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命運的曲子
陳知南盧葦聊的熱火,秦川跟她們打聲招呼,草草吃了晚飯,就鉆進衛(wèi)生間洗澡。
他隱約感覺到背上有陣陣酸痛,在鏡子前一照,是幾塊淡淡的淤青,應該是剛才被呂家的人給誤傷的。
他只能自認倒霉。
沖完澡出來時,盧葦已經(jīng)回宿舍去了,秦川馬上撩起背心,往沙發(fā)一趴:“小南,給我背上涂點藥?!?p> 陳知南過來看了看:“呀,又受傷了?”
“為什么要說又呢……”
“怎么傷的?”
“無妄之災……”
取來紅花油,陳知南小心地給他涂在后背上,她涼涼的手指很柔軟,也很舒服,秦川心里有點躁動,便努力轉移思緒,把今天在蔣叔家的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他剛說完,陳知南就生氣了:“這一家子真過分,不管女兒的死活,只顧著兒子,都什么年代了,還在搞重男輕女這一套!蔣俊也是的,他無論如何都應該回家露個面,現(xiàn)在把這種難題丟給了父母,自己躲在外地,算什么男人!”
然后,陳知南在秦川屁股上拍了一下:“你這頓打是替蔣俊挨的,他才是最該揍的那個!要是他最后沒能賺到錢,空著手回來了,我看他也別活了!”
“小南,你的想法太極端,阿俊投了110萬進去,多少還是能有的賺的。”
陳知南又打他屁股:“你能保證他真的是在工地做事?還是拿著這筆錢去狂歡了?
秦川愣了愣,馬上說:“我下午和阿俊聯(lián)系上了,他確實是在工地?!?p> 陳知南不屑:“這又能代表什么!你別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你們都不幫他,他只能依附著別人的工程隊才能賺到錢,如果他的合作方,就是那個高明偉故意使點壞心眼,把蔣俊的錢坑了,他哭死黃天都沒用!”
秦川馬上掙扎著坐起來:“高明偉能使什么壞心眼,你跟我說說?!?p> “趴著別動,我再給你背上揉揉,”陳知南又把他摁在沙發(fā)上,然后說:“蔣俊和高明偉非親非故,高明偉會那么良善,不在合作協(xié)議里給蔣俊挖幾個坑?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兩人鬧掰了,蔣俊想把錢抽出來,姓高的丟下一句錢都在工程里,你慢慢等著吧,一年半載后還給你,或者工程隊陷入了什么三角債里,資金流緊張,蔣俊就只能干瞪眼吃癟……這種借口我能想出一千個,還不帶重復的。”
秦川聽的一頭汗,要拿手機打電話,陳知南把他手機朝桌上一丟,讓他夠不著:“蔣俊在賣房子之前,不和你們?nèi)魏稳松塘浚踔吝B口風都沒透漏一下,就可見他有多么執(zhí)著,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他不會因為你打幾個電話就改變想法的,你只能靜觀其變?!?p> 秦川十分無奈:“你說的沒錯,但我就是擔心他,他不應該如此草率……”
“成年人的世界,不存在草率這個說法,只存在想不想做,”陳知南有節(jié)奏地拍他屁股,同時語重心長地說道:“將心比心,一個月前你堅持要與盧葦和解,當時我們都不理解,你還是排除眾議這么做了,你自己都倔強地聽不進任何勸,憑什么去指責和評論蔣俊?”
陳知南的話說得非常透徹,秦川突然有醍醐灌頂?shù)母杏X。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執(zhí)念,蔣俊只是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情,他懷揣著希望,盡管行事沖動激進,其實歸根到底,他只想用努力換來更好的生活……
再說了,在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未知性,不可以把蔣俊的結局想的那么悲觀……
“聰明的孩子,你想通了嗎?”陳知南問他。
“這個想明白了,但還有個沒明白?!?p> “是什么?”
“我乖乖趴到現(xiàn)在,你也一直打我屁股打到現(xiàn)在了,我懷疑你是故意的?!?p> “呀!”陳知南的右手還準備往他屁股上拍,趕忙停下,然后憋著笑說:“彈性手感真不錯,還挺翹的,就順手打著玩兒?!?p> “現(xiàn)在換你趴?!?p> “不好,尺度太大了!”
“那我吃虧了?!?p> “一個男人,吃點兒虧又不礙事,看你小氣的,”她突然捧著秦川的臉,在他嘴角邊啵了一下:“扯平了哦!”
然后,她馬上逃回了房間,立即將房門關上。
摸摸嘴邊那處幽香,秦川突然發(fā)現(xiàn),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久了,他對陳知南的好感在不可抑制地與日俱增。
這好感來的很純粹,也很自然,或許就像以前媽媽說過的,小南和他的性格互補,她總能在他情緒不佳時,很容易為他畫出一道名為解憂的彩虹。
于是他又有了期待,就像曾經(jīng)盼著春節(jié)快點到來那樣,渴望明天就能把日歷翻到六月,然后在墨爾本的暖陽之下,將那抹金色徹底變成他的私有。
是的,要睡她一輩子!
