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將在三天后到來,越來越多的人們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發(fā)了瘋似的狂歡。盡管外面大雨磅礴,你也能看見很多不帶傘在雨中裸奔的人。
或許,裸奔真的能使人在這表面歌舞升平實則早已死氣沉沉的世界里發(fā)泄自己的情緒吧。
值得一提的是,街上的警察和罪犯也越來越多了。果然,哪怕是治安一向很好的星湖鎮(zhèn)在死亡的陰影下也依然免不了成為人類獸性的發(fā)泄地。
與為獲得快感而殺人相比,裸奔說不定已經(jīng)是明智的選擇了。
除了早早出門的關(guān)風(fēng)外,我和如期都沒有出去。
如期發(fā)燒了,測得的體溫是39度,已經(jīng)是高燒了,渾身乏力,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在照顧如期睡下后,我獨自出門去買藥。
到了藥店看見一個大叔拿著刀在打劫一個路人。我承認(rèn)自己并不是個正義感十分強烈的人,所以我沒有理會,只是徑直走進藥店買了些退燒藥,然而那位大叔揣著打劫來的錢也往藥店走來。
我心下暗道不妙,可眼下也找不到退路,我甚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搏斗了。然而搶劫犯并沒有把我怎么樣,反而是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對店員說:“我娃兒發(fā)燒了,買點退燒藥?!?p> 我呼了口氣,一番感嘆后走向了回家的路。
路過文具店的時候,摸了摸口袋里所剩無幾的錢,還是買了一疊明信片,想依靠文字向如期表明自己的心意。
回到家,在確認(rèn)過如期還在熟睡后,我回到了房間。掏出明信片,大筆一揮書上“林如期”三個字,可寫完后左看右看總覺得差了點意思,隨手扔掉重新寫過也還是覺得不行——我從未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的字是如此的不堪入目——我一遍遍的寫又一遍遍的扔,終于在最后總算是把名字寫好了。
那后面還應(yīng)該寫些什么呢,我又不會了。我感慨自己的詞窮,認(rèn)識到自己實在寫不出什么清新脫俗又感人肺腑的句子,我忽然感到十分的煩躁——與其說是忽然,倒不如說是今天一直在煩躁著——此刻我愈發(fā)煩躁,可我越煩燥就越是寫不出來,這樣惡性循環(huán)下去也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吧……
那就明天再寫好啦。我終究還是放棄了。我把散落在打上的明信片一張張撿起來堆在桌子上。
此刻他們是那么的多余,我望著他們,盡管距離不遠。
許久,我再走進如期的房間,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醒了,她說她好很多了,測了體溫也確實如此。
我一邊喂她吃藥一邊重復(fù)醫(yī)師的囑托。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看來即使是如期,也會討厭嘮叨呢。
“知道知道,你知道的話還會發(fā)燒嗎?是藥三分毒,總是吃藥也是對身體不好的?!?p> “可我們就快死了,不對嗎,至……”
我的身體像被雷擊中似的一顫,隨后控制不住地發(fā)抖:我忽然知道自己在煩躁什么了。對,我們快死了,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死亡。
我忽然哭了。
“對,我們快要死了,所有人都快要死了,沒有人會被記住,因為大家一個不剩地都要死了……可是,明明我們都活過啊,我也曾那么努力的活著,哪怕我是個孤兒……所以,我努力活著,活著,難道是為了接受死亡嗎?難道因為要死了就可以放棄希望嗎?難道因為要死了就可以不管不顧嗎?難道要死了就可以折磨自己折磨他人嗎……為什么,為什么不問問老天爺為什么三天后自己要死啊……哪怕是我,我也有不想死的理由啊,我想和如期還有關(guān)阿姨一直在一起啊……為什么啊……”
從模糊的視線中,我看見如期模糊的雙眼,少女掙扎著起身抱住我,把我的頭靠在她的肩上。我痛哭了一場。
我忽然想到那位搶劫買退燒藥的父親,我沒說過,但其實我也很想有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