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賢的暴起
根據(jù)李賢有限的歷史記憶,以及現(xiàn)在的了解,兩相結(jié)合可以得知。
魏元忠很有本事,也很得圣人信任。
李賢注視著魏元忠。
腦筋在飛速地轉(zhuǎn)動,不能確定老娘是不是真的要殺他。
可這個周興不管是不是那個酷吏周興,李賢的心里都升起了一團巨大的陰影。
魏元忠絕對是關鍵,也是最大的突破口。
“既然監(jiān)軍已然無礙,如今軍情緊急,這就與本王一道,前往中軍協(xié)助大總管平叛,不知監(jiān)軍意下如何?”
魏元忠朝著李賢眨巴了幾下眼睛,沒有回答。
周興向前邁了兩步,擋在了魏元忠的床榻前,沉聲說道:“王爺,監(jiān)軍大病初愈尚且虛弱,不宜行路,不如由下官陪王爺前往中軍,如何?”
果然,周興跳了出來,李賢的心直往下沉。
“你算個什么東西?”李賢冷冷地注視著周興,“誰給你的膽子,敢來插手軍國大事?”
周興的神色一凝。
李賢怒指周興,喝道:“你是徐敬業(yè)派來的奸細!”
“什么……”周興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
李賢不待周興反應過來,厲聲大喝:“好膽,竟敢挾持監(jiān)軍,該殺!”
說話間同時拔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劈出。
一個斗大的首級沖天而起,伴隨著漫天的血花,朝后掉落。
周興的身后就是躺在床上的魏元忠。
魏元忠伸手一扒拉,頭顱飛了出去,卻也被澆了個滿臉的血。
這還不算完。
周興的頭顱被魏元忠扒拉得飛了出去,一人在驚懼懵逼中下意識地抱住,隨即又驚叫著扔了出去。
就這樣,可伶周興的腦袋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李元芳的手里。
“叛軍奸細控制監(jiān)軍,如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李賢再次厲聲大喝的同時,又一劍刺在一個下意識拔劍的人胸膛上。
場面突然,李賢暴起殺人,完全將場的人嚇住了,甚至有人已經(jīng)癱軟在地。
“李元芳,還不保護監(jiān)軍清洗周興帶來的叛逆,更待何時?”
李賢又是一聲斷喝,這回矛頭直指李元芳。
李賢突如其來的動作,就連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元芳,都完全被鎮(zhèn)住了。
“遵王爺令,控制周興余黨,保護王爺,保護監(jiān)軍?!崩钤挤磻^來,決定以李賢的命令行事。
因為這沒有踐踏圣人劃下的底線。
他選擇唯命是從,也沒有違抗圣人的旨意。
“諾!”
千牛衛(wèi)一聲應諾,還沒等他們動手,呂喬已經(jīng)率先出手。
二十個江湖高手三下五除二就將房間外面的人都放倒在地上。
他們可不管這些是誰的人。
既然王爺說了是叛逆,那就是叛逆。
“錯了錯了,下官是監(jiān)軍麾下佐使,跟周興無關??!”
“監(jiān)軍,你快說句話啊,王爺明鑒,下官冤枉??!”
被誤傷的人,無不是大喊冤枉,大喊監(jiān)軍救命!
魏元忠開口了:“王爺,周興帶來的人沒幾個,都已經(jīng)非死即傷,別誤傷了!”
“既然監(jiān)軍確認徐逆派來的人都已經(jīng)束手就擒,那的確不能冤枉了好人?!?p> 李賢心中一樂,這個魏元忠還是很有意思的。
李元芳朗聲道:“該如何善后,請王爺示下。”
“叛逆周興的余黨,立斬不赦!”
李賢一聲令下,呂喬率先一刀砍下跪地的一人腦袋。
展博緊隨其后,手中的獨腳銅人將一人砸了個腦漿迸裂。
關谷等人盡皆動手,十幾個周興帶來的人,皆慘死在地上。
魏元忠實在無法忍受滿臉滿頭血腥,從床上跳了下來,沖出房門又見到一地的尸首,再也忍不住大口嘔吐了起來。
“來人,送監(jiān)軍前往沐浴梳洗。”李賢隨即又是一聲斷喝:“李元芳何在?”
李元芳一震,隨即應道:“末將在!”
“控制臨淮所有官兵,嚴查是否還有叛逆余黨!”
“末將遵令!”
