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不能饒了她
盧葦像是在提問，又像自言自語，但飯桌上原本不錯的氛圍已經(jīng)蕩然無存。
楊甜甜微蹙起眉頭，臉上笑容跟著消失不見。
盧葦望向秦川，緩緩地說：“我正在走你曾經(jīng)走過的路，一邊拼命念書，一邊拼命想著心里的人，這種能把人撕裂的痛感，你肯定清楚……那天你打了我，但我還是沒法恨你，因為你真的是為了我好，另外，我永遠都記得，我這條命，是被你救下的……所以，我只能選擇另一種方式，讓我們倆繼續(xù)在一起……”
楊甜甜朝秦川抬一下手，要他別打岔，并對盧葦昂了昂下巴，意思是你接著說。
秦川的面色已經(jīng)一團糟，而更亂的，是心。
盧葦抽泣幾聲后，朝楊甜甜說道：“甜甜姐，你還記得古輪寺旁的紅豆杉嗎？那晚秦川對我動手之后，我就去了古輪寺，找到那片樹林，其中有棵樹干上面，刻著秦川的名字，我就在那旁邊，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去了……然后我回了美國，發(fā)瘋一樣地讀書，發(fā)瘋一樣地想他……等十年后，我會再去那地方，親手擦掉我的名字，把原來的我重新找回來……你覺得我很傻是不是？但我就是這么任性！我把最好的青春年華為他保留著，他隨時可以娶我，但事實上，他永遠不會娶我……”
秦川窒息著，痛苦著，他后悔自己腦子抽風，竟然突發(fā)奇想來看一看盧葦，現(xiàn)在不但看到了，也聽到了她的心聲，可接下來該怎么辦？
盧葦如他所愿，確實是在努力讀書，同時還揣著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夢……她活的比誰都清醒，又比誰都絕望，因為很多事情一旦看透了，心也會跟著死去，于是，秦川見到了天底下最怪異的場景，一個心死了的人，居然還在流著眼淚……
或許，是回光返照，但絕不是垂死掙扎。
“甜甜姐，咱們再喝最后一杯，我就該回去了，提前祝你和秦川新婚快樂，”盧葦給楊甜甜倒酒，然后端起杯子：“干了！”
楊甜甜將酒杯推開，用非常冷漠的態(tài)度說道：“盧葦，你任不任性跟我沒關系，但是，你明知道我和秦川要結(jié)婚了，還給我們演了這出苦情戲，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盧葦擦一下眼淚，接著便哈哈笑了：“甜甜姐，你別把我想的那么壞，我都說了，祝你們倆幸福！今天有緣坐一起吃飯，如果還不能敞開心扉，那該多沒勁啊！你肯定也不希望我把心里話藏著，戴張面具跟你聊天，對吧？”
楊甜甜陰沉著臉，盧葦這話里，有濃濃的挑釁味道。
秦川突然站起來，朝門口一指，然后瞪向盧葦：“對什么對，你現(xiàn)在就給我走，回去用心念書，別想那些不現(xiàn)實的事情！”
這時候，他必須堅定立場，就是站在楊甜甜這邊，盧葦再怎么讓他感動，亦或者心疼，這些統(tǒng)統(tǒng)是他的愛莫能助……不，和盧葦之間，絕不能用愛這個字！
另一方面，他也理解楊甜甜的憤怒來自何處，甜甜是在為他鳴不平，在拘留所里被關了五天，卻完全是場無用功，盧葦依然守著可笑的偏執(zhí)，還故作堅強送上了祝福，像這種說不清真假的祝福，甜甜根本就不屑一顧，而等到了下個月，盧葦會不會突然來婚禮現(xiàn)場鬧場，倒是她必須要花心思防著的。
盧葦?shù)谋砬樽兊明龅骸扒卮?，你又要趕我走？”
短短幾個字，讓秦川胸口一陣劇痛。
盧葦曾是他無可替代的偏愛，共同面對了諸多坎坷，甚至絕食過，仍然固執(zhí)地想要在一起……可那又是他最不敢去翻閱的一段篇章，每一幀畫面都被淚水浸泡過，折磨過，扭曲過。
收起記憶回到現(xiàn)實，秦川默默告誡自己，現(xiàn)在不是感性的時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必須像兩個多月前，月琴古城那晚一樣無情才行，而同時，楊甜甜還在旁邊看著他，等他的反應。
