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懟一懟，十年少
沈郎欣賞自己的杰作，這才吃得稱心應(yīng)手。
又在暗中觀察的宋小妹大為不解。
才一個下午，“弱智二姐的正室吃飯前要先折筷打碗”的神經(jīng)病儀式，在左鄰右舍口口相傳。
晚上睡覺的時候，宋若昭將廚房挪出一隅，改造出榻臥，這是二房的地盤，給俱思服住。
大房睡主臥——
的地鋪。
小臟包鉆進宋若昭被窩，睡成青蛙趴，腸胃在唱著小曲，時不時蹦出連環(huán)屁。
宋若昭換一頭空氣呼吸，看見大老公思路清奇，便勸他：
“喂，和我對稱睡會睡得更香嗎？不，你只會喝到更多的西北風(fēng)?！?p> “我講究?！睂Ψ讲乓婚_口，果然被門縫灌了滿口的風(fēng)。
宋若昭幸災(zāi)樂禍：“得，誰講究誰挨凍?！?p> 半晌冷風(fēng)怒號，小破門關(guān)不住的嘎嘎作響，他打一噴嚏，虎軀跳起：“喂，你家沒有門閂嗎！”
“六年前，門栓不是被你偷走了嗎？”
回旋鏢如此突然，他就著被褥把自己裹成春卷，好不容易要入睡，誰知風(fēng)使了氣性，整扇門都快要被吹跑了。
他吊眼豎起：“你家怎么連門都是破的啊!”
“四年前，這門不是被你拆破的嗎？”
“......”
回旋鏢×2。他收斂氣性，帶點求饒的意味：“哎，你家還有床榻嗎，地面實在寒涼?！?p> “兩年前，不是被你功夫老成給，一掌霹靂給擊碎了嗎？”
“......”
回旋鏢×3，報應(yīng)不爽。
終歸是皇帝，避免他秋后算賬，宋若昭忍痛割愛，將捂得溫暖滾燙的榻，拱手讓人。
長夜漫漫，屋頂?shù)募诧L(fēng)呼嘯盤旋，與這和煦的暖春格格不入，烏鴉的叫聲越發(fā)怪誕凄厲。
宋若昭陡然想起，今晚生死難料！
【系統(tǒng)提示：屋頂上異常，請保護皇帝?！?p> 她立刻警醒，豎耳細細聽著，屋檐上窸窣的聲兒，是誰在扒拉瓦片？
難不成是耗子？
她掀開被子一角，抬眸，屋頂居然破了個拳頭大的洞！
沒等她多琢磨兩眼，一道利刃般的鋒利自寒月中勢如破竹，穿過拳頭大的洞，直往她的要害之處。
宋若昭眼疾手快，被褥一裹，一團蠶蛹滾滾而過，“啪”一聲尖銳爆開，夯實的泥土一觸即潰，地面頓如樹根盤踞，四分五裂。
差點奪走她小命的，是一塊尖瓦。
【系統(tǒng)雙標(biāo)狗：你只是小命不保，而皇帝卻要駕崩了！】
宋若昭：“......”
彈指間，屋檐上“哐當(dāng)”一聲，青灰色的瓦失去牽掣，從拳頭大的洞開始，嘩啦啦像點了火的炮仗，急墜而落，欲要砸向沈郎。
幸虧這是厚實冬被，多少能當(dāng)后盾抵御砸下來的瓦，宋若昭反手披上，飛步而去撲向目標(biāo)，兩人就著棉被一卷，一條大春卷里彼此翻覆，終于滾到門外去。
某人這才驚醒，大呼：“宋若昭，你竟然敢強迫我？我要誅你九......不，是十族！”
對方有理有據(jù)：“你既入贅，我的十族不就是你的十族嗎！”
“……”
那方瓦片急劇坍塌，床榻頓時成了柔弱的薄紙，當(dāng)場遇難。
糟糕，小臟包呢？
“哇”的哭聲響徹云霄，原來他做夢自己是只青蛙，誤打誤撞趴到安全區(qū)睡著呢。
三只腦袋齊刷刷抬頭，屋頂張口餓向天，又像一條褲襠裂了縫。
那廝失職，他怒火升起：“俱—思—服！夢里有魂勾住你了嗎！”
“我在！”
看不清楚俱思服是蟄伏已久還是遲鈍驚醒，說慢，卻是飛檐走壁光速飛來，說快，卻又不顯他到場的作用，見他眸光仍舊一貫的冷意，溫吞地將小臟包護在懷里。
收拾完殘局，就著微明的日光，三人席地而睡。
【系統(tǒng)獎勵：妙手回春符，2.5張?！?p> 這次的獎勵稍微有點正常，可以用來救人，但有個零頭0.5，咱就是說，有點迷惑。
當(dāng)太陽升到最毒辣的時候，崇化坊最壯實的一棵樹角，吃瓜人悠閑集合：昨晚，宋弱智和她的兩個郎君，新婚燕爾，折騰得屋子都塌了——
聽此傳聞，宋小弟大喜，連忙從份子錢里抽出一小份，給二姐采買新瓦:“祝你們早生貴子。”
宋若昭埋怨：“怎么生？床榻都陣亡了?！?p> 宋小弟又添欣喜，再拿出一串銅板：“十月之后，等你好消息。”
“......”