……
平平淡淡過了幾天,沒有任何波瀾,秦川白天工作,晚上和陳知南輪流給盧葦練口語,他抽空跟蔣俊的爸爸聯(lián)系了一次,才知道呂家父子倆竟然真的沒走,他們繼續(xù)在蔣叔家耗著,鐵了心要打持久戰(zhàn)。
老米家的屋頂修葺完才幾個月,就又開始漏水了,這是蒙賓去老米家打聽之后,得來的確切消息。
聽到這個,秦川突然有了不太好的感覺。
蔣俊離開紫田有些天了,而唐嘉韻也是,她一心撲在和姐妹們的新生意上,對紫田的事不聞不問,秦川跟她打過電話,主要是問她借車,準備這周末帶陳知南去爬山,其次是想問問看,蔣俊有沒有和韻姐聯(lián)系過。
但唐嘉韻似乎非常忙。
“我兩輛車的鑰匙都在辦公室抽屜里,你自己去拿,想開哪輛就開走……阿???他沒和我聯(lián)系過……哎呀,我說秦川你別給我添亂,我正忙著新投資項目,一切等我回來再說?!?p> “韻姐,那可是你弟弟阿俊??!你都不管他了?”
“我想管,但也要我能夠得著不是!蔣叔也給我打過不止一次電話了,可你們叫我怎么做?幫他把海棠街的房子要回來?還是把他從外地揪回來?省省吧,我給他填了那么多次坑,難不成還叫我一輩子給他擦屁股?你喜歡護著寵著盧葦,我可不像你那么精力旺盛。”
秦川很無奈,只能將電話默默掛了。
從小到大,唐嘉韻一直是幾人中的帶頭大姐,她對秦川蔣俊楊甜甜的關心和愛護,以及互相間的深厚感情,早就超過了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但現(xiàn)在,她卻無暇再去管蔣俊了。
韻姐應該是累了吧……
她肯定累了,已經(jīng)30歲了,卻還沒結婚,一心等著七月份的到來,好將一切塵埃落定,而隨著時間的臨近,韻姐也終于開始沉不住氣了……
秦川只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可是,悄悄在改變的不止是韻姐,還有蒙哥。
貝貝住進韓峰家里至今,也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蒙賓對此一直是放任和無所謂的態(tài)度,但秦川感覺得出,蒙賓并沒有太多的傷心難過,因為他和蒙賓之間偶爾也打個電話,蒙賓依舊是平靜淡定,甚至還有空跑去老米家打聽消息。
餛飩鋪子里,呂蘭離職了,張清又安排來一個新伙計,聽說依舊是個年輕女孩,依舊手腳麻利干練,或許,也同樣拿著很高的薪水。
離餛飩鋪不遠的地方,蔣俊的老宅已經(jīng)換了新屋主,但秦川沒有再敲門進去看看的念頭,因為當門開后,迎接他的不再是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個地方于他而言,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就像他從來不去楊甜甜住過的老房子一樣,哪怕近在咫尺。
最后,他不得不接受一個現(xiàn)實,就是身邊很多人和事都在潛移默化中變了樣,各種紊亂的節(jié)奏交織成一首陌生的曲子,縈繞在年代久遠的海棠街上空,這從來不是他喜歡的旋律,但他不得不用心去聆聽,因為這曲子的吟唱者,是命運這個龐然大物。
……
星期五晚上,秦川下班后回到家屬院,盧葦還在書房里上視頻課,陳知南則在吃晚飯。
“秦川,回來啦……呀,這不是……”
“小南阿姨好,”今天跟在秦川身后的,居然是蒙貝貝。
她背著個小雙肩包,一臉的乖巧與可愛。
“小南阿姨,明天我也去爬山,媽媽同意讓我跟你和小秦叔叔一起去?!?p> “好呀好呀,”陳知南眉開眼笑,又問秦川:“怎么想到把貝貝帶來的?”
貝貝說:“我給小唐媽媽打電話,要她有空來看看我,但她不在紫田,她又說小秦叔叔問她借車,周末要去爬山,我就又問了我媽媽可不可以一起去,媽媽說可以?!?p> 秦川給陳知南解釋:“貝貝的媽媽是張清,在我車禍住院頭天下午來過?!?p> “我記得她,非常強勢霸道的一個女人,但她女兒倒是真好玩兒!”
過了一會兒,盧葦課間休息出來了,她見到貝貝,先是哇塞一聲,然后牽著貝貝的手,帶她跑回書房:“羅教授,看看這是誰……”
書房里滿是笑聲,秦川不禁感嘆:“我媽一直很喜歡貝貝,有段時間蒙哥忙不過來,我媽甚至動過接貝貝去澳洲生活的念頭?!?p> “我知道,當時我爸也同意了,他們都喜歡小孩子,但好像最后蒙賓不肯,就只能作罷。”
秦川長長地吁了口氣:“不管肯不肯,貝貝在七月份就要被張清接走了,以后怕是沒機會再見面了。”
陳知南輕輕咳嗽一聲后說:“有的人注定會一去不回,別去想太多……但我昨天聽盧葦說,盧菁她快回來了,就在這幾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