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一待就是半年。
半年來，落歡然的傷勢已大好，但性情變了很多。以前的她瀟灑不拘，喜怒隨心，對人間的一切抱有真誠的興味和歡喜，如今卻總將自己閉于房內(nèi)，對窗垂淚，或默然不發(fā)一言。
陪她最多的人是秦意。我無數(shù)次看見秦意站在落歡然窗外，有時靜靜靠著墻壁，聽著房內(nèi)人的嘆息和低泣，眉頭緊鎖。他旁邊是一叢茂密的竹林，風起時，竹林颯颯有聲，著玄色長衫的秦意長久佇立在風中，像一幅憂傷的水墨畫。
后來有一天，秦意把竹樓布置一新，手捧一個紅色小匣子，終于鼓起勇氣走進落歡然的房間。聽伙計說，他們的秦公子把祖?zhèn)鞯挠耔C當禮物送給落歡然，希望落歡然明白他的心。
“藍田有玉，我有一顆赤誠心”，伙計們把聽來的話在竹樓傳揚。我聽到了，真替小姐高興，我希望小姐能答應秦公子。那是漫長的一天，黃昏的時候，落歡然從房間出來，一襲青衣，妝容清淡雅致，朝等在樓梯上的秦公子微笑。如果說春天的花夏天的云有樣子，那一定就像落歡然的笑容一樣。
那是落歡然有限歲月里為數(shù)不多的笑容，后來她與秦公子成婚，搬出竹樓去青州，再后來生下秦風，我都沒見過她這樣從心底發(fā)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