甜甜可不是對妹妹包容有加的盧菁，她也不是陳知南，不會對盧葦有絲毫憐愛之情。
手指向門外，秦川依舊冷冷地說道：“酒都喝完了，不走，還留下來繼續(xù)吃宵夜？今天跟你見面完全是個錯誤，以后還是別再見的好！你想等十年二十年，就去等好了，跟我沒半毛錢關系，就沒見過比你更煩人更討厭的，歸根到底，我們的相遇就是荒唐的開始！”
盧葦不可思議地望著秦川，秦川不給她出聲的機會，補上一句：“難道你小小年紀，就想插足當?shù)谌邌?？我以前從沒發(fā)現(xiàn)，你居然是這么不要臉！”
楊甜甜冷哼一下，走向柜臺去付錢結(jié)賬，秦川為她拿起外套和皮包，準備到外面等她。
沒人注意到秦川眼眶中飽含的淚水，也沒人能體會他的失措與悲傷，他從來就不擅長說狠話，卻字字如刀，戳進了盧葦心里，甚至此時他都忘了，曾和盧葦約定私奔的地方，就是在這座城里。
他只想趕緊離開，讓盧葦獨自冷靜，可是，他永遠都不會告訴她，這些能殺死人的狠話，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希望盧葦能明白一個道理，徹底決裂，比糾結(jié)地活著要幸福很多，她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可能的男人，耗掉整整十年的寶貴青春，在這冰冷現(xiàn)實的世界里，愚公移山僅僅是個謊言，更沒人親眼見過滴水穿石。
“秦川，給我站??！”
是盧葦?shù)暮鹇?，引來店里其他食客一起?cè)目。
秦川半轉(zhuǎn)過身，但沒有看她，腦中幻想著她傷心欲絕，又或者怒火中燒的樣子……他真的猜不出她會是哪種情緒。
“秦川，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你很后悔認識我，是嗎？”
“當然！我被豬油蒙了心，才想要帶你私奔，你根本不配！我他媽的真后悔在胭脂山上救了你！我真的后悔！你給我滾，從此以后，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秦川決心把冷酷繼續(xù)到底，可是，無邊的心痛正在渾身上下蔓延，瘋狂撕扯著靈魂。
“很好，很好......我也是！從這一刻起！”
盧葦被徹底激怒了，抓起剪刀，就是剛才秦川用來剪牛排的，瘋狂撲過來，朝他身上猛扎。
楊甜甜驚叫著，從收營臺往回跑，但盧葦已經(jīng)距離秦川近在咫尺，尖利的刀鋒直對著他胸前。
根本來不及避開，喝過酒的身體也比平時遲鈍，秦川下意識抬起右手，用楊甜甜的呢絨外套去擋。
剪刀閃著寒光，刺破衣服的阻隔后開始減速，秦川感覺右手傳來了陣痛，盧葦卻不顧一切，拔出剪刀準備再刺，這次總算被楊甜甜抓住了手腕。
盧葦用力甩脫，丟掉剪刀，留下一個充滿仇恨的眼神，不回頭就跑了出去。
“秦川，沒事吧！”
楊甜甜十分緊張，見他右手劇烈顫抖著，小心翼翼拿開呢絨大衣，才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已經(jīng)鮮血淋漓，被劃破的皮肉從虎口開始，沿著手背向上延伸，足有十公分長，最深處隱約能看到骨頭。
拿出手機，她馬上打了911：“我的丈夫受傷了，需要救護車，另外，我要報警，我丈夫是被……”
秦川用沒受傷的左手，一把奪過手機：“叫急救車就行了，別報警?！?p> “為什么！”
楊甜甜渾身散發(fā)著憤怒氣息，罕見地失了態(tài)：“你被盧葦傷成這個樣子，還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上個春節(jié)，她把你撞到重傷昏迷，我一直忍著沒找她算賬，這次絕不能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