“對了，二姐，你吃飯時打兩三個生雞蛋絆著吃。”
宋若昭狐疑：“為啥”
“這樣能生十胞胎。”他信誓旦旦，份子錢十倍。
“誰給你說的？”
宋小弟指向隔壁:“嬸子告訴我的，他家的老母豬就是這樣吃，不是在懷孕，就是在產(chǎn)子?！?p> “……”
宋若昭暈死，這個草包看起來更像弱智吧。
她爽快地道：“行，那還差買雞蛋的錢?！?p> “......”
宋小弟又情（被）愿（迫）地給了兩個銅板。
—
哐當(dāng)，一把鐵楸砸在面前，沈郎正分析昨晚的床倒屋塌，思緒被打斷，那張矜貴清雋的臉悠悠揚起，一雙吊眼寫著“作甚”二字。
宋若昭淺淺一笑:“你捉耗子去吧，昨晚瓦都被它鬧翻了，虧我救的你哦?！?p> 但瞅見她扔給小老公的是一袋子銅板，正室可就不服氣了：“那他呢？”
“小夫君得負(fù)責(zé)采買新瓦、食材、床榻。要不，你去也行。”
一個足不出戶，一個出門奔波，誰更牛馬，沈郎還是拎得清的，識相地拾起鐵鍬攆耗子去了。
小老公原地費解，掂量著那袋二兩銅板，溫飽勉強說得過去，至于新瓦，床榻……
她是不是太野心勃勃了！
很快，宋若昭扯大抱小地出了門。
裝模作樣的沈郎歇下工具，低頭是悠哉閑逛的老鼠，抬眸，是低沉壓抑的天。
五坊之外，御前侍衛(wèi)喬裝成農(nóng)夫，一路尋著暗號，尋著尋著就突然頓悟了！
直接棄了標(biāo)記，翻過坊墻，面向一條似路非路的道，閉眼都能走對。
恰冷風(fēng)吹過，“農(nóng)夫”如期而至。
“農(nóng)夫”遙想當(dāng)年，緣分不淺，不免稱奇：“第四次了，主上又落在宋弱智手里。下次也不用做暗號了，那一叢原是荊棘橫生，如今都被我開荒成路了。”
李適斂起神思：“幾次遇刺都和宋若昭有關(guān)，過于巧合，就不再是巧合。我們都被騙了，從前的她，一直裝瘋賣傻。”
“主上可曾探出秘密？”
“她睡覺的姿態(tài)，和以往大相徑庭，變得很、野。”
御前侍衛(wèi)：“？”
“我不在朝的日子，朝堂如何？”
他稟道:“太子監(jiān)國，狐貍還未露出尾巴。為皇帝遇刺失蹤一案，那幾個迂腐連日罷朝，說在忙抽干曲江的水?！?p> “那您還要在宋家歇多久？”
勢必要一探宋若昭的廬山真面目，他揮揮鐵楸：“先在這抓幾天耗子吧?！?p> 侍衛(wèi)環(huán)視周圍，瞳孔微震，正如傳言所聞，床塌了，屋頂也塌了。
聯(lián)系剛才的“睡姿很野”，再看看自家主子，眼睛底下掛著一圈可能因為不節(jié)制而熬出的青黑。
原來，剛剛大樹角那群七大姑八大姨講的都，是、真、的！
為了自己的未來，他不能視而不見，于是深吸一口氣，進言勸諫：“那個，主上，有些事吧，咱不急一時半會......后宮佳麗三千，出門在外不貪圖那點低廉的歡愉。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我還等著您給我升職，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屬下告退！”
“站住，給我弄十二貫錢來?！?p> 侍衛(wèi)一臉恨鐵不成鋼，憤然跺腳:“不是，咱有錢也不能光造在這上頭??！您拖家?guī)Э趤砩祥T，還替她數(shù)錢?。 ?p> “閉嘴——從她父親的俸祿里扣?！?p> “要是那點微薄不夠扣呢？”
“那就連她大姐的也一起扣?！?p> “......”
生怕自己行差踏錯，趕忙捂緊錢袋子，先走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