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春綠,看到此等場景,不由得驚呼出聲。
“主子?。?!”
話還沒說完,卻被身后的柳壯死死地捂住了嘴。
“小聲些,這時候打亂他的思緒,很可能導致元氣失控,經(jīng)脈錯亂。”
柳壯眼看著春綠賣力的點了點頭,這才放開了捂著她嘴巴的手。
那邊的楚乘龍依舊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帶著千鈞之力的雷霆不斷落在他的身上,噼里啪啦聲勢可怖!
良久之后,又宛如溪流匯入大海一般悄無聲息,沒驚起一點波瀾。
可隨著越來越密集的粗壯閃電從天空轟然落下,楚乘龍的表情也越發(fā)的猙獰。
他的上衣已經(jīng)在閃電的作用下化為塵灰燼,緊皺的眉頭里充滿了痛苦。
線條分明的肌肉上似乎還遍布著閃電之力,時不時閃過細碎的紫色光芒。
天上沉悶的烏云還沒有散去,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雷劫就要結(jié)束的時候,層層的遮掩之下,一道更加粗壯無比的閃電驟然轟下。
底下的楚乘龍再也支撐不住,嘔出一口血沫,身體也癱軟下來,如此,雷劫才仿佛滿意了一般慢慢的散去。
足足十九道天雷,當真是沒有絲毫的憐憫,只見此刻楚乘龍的周身已經(jīng)徹底淪為廢墟,一地狼籍。
見得烏云盡散,守在外圍的一群人才擔憂的一擁而上。
柳壯小心翼翼的將楚乘龍扶了起來,跪在他身邊的春綠滿臉的淚痕,一些人的臉上也是止不住的擔憂。
“主子!”
“大哥!”
半晌,地上的楚乘龍才終于有所反應。
“咳咳咳,我沒事,扶我去休息吧!”
說完十分疲憊的閉上眼,不知是睡去了還是昏厥了。
一行人瞧著他的模樣,也只能慌亂地答應著。
“好好好!快把大哥抬去休息……”
“……”
“……”
再次睜眼,窗外的半弦月遙遙掛在枝頭,蟬鳴聲在寂靜的黑夜里略顯聒噪。
許久未曾飲水的楚乘龍,開口想要說話,喉嚨卻發(fā)出一陣嘶啞的咳嗽聲。
桌邊正撐著腦袋候著的春綠,聽到了聲響,一個激靈,立馬就跑了過來。
“主子,您醒了?怎么樣了?”
楚乘龍?zhí)撊醯暮魡局?p> “水,水!”
反應過來的春綠忙不迭拿起桌上的茶盞和小銀勺,小心翼翼的喂著。
喝了幾口水之后,可算是緩過勁來的楚乘龍,倚靠著軟枕,面上看著十分虛弱的模樣,但他自己明顯可以感覺到身體里元氣十足充沛,精純無比,正順著經(jīng)脈慢慢運轉(zhuǎn)。
“孤沒事,你下去休息吧!”
聽到這話的春綠滿臉的焦急。
“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床上的楚乘龍打斷了,他抬起手摸了摸春綠因為擔憂而有些蒼白的臉頰。
“好了!孤真的沒事,你看看這才多大會功夫,春兒都憔悴成這副模樣了,孤瞧著都心疼,去吧!”
三言兩語就將春綠哄騙走了,看著重新關上的房門,楚乘龍閉上雙眼,盤腿而坐,臉上哪還有一絲的虛弱。
感應著身體里的元氣,感覺就像是掉入了一望無際的大海,無邊無際。
難以想象,若他全力催動,這股元氣的洪流會造成怎樣的破壞效果!
這次雷劫并沒有讓他飛升,可他隱隱的覺得自己確實是離那最后的門檻更近了一步。
如今這個境界在當前這個世界卻并沒有記載,就連他的皇兄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
就好像從前到達的那些境界,都只不過是一個基礎罷了,從此做起才真正窺探到一方嶄新世界的大門!
