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禹只覺下腹升騰起一團猛火,一股劇烈的灼燒感襲來,他趕緊加快腳步,準備出了城門再做打算。
他渾身臟兮兮的,走在路上時,便引來眾多關(guān)注,項禹絲毫不在意這些目光,他用衣角將臉擦拭干凈,捂著小腹踉蹌的往城門口走去。
守城的兵卒看他如此凄慘,以為是個尋常乞丐,根本就沒有在意,揮揮手就放人了。
出了城門,項禹直奔山林而去,等他咬著牙好不容易趕到樹林里時,他已經(jīng)筋疲力盡,這燭火燃燒產(chǎn)生的力量巨大,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更為沉重的代價。
項禹走到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尋了一處干燥的位置,正好長了一顆樺樹,他就扶著樹干緩慢的坐了下來。
盤腿坐好后,他閉上眼睛,內(nèi)窺之下,他現(xiàn)在的身體簡直是一塌糊涂,洶涌的靈力肆虐之后,留下的滿是狼藉,項禹運轉(zhuǎn)起他從小學習的呼吸法,開始緩慢的休整起來。
嚴格來說,項禹的丹田內(nèi)部并沒有多少靈力,只是在點火之后,他身體吸收的靈氣有一部分還未徹底吸收,蘊藏在他的體內(nèi)。
這么多年來,項玄策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靈力給他洗滌經(jīng)脈,最大的好處,是徹底改善了他的經(jīng)脈,這就像修水渠一樣,水渠修的穩(wěn)固,通水的時候才會順暢。
項玄策的本意是在他的表面形成一層保護后,就算有靈力入體,也會被十分順暢的排出去,對身體的損害降到最低。
項禹是一個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修煉的人,根本就沒有多少靈氣積累,加上這次的爆發(fā)過于猛烈,燃燒的可都是他的血肉精華。
項禹看著狼藉的經(jīng)脈,欲哭無淚,以他的基礎(chǔ),想要恢復如初,不知道得到猴年馬月去。
正想著,忽然,從身體的各個地方,突然涌上一股熱流,這股熟悉感讓項禹一愣。
“玄厄參!”,項禹大喜,他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當時怎么會那么虛,原來這股藥效竟然被蘊藏起來了。
瞌睡巧遇送枕人!
這股熱流就像久旱之后的甘霖,剛一運轉(zhuǎn),便被經(jīng)脈大口撕咬,那股劇烈的灼燒感也漸漸消失,就連燭火當中的那顆隱星也閃耀著光芒,看來,經(jīng)脈修復的過程會持續(xù)一段時間,項禹見有所好轉(zhuǎn),便掙開了眼睛。
他長舒一口氣,等這次小叔恢復之后,就讓他正式教自己修行,他默默下定了決心。
項禹歷經(jīng)磨難,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忍耐力,再加上經(jīng)脈基礎(chǔ)打的及其牢固,是一個有著巨大修煉天賦的好苗子。
此時的落日已經(jīng)出現(xiàn)頹勢,他趕緊起身,拍拍屁股后,往平陽村方向趕去。
他一心趕路,只是半個時辰,平陽村已經(jīng)近在眼前。
他心急如焚,如果不是遇到沈念,他早就在家多事了,好在走的時候,他拜托過蕓娘的娘親午飯照料一下小叔。
......
“吱呀~”木門發(fā)出聲響,項禹推門而入,直奔項玄策,剛一進屋,項禹就聞到一股香味,他抬頭一看,項玄策還睡得正香,案牘上放著一大碗雞湯,甚至腹腔里邊的雞子還在。
項禹十分驚訝,他可沒想到蕓娘的娘親竟然殺了只母雞,要知道,能下蛋的母雞在很多農(nóng)人眼中,可是一種資產(chǎn)!
雞湯還剩很多,里邊的母雞也沒怎么動,看來,項玄策根本沒有吃多少。
項禹不禁皺起了眉毛,項玄策這病,看來不是小病,他打算先做完飯,等朱列來了,再叫項玄策起床。
“誰?”,項禹猛然驚覺,他聽見一旁堆著雜物的角落,傳出了動靜。
這么小的地方,他不怕藏了賊人,他一步上前,直接就挑起了最上邊的麻布。
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著身體,雙手環(huán)抱著腿,小臉深深地埋入其間,小肩膀一下一下地上下抖動,看來是睡著了。
她的眼角垂著淚滴,單薄的身體蓋著薄薄的亞麻布,屋子里本就涼,還是坐在地上,項禹怕她著涼,小心翼翼將她抱起來,放到項玄策身邊,又找了一個小被褥,蓋在她的身上。
他端著雞湯出去了,沒多久,他帶著熱氣騰騰的雞湯,又順帶拿了一些蒸餅走了進來,濃郁的香味瘋狂刺激著人的嗅覺。
蕓娘小鼻子不住的抖動,她緩緩的睜開了眼,茫然的看著身旁地項玄策,一抬頭,就看到項禹笑瞇瞇地看著她。
“呀,禹哥哥!”,她高呼一聲,撲了過來,小臉紅紅的,看來是想起來了什么。
項禹怕她摔倒,趕緊接住,小聲噓了一聲,捏了捏她的鼻尖悄聲問道:“你這丫頭,地上多涼啊,受涼了怎么辦!”
