過長劍,“殿下萬萬不可,二衛(wèi)精銳尚在,既然事已不成,不妨先率軍沖殺出去,再謀其他吧……”
知曉再無機會,齊王長嘆道:“終究是,棋差一著啊?!?p> 而眼看如退潮般撤退收攏的叛軍,李涇心中滿是復雜。
望向遠處的軍中白袍,“未曾想,竟還是靠你……”
……
天大亮,諸事皆隨著退散的黑夜,消弭。
除了遺留的濃郁血腥味,無數(shù)長安城百姓都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只知道昨晚似乎很吵。
有些早起的人,還看到許多差役士卒推著車出城。
好奇心驅使他們去瞧。
然后就看到那些小車時不時往下滴出血水……
“國舅,上前來?!?p> 這是趙隸第一次上朝,他不知道自己該站在什么位置,也沒人跟他說。
不過眼下這種時候,也沒人挑他的錯漏就是了。
趙隸聽到李涇的話,看了眼滿朝文武,往前走了幾步。
“再來?!?p> 瞅著面前的御階,趙隸抬頭。
只見李涇笑著點頭。
心底犯嘀咕,但他還是走了上去。
行至李涇面前時,他伸手讓趙隸轉過去,然后竟是胳膊搭在其肩頭,雙眼緩緩掃過滿朝文武。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波瀾不驚的眼神,一一掃過眾臣。
身上染血的衣袍,都未曾換下。
這個動作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昨夜的事,諸位愛卿想必都聽說了?!?p> 李涇冷笑道:“朕也納悶,那么大的動靜,怎么就吵不醒你們?”
昨夜隨著兵部尚書鄭瑾年前去護駕的臣子不少,可一直未曾現(xiàn)身的人,更多。
他打散……清算了。
“報,陛下?!?p> “鷹羽衛(wèi)來報,反王不見蹤影。長安城門已閉,叛軍已被全數(shù)控制。鷹羽衛(wèi)等人正在到處搜尋?!?p> 聞此,李涇眉頭一皺,冷冷道:“諸位愛卿就好好在這等著吧,等朕找到了皇叔,再來與諸位議一議。”
說著就示意趙隸跟他走。
離開上朝大殿,有些疲憊的趙隸狐疑道:“陛下,去哪?”
“朕讓張相在甘露殿等候?!?p> 李涇淡淡道:“這么久不見他,朕有許多話要問。”
張宰相?
昨夜離得遠,因此到了現(xiàn)在趙隸也不知道這位陛下口中的帝師宰相,就是那日竹林中的老人。
“人家?guī)к娖脚丫攘嗽?,怎么瞅著你這樣,還想著要懲罰他呢?”
“呵呵……朕哪敢懲罰他?”
說話時,明顯有怨氣在。
“對了,等捉到齊王后,陛下打算怎么處置?”
李涇皺皺眉,不知道是沒想好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陛下……皇后娘娘給您跟國舅煮了兩碗蓮子羹?!?p> 有面色憔悴的宮女走過來。
“皇后如何?”
“知曉叛軍失敗,已然安定了?!?p> “那就好?!?p> 李涇跟趙隸各自端著碗,站在宮殿前默默吃了起來。
趙隸吃的很快,到是李涇不知道在想什么,吃的有一口沒一口。
當他吃完后,壓根沒吃飽,見李涇碗里還有大半碗,“姐夫,你不餓給我唄。累了一晚上,餓死了都……”
沉思中回神,瞧著沒心沒肺的趙隸李涇先是一笑,然后當這他的面幾口將蓮子羹吃進腹中。
“知道朕為何要帶你去見這位平叛大功臣嗎?”
“平叛大功臣,不該是我嗎?我可是第一個……”
“別打岔?!?p> “哦……我不知道?!?p> “朕要讓他明白,即使……”
正說著,見趙隸一副懨懨的模樣,頓時無了興趣,“算了,說了你這傻小子也不知道。跟著去就是?!?p> “哦……我餓。”
“忍著!”
“就不能邊吃邊聊?”
“閉嘴。”
“甘露殿有點心吧?要不我吃著,你倆聊?”
“趙隸,別逼朕在這時候揍你。一會朕不開口,你就老實待著?!?p>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