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滿月將至
這一年以來,一直是卿虞用自己的血壓制蠱宗弟子體內(nèi)的蠱蟲。
毒蠱乃蠱中王者,她的血,便是壓制蠱蟲最好的解藥。
可也只能壓制。
這一點,蠱姬再清楚不過,所以她任由卿虞對她百般折磨,卻絲毫不曾松口。
蠱宗是她一手所創(chuàng),自然是要給她陪葬的。
之所以多活了這一年,是想再多看看她這一輩子最得意的成就——卿虞。
蠱姬,才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瘋到想要數(shù)萬人為她陪葬,瘋到寧愿日日生不如死也要多看幾眼卿虞!
“罷了,她若想死,沒有人攔得住?!?p> “若是三年之后,還尋不到解毒之法,那便是他們的命?!?p> 三年以后,便是卿虞十八歲的死期。
她的這副身體,雖毒蠱不侵,卻也早就是強弩之末。
“好了,你先下去吧?!?p> “是,主子?!?p> 汐言轉(zhuǎn)身離開,可走了幾步又頓足轉(zhuǎn)身,“滿月將至,主子早些歇息,汐言告退?!?p> 今日,已經(jīng)是三月十四。
卿虞的毒蠱之身,是蠱姬用數(shù)百種毒藥浸泡兩年,又將蠱王種入卿虞體內(nèi)方煉成的。
數(shù)百種毒藥在卿虞體內(nèi)相互制衡,最終使得卿虞百毒不侵。
蠱王屬陰,平日里蟄伏,以卿虞精血為食,而月圓之夜卻會驟然蘇醒。
所以每個滿月,卿虞都會痛不欲生。
“呵,過的可還真是快呢。”
不知不覺,她回到這安定候府已經(jīng)一個月了。
至于這所謂的滿月之痛,卿虞雖然已經(jīng)承受了近三年,可一想到,臉色還是忍不住白了幾分。
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仿佛都在被蟲蟻啃食,一點一點,那種痛,不止是身體的折磨,更是意志的摧殘。
*
與此同時,世人稱之為隱秘之域的南疆。
“啟稟大長老,長公主的本命蠱湮滅了!”
“什么!”
聽到弟子的稟報,閉目靜坐的白衣老者猛地睜開雙眼。
老者須發(fā)皆白,臉上皺紋橫生,不知道已經(jīng)活了多少年歲。
正是南疆地位極高的大長老。
許久,大長老才陰沉開口,“給我查,長公主到底因何而死!”
那弟子目光卻是有些躲閃,半響才試探開口,“可是王上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南疆……”
見大長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弟子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后已經(jīng)細弱蚊蠅。
“閉嘴!”
“查不出來,你們?nèi)揖腿ソo長公主陪葬!”
大長老發(fā)怒,那弟子嚇得頓時跪倒在地,連忙回應(yīng),“弟子遵命?!?p> *
嘉和十五年三月十五,安定侯府上下依舊一片縞素。
安定侯一家四口全部命喪山匪之手,盛京同哀。
而如今,整個候府能主事的,也就只有姨娘連氏。
連氏生得貌美,又頗會做小伏低,深受卿子恒寵愛,就連林殊蘭,都只能避其鋒芒。
如今安定侯一家意外身死,卿虞的身子又弱不禁風,于是連氏理所當然的接管了安定侯府的一切事務(wù)。
卑賤妾室搖身一變成了安定侯府的掌權(quán)人,一時間連氏可謂風光無限。
安定侯府東南角的芙蓉院。
屋門緊閉,白裙少女倚靠在軟榻之上,眉眼間略帶愁容。
少女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卻是已經(jīng)依稀可以看得出日后的傾城模樣。
“姨娘,如今爹爹不在了,只怕我們以后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
少女對面的美婦人卻是輕笑一聲,“三小姐多慮了,妾就是妾,哪怕再受寵,也做不得主。”
美婦人看的通透,可聲音里卻是染上幾分嘲弄。
她也是妾,也曾寵冠一時,可最終還不是落得這個下場。
少女名為卿洛,正是這安定侯府的庶出三小姐,而那美婦人,便是卿洛的生母,妘氏。
卿洛卻是皺眉,“話雖這么說,可姨娘莫不要忘了,連氏可是有兒子傍身的。”
如今安定侯嫡系一脈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那連氏的兒子便成了唯一的繼承人!
這就是連氏的底氣!
妘氏依舊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聲音嬌柔似水,“三小姐盡管放心便是,這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可不會像表面上那般簡單柔弱?!?p> “姨娘說的是,卿虞?”
“三小姐日后可不要這般直呼大小姐的名諱,我有預(yù)感,這安定侯府,最后當家做主的,不可能會是連氏?!?p> 縱然連氏孕有一子,可終歸是舞姬出身,身份低賤,她的兒子又怎么可能擔得起安定侯的位子。
更何況,雖然如今卿虞始終避不見人,可她覺得,卿虞絕對不會只是養(yǎng)病這么簡單。
卿虞丟失了整整五年,可剛回來不過半月卿子恒一家四口便死于非命。
雖然明面上看不出一點破綻,可她總覺得這一切太過巧合了。
卿虞,真的只是在農(nóng)戶家里寄養(yǎng)了五年嗎?
而五年前,又僅僅是走失這么簡單嗎?
“三小姐去梳洗一番,一會同我去看望大小姐。”
卿洛眸子里閃過疑惑,卻是沒有再問。
對于妘氏,她是絕對的信任的。
而很多事情,妘氏也比她看的清楚太多。
既然妘氏說連氏母子對她們造不成威脅,那她也就安心多了。
*
相思閣。
卿虞已經(jīng)換下了昨夜那身紅衣,一身白色錦裙倒是顯得頗為楚楚動人。
及腰長發(fā)挽成簡單卻又不失精致的發(fā)髻,只斜插著幾枚銀簪。
整個人看起來嬌柔又溫婉。
“主子……”
汐言剛要開口,就被卿虞打斷,“汐言,以后在這府里,你該喚我一聲小姐。”
汐言當即改口,“是,小姐?!?p> “小姐,半月以來,連氏已經(jīng)將大半個安定侯府握在了手里,如今已經(jīng)放肆到連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敢克扣,是不是應(yīng)該給點教訓(xùn)了?”
正倚靠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的卿虞突然睜開了眼,眸子清澈,純凈無暇。
這些日子,卿虞白日里閉門不出,實則在調(diào)查盛京里的動向。
卿子恒出了這么大的事,幕后之人怎么也應(yīng)該有所動作才是。
可讓卿虞失望的是,半個月以來,整個盛京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異樣。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幕后之人的身份……
“小姐,妘姨娘和三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