這些還無法理解的情況,或許只有飛升之后才知道,可卻又十分奇怪,此次雷劫并沒有像皇兄一般的飛升跡象。
想不明白的事就順其自然,楚乘龍也不再糾結(jié),運氣而出覆于手掌,淡淡的金色光芒將他的手掌包裹,宛如置身溫熱的河流之中。
暗流涌動,輕輕的拂過他的手掌,楚乘龍索性將自己全身都包裹起來,陷在這片柔軟的溫暖中沉沉睡去。
天一亮,天書學院的晨鐘悠遠的回蕩在書院之中,楚乘龍來到山頂上,從來不覺得這晨鐘如此喧鬧。
明明只有三下晨鐘,卻硬生生在院中不?;厥?,梅長天帶著學生們上早課去了,柳壯和張一衫倒是早早的就候在門前。
直到聽到房中傳來一陣哀怨的嘆息:
“哎!咚咚咚煩死了,孤遲早砸了它!”
門外的兩人止不住笑出了聲,這鐘還是他自己建議要的,如今卻又嫌煩了。
耳聰目明的楚乘龍,自然是聽到了幾人低淺的笑聲。
“來了就進來吧!在外頭站著做什么?”
兩人相視而笑,推開房門,緩緩的走了進去。
看著楚乘龍靠著軟枕還是一副懶散的模樣,想來是沒有起床的打算,兩人也已經(jīng)習以為常,當即朝他開口說起了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些事情。
“就在大哥你閉關之時,皇宮遭遇大批神秘高手刺客,宮中守衛(wèi)死傷無數(shù),所幸太后和凱皇子住在后宮,倒也還是安全?!?p> “只是不少無辜宮人和禁軍就……”
老家都被人抄了,楚乘龍怒火中燒。
“知道誰干的嗎?”
“不出意料,應該是北冥來的修行者,近來京都中也是流言不斷,特別是大哥,你這幾日在閉關,沒有出面,有些話當真是不堪入耳。”
瞧著柳壯越來越放肆的話語,張一衫拽了拽他的衣袖。
柳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當即就閉上了嘴。
“無妨,有什么就說吧!還有什么話是孤沒聽過的?”
“就……就有人故意在京都傳播流言蜚語,說您之所以多日沒現(xiàn)身,多半是在那個花床上,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睛的。”
“到處都在傳揚,南唐即將兵敗國破,你要趁著最后的光景,做一個風流皇帝。”
話已說完,房中卻是一片靜寂,楚乘龍的臉上晦暗不明,半晌突然譏笑一聲。
“還挺能扯,上次偷襲皇宮是在什么時候?”
柳壯歪著腦子思考了片刻。
“就七天前吧!”
“是嗎?那如今民間百姓是不是人心惶惶?!?p> “是?。〈蟾?,所以你可得快些出去主持大局,這群王八羔子打不過我們,就使這些陰謀詭計,有本事來我天書學院闖一闖呀!”
楚乘龍瞟了他一眼……說大話也不臉紅的模樣。
“得了吧!天書學院,可是孤的底牌,你還是給孤小心看著點,這要是給孤禍禍了,小心孤送你進宮當太監(jiān)!”
柳壯瞬間覺得自己胯下一涼,立刻縮了縮頭。
“那大哥,你準備怎么辦?”
楚乘龍哼地一聲。
“孤如今這副重傷在床,臥病不起的模樣,只怕是熬不過明日了,孤生為南唐的皇帝,自然是要讓百姓為孤沐浴更衣,齋戒祈福。”
柳壯頓實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俊?p> “那百姓們不得更絕望了?民間流言蜚語不斷,大哥你這樣,不是更坐實了那些人的謊話?”
“流言止于智者,說的再多他們都不一定會相信,有些事還是要拿事實說話,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辦吧!”