小丫頭吐吐舌頭,也悄聲道:“我中午過來送飯,看項叔叔臉色不好,便把娘親叫了過來,娘親就做了雞湯!”
“我我我...娘親讓我留在這里照顧項叔叔”,蕓娘補充道。
項禹莞爾笑道:“那真是辛苦蕓娘啦,快來吃飯吧!”
“我,我不餓!我娘說項叔叔生病了,身子弱,應該多喝點雞湯補補身子”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蕓娘的眼神不住的往碗里瞄,又像是怕被發(fā)現(xiàn),趕緊躲閃到一邊。
“咕~”
小丫頭的臉更紅了,項禹忍著笑,盛了一碗雞湯,又撕了幾塊肉推了過去。
項玄策終于醒了,只是沒什么胃口,只是喝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項禹將朱列的話轉(zhuǎn)述給他,項玄策沒有責怪項禹一個人去了縣城,只是點了點頭。
項玄策背后墊高,靠著墻坐著,笑吟吟地看他們吃飯。
項禹招呼蕓娘一聲,就看著蕓娘抱著大碗,將小腦袋埋了進去,咕嚕嚕的吃了起來。
項禹中午只吃了兩個燒餅,又遇到沈念縱馬,一番消耗之下早就餓的不行,也大口吃喝起來。
他奇怪的看著蕓娘道:“蕓娘,你怎么不吃肉啊,只喝湯可不行”
蕓娘雙手捧著碗,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我...我想留給娘親吃,她也好久沒吃過肉了”
項禹目光中閃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蕓娘的腦袋,笑道:“快吃吧,我給你娘親留的有,一會兒回去給你帶上”
蕓娘聽完很高興,只是聽到后半段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怎么了?”,項玄策蠟黃著臉,好奇的問道。
項禹若有所思,他回來的時候隔了老遠就聽到蕓娘家里的嘈雜聲。
......
蕓娘家里只有她一個孩子,她的母親本家姓黃,家中行三,村里的人都稱她為黃三娘,她夫家姓李,本來一家人其樂融融,日子還算過得去。
后來李老二進城,不知何故,竟染上了賭,沒一年就將家中資產(chǎn)賭的一干二凈,好好的日子,敗了下來。
要說這一切,怪不得黃三娘身上。
但是后來李老二遲遲生不出兒子,就把一切都遷怒到了黃三娘身上,動輒打罵,剛開始因為有村里人勸阻,他還不敢太過分。
后來一天夜里,大雨滂沱,那是平陽村多少年一見的暴雨,李老二出門鬼混,一道驚雷打在李家庭院,院子里的樹都被劈開了。
從那以后,村里就起了些風吹草動,說黃三娘不守婦道,天生克夫,要不村里這么多戶,怎么偏偏就劈到你家?
有此天罰,李老二也認為自己賭博手氣不好是黃三娘的緣故,從此對黃三娘再無情義可言。
李老二人緣本就不好,加上此事,村里人逐漸開始疏遠他們,黃三娘帶著蕓娘就這么一日一日熬過來。
也就是項禹年少,但凡年歲大點,敢經(jīng)常往李家跑,村里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隔壁的動靜越來越大,蕓娘抱著碗瑟瑟發(fā)抖,項禹看了項玄策一眼,項玄策目光一冷,輕輕點點頭。
項禹放下碗就出去了,原來蕓娘不光是在這里照顧小叔,也有保護她的意思。
李家距離項家不遠,地勢偏高,算是在崗上起的房屋,周圍鄰居很少,項禹看著這樣的地勢,心中有數(shù)。
李家外邊圍了一些人,都是來看熱鬧的。項禹扒開人群,擠了進去。
剛一靠近就聽見李二的破鑼嗓子在大喊大叫:“你這個賤人!說!那人給你的錢你藏哪了!”,他手里拿著柳條,邊打邊抽。
黃三娘年歲不大,三十出頭,面容鎬素,在這個村子里,也算是姿色上乘,只是看著明顯有點營養(yǎng)不良。
但是,雖然條件不好,她一直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再加上她體態(tài)姣好,此時雖然穿著麻衣以及織布做的衣裙,倒在地上卻是凹顯出了迷人的曲線。
村里的一些男人總是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引起家中女主的不滿,但是她們毫無辦法,只能恨起黃三娘來。
村里不少風言風語的背后,可有她們的一份功勞。
此時,黃三娘身上滲出條條血跡,但是她咬著牙,眼睛冷冷地盯著李老二,她的脖頸長長的,就是不愿低頭!
