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我想離開紫田
秦川不理陳知南的碎碎念，又點起一支煙，貪婪地猛吸，煙頭在夜色中泛著亮眼的紅，也更加映襯出他心里的蒼白和無力。
繼續(xù)沿著路往下走，這是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即使偶有出租車路過也沒有招手喊停，他不想那么早回家，不敢把自己密閉在一個狹小空間里，那會把心里的苦痛無限放大，所以就這樣走下去，挺好。
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陳知南問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剛才說了，去澳洲?！?p> “呀，你這家伙，還真把我當成最后的港灣了？”
“圣母大人，你的自我感覺可真好！”秦川朝她嘖了一下，又聲音低沉著說：“盧菁不在了，我不可能在紫田待下去，我就是覺得很難過，浪費了盧菁一年的寶貴青春……盧葦說的一點沒錯，我確實夠混蛋，總想著不要傷害別人，但現(xiàn)在回頭看看，從和盧菁相遇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傷害她……”
“不過我個人覺得，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p> “就因為我沒把盧菁睡了？”
“是的，能做到這一點的男人鳳毛麟角，你是真的想對她負責，所以反而忍著沒那么做。”
陳知南的話，令秦川稍感安慰，望著她在路燈下依舊金燦耀眼的頭發(fā)，他誠懇道謝：“小南，都忘了謝謝你，從剛才到現(xiàn)在，你陪我走了那么長一段路?！?p> 陳知南很無所謂地一笑：“你陪盧菁走的路才叫長，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相遇總是猝不及防，離別才是蓄謀已久，有些人哪怕愛的再深入骨髓，也會慢慢淡出你的生活，你真能忍受住這種刮骨之痛嗎？”
“原則問題不能談，這是她說的，也是我的想法，所以沒必要回頭，我現(xiàn)在心里不好受，但也不是第一次體會這種滋味了，我想……我能扛得住吧。”
陳知南嘴角一翹：“又想楊甜甜了？”
“別故意在我傷口上撒鹽好不好！”他抬起頭，慢慢閉上眼睛，感受著寒風拂面的刺痛。
我的女孩兒已不再是我的所有，但還有溫度停留在胸口，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發(fā)出令人羨慕的火花，卻注定只是匆匆而過，當我們站在紅塵陌年里，能做的只是在相遇時珍惜，在分離時淡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哪怕僅僅是微笑著一點頭，也是前世修得的回眸……
不知不覺走了將近一小時，大街上愈發(fā)空蕩，在這小年夜的晚上，商店十有八九都關著門，第三家有賣食物的店始終沒有出現(xiàn)。
這時，羅虹的電話打來了：“秦川，你和小南在哪里？”
“媽，我們在外面走走，您和陳叔吃好了嗎？”
“已經(jīng)吃好了，現(xiàn)在在一家咖啡館坐著，地址我發(fā)給你，你們盡快過來。”
“好，這就來?！?p> 掛掉電話，陳知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別喪氣，等你走出這段感情后，你會成為一個被重傷過兩次的男人，你身上散發(fā)出的這股半死不活的憂郁氣質，會更加吸引女孩子。”
“能不能換個好一點的詞？”
“干嘛要換，半死不活這個詞很適合你……喂喂，你快看，那里有賣吃的！”
她跑向那家小店，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盒熱騰騰的關東煮。
“這東西我可是太久沒吃了，墨爾本的唐人街都很難找到，”陳知南很美滋滋的樣子，給了秦川一串肉丸：“先暖暖肚子?！?p> 秦川接過后說道：“可這不是第三家店?！?p> “吃你的，廢話那么多！原則固然重要，但也要懂得變通，你不止有點愣，還迂腐！”