如果真有奸細,李賢的這個命令,讓李元芳控制臨淮的兵權(quán)免得生亂,也算是合情合理。
李元芳不敢怠慢,開始調(diào)兵遣將。
一隊隊千牛衛(wèi)領命而去。
千牛衛(wèi)乃是圣人親軍,以嚴查叛逆為名接管臨淮官兵進行排查,臨淮官兵誰也不敢妄動。
李賢暴起殺了周興,并且干掉他帶來的人,以此污蔑他們是徐敬業(yè)派出的叛軍。
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神都圣人的耳中,必定會引發(fā)圣人的雷霆震怒。
周興在這里的目的是什么,李賢不知道。
但知道周興肯定不是徐敬業(yè)派來的叛軍。
好在斬殺周興及其扈從,控制臨淮兵權(quán),并沒有引發(fā)李元芳的對抗以及異狀。
足以說明這件突發(fā)事件,沒有突破老娘給李元芳的底線。
連千牛衛(wèi)士卒和親事府的衛(wèi)士都知道圣人要殺自己,李賢又豈會沒有對此做出判斷?
李元芳要動手的話,肯定有一個觸發(fā)條件,現(xiàn)在李元芳沒有動手和排斥,就說明這個不是觸發(fā)條件。
不過,等這個消息傳到神都老娘耳中,那就不一定了。
這中間有個時間差。
現(xiàn)在李賢要做的,就是要利用這個時間差,爭取以最快速度,打破老娘的部署和全盤計劃,將整個局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呂喬殺氣騰騰地問道:“王爺,現(xiàn)在怎么做?”
李賢的雷霆手段,把呂喬這個江湖漢子的野性完全激發(fā)。
現(xiàn)在就算是讓他殺向上陽宮,估計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王爺,您就下令吧!”
展博、關谷和曾咸都親手殺人,他們的眼神也滿是堅毅,其余江湖高手個個也是嗷嗷叫。
這些出身江湖的草莽,從忠誠上來看,是沒什么問題的。
李賢看向蕭炎及二百衛(wèi)士,朗聲道:“此次解救監(jiān)軍大功,人人有賞?!?p> “謝王爺賞!”
展博等人揮舞著滴血的兵器大聲叫喊。
呂喬更是拍著蕭炎的肩膀叫道:“老蕭,這回親事府立下大功,可不要忘了我們帳內(nèi)府的弟兄?!?p> 其余江湖高手會意,紛紛抓住親事府衛(wèi)士的手,使勁搖晃著。
“兄弟嘞,咱們追隨王爺就是幸運,這才一出門就立下這等大功,等平叛勝利回到神都,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
相比于江湖高手的叫嚷,200親事府衛(wèi)士,此時人人臉色發(fā)白。
他們都是出自兩京的良家子弟,久在千牛衛(wèi)這等禁衛(wèi)軍中,見識自然不一樣。
他們知道,自己陷入到了泥潭中了。
搞不好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他們皆看向首領蕭炎。
蕭炎的臉色經(jīng)過變幻之后,一咬牙走到李賢的面前,抱拳拱手道:“卑職潞王親事府校尉蕭炎,聽從王爺號令!”
蕭炎的判斷,是曾經(jīng)的頂頭上司李元芳都在聽從潞王的號令,那么他這個潞王的衛(wèi)士校尉,沒理由不遵從潞王的命令。
而且,李賢這時候要以抗命為由斬殺蕭炎,蕭炎也就白死了。
想通了這一點,蕭炎的態(tài)度就變得堅決。
“護衛(wèi)在本王身邊,隨時聽從本王號令,如有違令不遵,殺無赦!”
李賢對蕭炎的態(tài)度是滿意的,更堅信了他對老娘劃出底線這個推測。
“卑職遵令!”
李賢的殺氣騰騰,令蕭炎心中一凜。
一人膽顫心驚地走來,對李賢顫顫巍巍地說道:“王爺,監(jiān)軍有請!”
魏元忠洗去一身血跡,更衣后噴了香薰掛了香囊,可口鼻之中依舊滿是血腥味。
魏元忠選擇在府中的一個涼亭里與李賢會面。
這個地方四面寬闊,人人都可以看到,還可以選擇是否讓人聽到談話內(nèi)容。
魏元忠是個聰明人,他將這個選擇給了李賢。
李賢走向涼亭,就明白了。
“爾等退后,蕭炎,你來護衛(wèi)本王安危!”
原本李元芳是合適的人選,只是他現(xiàn)在去整頓臨淮的兵權(quán)。
蕭炎心神一顫,只能心中發(fā)苦地說道:“卑職遵命!”這趟要命的渾水,無論如何是躲避不掉的了。
李賢帶著蕭炎來到魏元忠的面前。
“王爺,請!”
“元忠,請!”