柳壯還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還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被身旁的張一衫扯住了衣袖往外走。
柳一衫暗暗點頭,顯然,他聽明白了楚乘龍話里的意思……
在柳壯和張一衫的大力渲染下,民間人心浮動,百姓議論紛紛,市場上的糧食更是被買賣一空,還好有事先定下的法令,糧食的價格才沒有一路水漲船高,突破天際。
即便如此,那也是手慢者無,許多糧鋪天還沒亮就開始排隊了。
這種緊張的氛圍一路蔓延到了朝堂之上,皇上都已回京,卻連著半個多月沒有在朝堂之上冒頭。
一切政務皆還是由右相代為處理。
一大早,朝堂之上,三三兩兩的官員聚集在一起嚼著舌根。
右相的身影一出現(xiàn)在門口就被團團圍住。
“右相大人,這民間百姓人心浮動,議論紛紛,這皇上究竟身在何處?龍體可還康健?如今南唐上下一片混亂,必須請皇帝盡快主持大局?。 ?p> 為了配合自家皇帝演出的右相,剛才已在家中對著鏡子練習了好幾遍表情,如今也是手到擒來。
沉重的嘆息,隱秘的話語,透露著滿臉的擔憂:
“諸位同僚,稍安勿躁,皇上身體暫時無恙,只是在天書學院中與幾位修真大修談經(jīng)論道幾日?!?p> “民間流言不可盡信,大人們還是各司其職,做好自己分內(nèi)之事即可?!?p> 話雖如此說,但臉上卻是化不開的愁容。
在場的官員瞧著他的面色,心中已是了然,面上雖答應著,但心里卻都是一沉。
就在幾日的流言造勢之下,蟄伏在暗處的那些臭蟲們,終于又蠢蠢欲動的齜牙舞爪起來了!
是夜,高懸的彎月瑩瑩的籠罩著深宮紅墻,整個皇宮遮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長長的官道上,時不時有舉著火把來回巡視的禁軍。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回蕩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誰也沒注意到,往日高聳的屋檐之下,漆黑的角落里,三三兩兩的“臭蟲”聚集成堆。
小心翼翼的避過幾輪守衛(wèi),這些黑影直抵皇宮前殿,他們的目標即是臥病在床的楚乘龍。
乾清殿外,剛剛路過一隊守衛(wèi)的士兵,四個角落里的守衛(wèi)剛交接完班,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守在殿門口的宮人也正靠著房門打盹。
蟄伏在屋檐上的黑影們得意的勾起嘴角,陰鷙的目光看著底下,透出森冷的光芒。
……那南唐皇帝的頭顱,遲早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領頭的黑衣人,朝著身旁打了個手勢,手下的人立刻就會意了,悄無聲息的靠近那些守衛(wèi)和宮人。
這名手下離著那些侍衛(wèi)幾丈開外,面巾后的嘴角高高揚起,似乎面前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是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手掌剛剛貼近侍衛(wèi)的后頸。
嗖的一聲,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冷箭,月光下化作一道銀色殘影。
前一秒還洋洋得意的黑衣人,此刻卻捂著被劍羽洞穿的手掌,哀嚎出聲。
“?。。。 ?p> 原本還漆黑一片,寂靜無比的乾清殿四周,立刻亮起了明亮的火把,前后的宮門外,一群身著白衣,領口處繡著幾片竹葉的男人悠然而出。
乾清殿里也是燈火通明,敞開的房門中走出四人,為首的正是黑衣人今晚的目標楚乘龍。
此情此景,再蠢的人,也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
然而領頭的黑人卻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反而是瀟灑的帶著剩下的黑衣人大方現(xiàn)身而出。
柳壯喝道:“事情敗露了你們還不跑?出來送?你怕不是個棒槌!”
卻不料那黑衣人極其自信,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
“就憑你們這些凡人,就算再給你們加一倍的人,我也不放在眼里。”
也不怪這黑衣人過于自信,他可是一位驚玄三重境的大修!
整座大陸難逢敵手。
上次夜襲皇宮,上百名訓練有素的禁軍,都未傷他們分毫。
如今面前這些高矮胖瘦,文不成武不就的人還能將他們怎么樣嗎?
四面圍著的皆是天書學院的學子,也稱得上是南唐修界的佼佼者,何曾受過如此輕視?一個個皆摩拳擦掌,想要上去比試一番。
這次柳壯算是深刻的認識到,千萬不要跟傻子講道理,簡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當即也不再多言,一個眼神示意,底下的學子們皆心領神會。
擅攻的學子們一個個開始釋放元氣,緩緩朝著黑衣人逼近。
負責陣法的學子,配合默契,悄無聲息的將十里之內(nèi)封鎖。
有不小心闖入陣法的黑衣人,當即深陷幻境之中,神情迷惘。
負責藥修的學子就會趁機使出自己的新研發(fā)的丹粉,然后在一旁仔細的觀察著。
這么一番折騰之下,不過才一炷香的功夫,場上的黑衣人已經(jīng)死傷大半,剩下的黑衣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面色大變,謹慎的圍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