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人
“所以你們都是因為這張臉才對我好?”玄知宗第二峰偏殿內(nèi),季如嫣小臉煞白,雙目含淚,看著眼前站了一排的師父師兄和一眾同門,一時間竟不知是不是該放下手里的畫卷。
“如嫣,你切莫激動!”終究是她最親近愛重的師父-云宴真人開口安撫,可開口卻是叫她先放下畫。季如嫣慘然一笑,“原來她說的是真的,你們都是為了這張臉,這些年的種種都是假的,都是拿我在給這畫中人當(dāng)替身罷了!”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眼中霧氣蒙蒙,眼淚一連串地往下落,隨即凝視那畫卷許久,珍重又小心的將其掛回案前。
眾人皆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敢在這會兒開口刺激了她,只好眼睜睜看著她擦干眼淚,捏了張瞬行符消失在原地。云宴真人忙叫底下弟子分散去尋人,“如嫣心性單純,此番只怕是叫有心人蠱惑,這樣亂跑出去只怕不妥,務(wù)必盡快把人找回來。”
眾人皆應(yīng)聲散去,室內(nèi)只剩下兩個俊秀男子面色沉重,一言不發(fā)。
云宴真人少時成名,哪怕坐鎮(zhèn)掌門位百年也絲毫不見老態(tài),此刻他正滿臉憂思地看著那副畫失神。另一個身著玄知宗弟子服飾的少年,思慮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師父,那畫,事情真是師妹說的那樣么?”云宴收回目光,只輕嘆一口氣道:“明安,為師明白你與師妹向來親厚,此事原也不是解釋不清,只待找回如嫣,為師自會說明一切。”這喚作明安的少年也只好應(yīng)聲退下。
夜幕降臨,玄知宗內(nèi)早早點上了星燈,各峰弟子各司其職,今晚大多弟子都忙著尋找季如嫣,這許多年季小師姐常與人為善,活潑可愛,深得宗門弟子喜愛,雖然大多弟子不明事件經(jīng)過,但還是積極參與了搜尋。
那頭弟子們四處尋人,這頭季如嫣早已經(jīng)躲在思過崖邊痛哭一氣,累的一覺睡醒,崖邊的涼風(fēng)一陣一陣,她不自覺地緊緊衣裳,不由的想起師父師兄來,這么多年師兄同門對自己的疼愛全然發(fā)乎真心,師父向來寵愛自己但也授業(yè)有道,嚴(yán)慈共濟(jì),這樣真誠的感情,又怎么會對自己全無真情呢?
季如嫣本就被宗門上下嬌養(yǎng)的心思純真,凡事都愿意往好處想,先前不過一時間受了刺激,如今想明白就什么情緒都消散了,只想著要回去找?guī)煾笌熜终f明心意,這思過崖邊的寒風(fēng)卻突然變的陰冷起來……
“嫣兒,你還在替他們開脫嗎?你這樣純良的姑娘,你對他們這樣好這樣信任,可是他們在乎的不過就是你這張臉而已,這張和畫里一模一樣的臉!”這聲音既甜膩又扭曲,像極了野獸嘶吼又充滿誘惑氣息,倒是不倫不類。
季如嫣只感到一股詭異的氣息像雙大家手一般溫柔的抱著自己,可是卻莫名親近這股氣息,一時間竟有些脫力,腦袋也開始渾濁,只還用勁去掙脫那手,嘴里也嚷著不是,大家都是真心對她,不會是當(dāng)做替身之類的話。
只是那雙手竟然逐漸凝出個模糊的人形來,摟著她不住的一遍遍凄喊:“你這個不爭氣的!你現(xiàn)在這樣想得開,要是將來你沒了這張臉,要是和你長著一樣臉的那位回來了,哈哈哈哈……你以為自己還能繼續(xù)過好日子么,你以為到時候還會有人在乎你么,嗯?”季如嫣只叫它嚇的不輕,那人形乘機(jī)吐出一口濁氣正鋪在她臉上,好好一個姑娘登時雙目渾濁,神色潰散,嘴里喃喃念叨著些“不要,師父師兄,我的臉……”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