“我沒有收到任何人的東西!我也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賤人!你還敢嘴硬!大家都看到今天你把那個男人領(lǐng)到家!你還敢不承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
人群里有個潑皮扯著嗓子叫道:“李老二你這廝打個渾家,算什么本事,黃小娘子,別跟他了,跟著奇爺吧,奇爺不在乎,多個人熱鬧!”
他的話引得身邊的潑皮一陣哄笑。
李老二聽見了,他不敢惹李奇,只能把氣撒在黃三娘身上。
項禹厭惡地看了李奇一眼,此時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前段時間,有個村外的漢子在林子里受了傷,剛好讓黃三娘碰上,她心地善良,就把那漢子帶到庭院里包扎了傷口。
這事很多人看到,項禹更是門清兒,因為藥膏都是他配的!
那些個知情人現(xiàn)在只是站在旁邊看熱鬧,至于那些想出來幫黃三娘說話的人,看李老二那個樣子,也不敢多嘴。
“賤人!你還敢瞪我!說!錢是不是藏起來養(yǎng)野男人了!”,又是一鞭子,黃三娘身上頓時又多出了一道血印。
黃三娘梗著脖子,不肯求饒。
“沒有就是沒有!怎么打還是沒有!”
李老二氣瘋了,左右看看,竟然拎起一把板凳,作勢就往黃三娘身上掄。
項禹見狀,走上前,一腳就踹了過去!直接把李老二踹了個趔趄。
“誰?誰敢打老子!”
“李老二,那人用的是我的藥膏,我怎么沒見他給我送錢來?是不是你給我藏起來!”
李老二愕然的看著項禹,項禹他們雖然是外來戶,但是一來有朱列在,二來項禹也不知在哪學的,他配的藥膏頗有療效,村里人受了輕傷,都回來找他。
所以項禹年紀雖小,但是還算有威信,關(guān)鍵項禹還能打,身材健壯,不似孩童,方圓幾十里,敢獨身進山的,除了他沒別人!
李老二道:“你個瓜子娃娃說個屁話,我什么時候藏你的錢!再說我教訓我渾家管你甚事!”
項禹冷笑道:“你再敢打她一下,你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死!”,他往前一步,竟嚇得李老二后退連連。
“從今以后,你再無故打你渾家,我一定把你送去官府,告你動用私刑!”
以前的項禹雖然也勇武,但是畢竟沒見過什么世面,覺醒以后,新時代杰出青年的覺悟讓他實在接受不了這種封建糟粕,更何況,黃三娘母女和他關(guān)系很不錯。
李老二想起朱列,氣勢弱了下來,手里的板凳遲遲落不下來。
“說得好!”,一聲怒喝驚的村民回頭去看,項禹一回頭,便看到朱列扒著人群擠進來。
“就算是你渾家,你也不能這么打罵!你是覺得平陽村路遠,縣衙管不到這里,是么!”
朱列大步走過來,一腳踢碎了板凳,大罵道:“再讓我聽到你這樣動用私刑,你就去牢里跟老鼠過日子去吧!”
李老二嚇得趕緊跪下認錯,朱列厭惡的看著他,看著圍觀的村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吼道:“都散了,散了!天天就知道看熱鬧!”
項禹趕緊走上前攙扶起黃三娘,他才十二歲,絲毫不顧及這個,誰敢說閑話就撕爛他的嘴!
他悄悄往黃三娘手里塞了點膏藥,悄悄說道:“蕓娘嚇壞了,今晚就讓她在我家休息一晚吧”
黃三娘感激的點點頭,眼中終于泛起淚花,她艱難起身,堅持要送朱列和項禹離去。
李老二面色極為難看,他冷哼一聲也出了門,走之前怒喝道,今晚我還回來,不要鎖門!
可是,當村人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斜趴在門墻外,披頭散發(fā),身下全是凝結(jié)的血跡!他的脖子動脈被人割破,身體已經(jīng)僵硬。
“?。⑷肆?!”恐懼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寧靜的鄉(xiāng)村黎明。
東皇素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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