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劉韞緊緊盯著她，一臉緊張。

　　“是。”少女毫不意外，她直視謝吏，面色坦蕩。

　　眾人皆詫異不已，沒想到她這般爽快便承認(rèn)了。

　　“放肆！”謝吏震怒，他指著謝蔚然，“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素日的教養(yǎng)都去了何處？”

　　劉韞紅了眼眶，她上前，柔聲勸道：“二郎莫要?dú)鈵?，粲粲知道錯(cuò)了，她定不敢再犯。”

　　說完她又看著少女，急道：“粲粲，你快些向你父親認(rèn)錯(cuò)，說你再不敢了?！?p>　　謝吏一手將劉韞推開，神色不耐，“無知婦人！她若是知道錯(cuò)了，就不敢站在我面前！”

　　謝蔚然眸子一瞇，她看著男人，平靜問道：“母親生我養(yǎng)我，父親可有盡到半分責(zé)任？教養(yǎng)二字，父親可有與我言說過，可有與我教導(dǎo)過？”

　　她輕笑一聲，看著跪在地上的謝黎嬌，倏地?cái)苛诵σ?，迅速取出腰間的朱玄鞭，重重抽下，一道凄厲的尖叫聲自屋中傳出。

　　眾人大驚，連忙退后幾步。

　　謝吏氣得身子發(fā)抖，他看著優(yōu)哉游哉收著鞭子的少女，氣得話都說不出。

　　“父親。”謝蔚然抬眼看他，“昌禮三年，你因一位勾欄女子，打斷了三叔的一條腿，昌禮五年，你對(duì)五叔不滿，暗地里找人將五叔打了一頓，卻失手將五叔打死了，所以——”

　　她微微一笑，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謝黎嬌，“我是在效仿您的行為，我是圣上親封的茌平郡主，是謝家嫡出的姑娘，出身尊貴，即便我今日將她打死，你們也不能置喙半句，畢竟?！?p>　　她將鞭子別在身后，“我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學(xué)著父親的作風(fēng)來的?！?p>　　說完，她也不管謝吏是何臉色，帶著劉韞走了，徒留一屋人震驚呆滯。

　　謝蔚然一行人方出了主屋，就聽得里邊兒傳出一陣怒吼聲——

　　“逆女！”

　　劉韞抖了抖身子，少女挑眉，勾唇一笑。

　　回了明月樓，謝蔚然先是去梳洗一番，才坐在劉韞身旁，屋子里只有母女二人。

　　“母親今日嚇壞了罷？”她笑著牽過劉韞的手。

　　婦人緩過神來，一行清淚落下，猛地將她摟入懷中，小聲嗚咽。

　　“粲粲?！眲偪捱^，劉韞聲音有些甕聲甕氣，她一下一下?lián)嶂倥氖直?，“你可知今日我有多害怕？你父親易怒，我怕他伸手打你，你長(zhǎng)這么大，我從未舍得兇你半分，更遑論對(duì)你動(dòng)手。”

　　謝蔚然鼻子一酸，她揉了揉鼻子，笑：“母親怕什么，哪兒有不挨父母打的孩子?！?p>　　“話雖如此。”劉韞紅著眼眶看她，“我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你挨打？”

　　“母親?！敝x蔚然替她理了理衣領(lǐng)，認(rèn)真看著她，“母親，我們離開謝家罷，好不好？”

　　婦人呆住，“離開謝家？離開謝家我們?nèi)ツ膬?？?p>　　“母親，您是公主?！鄙倥孕﹃剃?，“我們可以向舅舅提立府一事?！?p>　　劉韞下意識(shí)就要拒絕，但她看著女兒清亮干凈的眸子，半晌，還是搖了搖頭，“粲粲，這不行的?！?p>　　她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你已過及笄之年，將要談婚論嫁，這時(shí)我若是搬出謝家，搬去公主府，身后無依無靠，那時(shí)你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