……
市中心的某家咖啡館，羅虹和陳廣華面前各擺著一杯咖啡，但已經(jīng)沒有了熱氣。
見秦川陳知南來了，羅虹招呼他們坐下：“給你們叫了點吃的?！?p> 陳知南摘下棒球帽，甩甩頭發(fā)：“虹姨，我剛才吃了一點兒，但沒飽，秦川他也吃過了?！?p> 羅虹帶著憂心問：“秦川你還吃得下？盧菁已經(jīng)連夜買機票去美國了。”
沉吟片刻后，秦川回道：“她去散散心也好?！?p> 陳廣華說：“秦川，今天這事兒盧家兩口子并沒怪你，你和盧菁誰都沒錯，她熱愛工作，你關心她的安全……所以，只能說是命運捉弄人吧?！?p> 長時間的沉默后，秦川對媽媽說：“我想拜托媽媽一件事，請繼續(xù)給盧葦授課，我沒有什么可以補償盧菁的，只能請媽媽辛苦一下，算是代我……”
“這個不用你說，我都會做的，盧葦是我的關門弟子，我肯定對她傾囊相授，剛才你們走了之后，我和盧家兩口子也說了這事，他們會轉告小丫頭的?！?p> “謝謝媽媽?！?p> 陳知南提醒他：“秦川，你平時一直在給盧葦教英語，你覺得她還肯跟你學嗎？”
服務員這時端來兩份套餐，陳知南馬上挑了其中看起來量多的那份，努力對付食物，并不時抬起頭，看一看對面的秦川，仿佛他那十足的倒霉樣兒還很下飯。
秦川沒任何胃口，悶悶地說：“我沒打算繼續(xù)教她，我想離開紫田，去澳洲跟你們一起過，希望你們能收留我?！?p> “瞧這話說的，你能來再好不過了，”陳廣華一直微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語氣也輕松了些：“你準備什么時候來？春節(jié)后去工作單位辦辭職，同時申請移民簽證，一個月差不多了吧？”
羅虹提議道：“廣華，沒必要那么著急，接下來小南的律所有案子，她會在紫田待上兩到三個月，這段時間，就讓秦川先留在紫田，一邊辦理辭職和簽證，同時也能跟小南做個伴，然后等小南結束工作回家的時候，他們倆再一起過來，怎么樣？”
“不錯不錯，還是你想的周到！”陳廣華馬上同意了。
秦川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長久以來，陳叔和媽媽一直有個念想，就是他能和小南在一起，大家親上加親，但眼下的自己，哪有心情再去重新開始一段感情？
他不禁在心里嘆息，剛分手我就馬上去追求小南，這對小南是何其不公，也顯得我和盧菁的感情太過廉價，隨隨便便就能被取而代之……
盧菁說過，她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下一個我，其實對于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再遇到另一個盧菁，我沒有幸運到這種地步，老天非要給我第二次的慷慨……
懷揣著對盧菁的愧疚，以及無法抑制的想念，他突然意識到每過一秒鐘，距離盧菁去美國又近了一分，便下意識看了看手表。
羅虹太了解兒子的心思：“盧菁是凌晨一點的飛機，你想去送她的話就去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陳廣華跟著說：“你應該去見她最后一次，跟她說聲再見，再送上一份祝福，畢竟你們相愛過，別讓她帶著傷心和怨恨去遠行，也為你自己以后不留下遺憾。”
“嗯，我這就去，”秦川點了點頭，站起來拉緊風衣的拉鏈，出了門。
每走一步，他都感覺到沉重，這是最后一次去看盧菁，也是在有理由的前提下，從明天起，他不能再和她聯(lián)系或者見面，只能把過往的美好記憶深埋進心里，這就是分手后的潛規(guī)則。
外面街道依舊空曠，秦川的胸腔中卻充斥著離別的悲傷，明明是一陣不算猛烈的冷風，都能將他吹的幾乎無法站立。
總以為分手是不可能的事，卻在一瞬間，就已經(jīng)互相走遠了，未來會用哪種心情再去把盧菁想起，他一時也說不清，這只能讓時間來給出答案，或許要等到樹葉枯榮好幾回，手心長出陌生糾纏的曲線時，才能重拾平和的心態(tài)，去回首品評這段失敗的感情……但他已經(jīng)能預知了，曾被親手舍棄的東西，在往后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