魏元忠的名叫魏真宰,字元忠,李賢稱呼他的字顯示了親切,二人面對面在石桌旁落座。
蕭炎側(cè)立在李賢的身后。
兩個兵士端來茶水糕點果盤,放下之后退走。
其余人都站在涼亭的二十米開外。
李賢率先一步提起茶壺,斟滿一杯茶水放在魏元忠的面前。
“徐敬業(yè)派來的周興逆賊及其黨羽都已經(jīng)伏誅,元忠受驚了!也幸喜元忠無事,否則本王將無顏去見圣人?!?p> 李賢這是先發(fā)制人,先自行將這件事定性,更是為了逼迫魏元忠做出選擇。
因為接下來的步驟,如果能得到魏元忠的支持,必將事半功倍。
李賢更是要豎立圣人親子絕不會造反的正面形象。
“幸賴王爺及時相救,否則因元忠之故而致使平叛失利,則元忠罪莫大焉!”
魏元忠的話,證實了他的確是被徐敬業(yè)派來的奸細所挾持。
這樣一來,李賢斬殺周興就是正義之舉。
魏元忠的選擇,讓邊上的蕭炎感到異常震驚。
魏元忠其實也很無奈。
這時候,魏元忠要是說李賢造反,要么逼反李賢,要么讓李賢身首異處,這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
魏元忠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李賢。
他認為李賢此舉是非常不智的,非但沒有將危局解除,反而陷入到了更深的死局當中。
如何繼續(xù)破局,將成為擺在李賢面前的生死關。
魏元忠非常想知道,接下來李賢會怎么做,能脫離這個死局!
……
神都,上陽宮,甘露殿。
圣人處理了政務聽取了公子越的例行報告,躺在一張新式的躺椅上搖擺著。
太平公主見李賢找工匠制作的躺椅很舒適,于是也制作了一張,剛在上午送到甘露殿獻給老娘。
“這躺椅躺著的確舒服,太平有心了!”
圣人明知這種躺椅是李賢發(fā)明制作的,卻將這個功勞按在了太平公主的頭上。
顯然是生氣李賢這兒子有好東西不主動獻上,遠不如小棉襖來得貼心。
邊上的武壯和德官聽了,心中暗樂。
上官婉兒則是眉頭一挑,心神一動:難道,之前猜錯了,圣人并沒有殺李賢之心?
“婉兒,你應該已經(jīng)明白,朕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了?”
圣人斜眼看向上官婉兒,神色古井不波。
“臣知曉,臣叩謝圣人天恩!”
“現(xiàn)在,李賢也差不多到了李孝逸的軍中。”圣人嘆道:“你且來猜上一猜,李賢究竟會作何抉擇?”
上官婉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伏地垂淚道:“圣人,臣有一事如鯁在喉,冒死相問一句?!?p> 圣人一怔,揮了揮手,待德官武壯等人退了出去。
“罷了,你問吧。不問出來,你總歸還是不死心?!?p> “臣問:是否是臣和潞王的私情被圣人得知,致使圣人下定決心除掉李賢?!?p> 上官婉兒這話,顯然不出圣人所料。
“總算是問出來了,你的確是冒死相問,也看出你確實對李賢有真情。
不過,你對朕剛才問你的問題,顯然沒有聽進去。你再好好分析一下朕的問題,就會知道朕的用意了?!?p> 李賢究竟會作何抉擇?
這是適才圣人問上官婉兒的話。
上官婉兒回過神來,一揣摩,心中一喜。
圣人并不是非殺李賢不可,在圣人的全盤計劃中,李賢的生死,選擇權(quán)在他自己的手中。
不待上官婉兒回話,圣人從躺椅上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
“李賢為麾下扈從出頭,不顧安危闖白馬寺救人,堂堂親王能冒死收攏人心,致使呂喬展博這等江湖草莽誓死效忠,讓朕的聯(lián)昉都收買不了。
朕的身邊,上官婉兒對李賢產(chǎn)生真情,武壯德官都對李賢產(chǎn)生好感。
朕最寶貝的女兒太平,自告奮勇地要成為哥哥打入朕身邊的內(nèi)奸。
武詩情跟你一樣,八歲就對李賢傾心,武思月跟武詩情感情深厚。
李守義又成為朕最欣賞的孫兒。
按照李賢自己的話說,朕還留著李賢不殺,是要等著過年去地下,跟先帝和李弘闔家團圓嗎?”
圣人的話,聽得上官婉兒膽顫心驚。
“這要是以前,李賢即使是朕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即使他有十個腦袋,朕也早都砍了,而現(xiàn)在,朕還在給李賢機會。”
圣人悠悠嘆道:“可能李賢說得對,朕真的老了。
也變得心慈手軟了?!?p> 上官婉兒聽了心中驚喜,也在暗暗吐槽:你要是心慈手軟,又豈會任用索元禮這等人?
對圣人的話不能全信。
上官婉兒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萬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