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銘昭小小年紀(jì)就進(jìn)了父親隋唐擔(dān)任校長的董氏私塾。
銘昭很聰明,熱愛學(xué)習(xí),很快就成為了學(xué)堂里的佼佼者。
這一年,村里來了一個戲班子,聽說是候大財主專門請來給老母親過大壽的。
候大財主家大業(yè)大,也酷愛戲曲,于是就花大價錢將戲組留在了大宅子里。
由于候大財主家天天歌舞升平,勢必會引起村里人的關(guān)注,于是天天往候大財主家去的人可就不少了。
窮人一般都是遠(yuǎn)遠(yuǎn)的蹲在遠(yuǎn)處聽?wèi)蚯鷥?,有錢的官宦人家就直接登門拜訪了。
長此以往下去,候大財主家也就不得安寧了,今兒這個去,明兒哪個去,且不說擾了清靜,就單單是茶水果品也伺候不起。
為此,候大財主在朋友的建議之下,在村東頭花銀子建了一個大劇院,于是就將戲班子擱在了那里。
這樣想去聽曲的人,不限貧富,只要有銀子,就能去聽上一曲。
那些戲班子天天一大早就在村口的小河邊喊嗓子,練功夫。
每次跟著父親坐著馬車去學(xué)堂的路上,銘昭勢必會經(jīng)過那條小河,于是那些畫著戲劇臉譜吊嗓子,練功夫的戲子們就不知不覺中闖入了銘昭的生活當(dāng)中。
每次經(jīng)過小河邊,銘昭都會不自覺的撩起車簾,目不轉(zhuǎn)睛的朝外瞅著,直到馬車飛馳而過,看不到那些戲子們的時候,他才肯收回目光。
銘昭天生聰明,那些戲子們抬手踢腿唱戲的場景,在他腦袋里不停的回旋著,不知不覺間,他竟然沒事的時候不自覺的就跟著哼戲曲兒,然后也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踢腿下腰。
這些小細(xì)節(jié),父親并沒有看在眼里,只要銘昭好學(xué)上進(jìn),其他方面,他并沒有留意。
就這樣,一晃就是五年,銘昭的個頭兒已經(jīng)竄起來很高了,儼然一副英俊少年的模樣了。
村里的戲班子不但沒有任何衰落,反而更加的紅火起來。
村里邊無論是紅白喜事,都會請戲班子過去,這下候大財主可是賺的盆缽滿盈。
戲班子接的活多了,自然也就人手也就不夠了,于是戲班子開始大量培養(yǎng)人才。
村里一些家里窮的,都將孩子送到了戲劇班,這樣家里能少一些負(fù)擔(dān),因為在戲劇班吃喝不愁,還有衣服穿,如果能登臺了以后,每個月都會領(lǐng)到銀子,所以在那個年代,做戲子已經(jīng)是一份很好的職業(yè)了。
銘昭家庭富裕,從小過慣了豐衣足食的生活,戲子這個差事自然不會輪到他。
但是也就是從戲組入駐他們村開始,在不知不覺當(dāng)中,他已經(jīng)喜歡上唱戲了。
一個人沒事的時候也會將戲子班唱過的那些小曲兒挨個過一遍,雖然他沒有很認(rèn)真的去學(xué)過,但是那個時候,沒有劇院,又不隔音,只是村里搭建了一個小戲臺。
也就是說,無論你在村里哪一個角落,都會很真切的聽到。
當(dāng)然,如果遇到逢年過節(jié),爺爺奶奶過生日的時候,家里也會請那幫戲子過來唱曲兒。
就這樣,憑借著銘昭的聰明才華,竟然在他十二歲那年成功的登了一次臺。
說來也巧,那天爺爺過大壽的時候,戲班子里一個小孩剛好生病了,臨時來不了,可是那個角色還挺重要,關(guān)鍵的時候連個后補(bǔ)的演員也沒有。
由于是董家老太爺?shù)拇髩郏允樟算y子的候大財主自然是因為此事火急火燎,眼看著要砸場,這到手的銀子豈不是打了水漂?
正在這個時候,銘昭出現(xiàn)在了后臺,候大財主本以為小少爺是來玩的,一個勁兒的俯身哈腰陪著不是。
沒想到,銘昭竟然自告奮勇,謊稱今天是爺爺?shù)纳?,他想要給爺爺一個驚喜。
雖然候大財主知道銘昭是個外行,根本登不得臺,但是如果銘昭肯上臺的話,這個事就好解決了。
因為是老爺子大壽,所以他的寶貝孫子想要給爺爺驚喜,這也在情理之中,到時候老爺子也不會懷疑什么,于是候大財主果斷的就同意了。
按道理說,這個角色還是有一段臺詞的,由于銘昭是外行替補(bǔ),所以候大財主自然就將這段給刪了。
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銘昭這一扮相一登臺,竟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下面更是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銘昭長相英俊精致,個頭高挑,這一著妝,再配上那身戲服,簡直就像是潘安轉(zhuǎn)世一般。
本來刪了的劇本,沒想到銘昭竟然將那一段唱了出來,嗓音洪亮,鏗將有力,一時間引起了不同的反響,一舉獲得眾人的大聲歡呼叫好。
大家都只以為是戲組里來了新的演員,沒想到,當(dāng)卸妝之后,演員從后臺走出來答謝的時候,下面的人們才認(rèn)出了銘昭。
本以為父親和爺爺會大發(fā)雷霆,沒想到,銘昭卻獲得了父親和爺爺?shù)囊恢抡J(rèn)可。
也就是那個時候,銘昭想要登臺表演的想法越加濃烈。
他跟父親說過自己的想法,如果要放棄學(xué)業(yè),學(xué)習(xí)戲劇,父親萬萬是不會答應(yīng)的。
所以銘昭這個愿望一直沒有得以實現(xiàn),學(xué)唱戲也只能是作為業(yè)余愛好。
在銘昭十五歲那年,爺爺?shù)昧酥夭∪鍪秩隋荆瑳]過半年,奶奶也相繼去世。
家里突如而至的變故,讓隋唐變得更加的寡言少語。
這個時候的銘昭也處于青春叛逆期,爺爺和奶奶的撒手人世,讓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變得消沉暴躁起來,動不動摔東西,發(fā)脾氣,盡管父親嚴(yán)加管教,棍棒相加,依舊起不到半點作用,反而讓父子之間有了更深的隔閡。
正當(dāng)隋唐無計可施,焦頭爛額之際,銘昭竟然向父親提出了要放棄學(xué)業(yè),投身戲劇的想法,這一舉動遭到了隋唐的強(qiáng)烈反對。
母親楠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不忍心看著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毀掉了,這些年一直過著雞飛狗跳的日子,尤其是二老走了以后,隋唐的脾氣更是暴躁的很。
兩父子這樣干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后一次銘昭不吃不喝,也不去上學(xué),整日里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這讓楠鳳有些不安了。
長此以往下去,孩子的命肯定不保吧!
這個孩子的脾氣她這個當(dāng)媽的再清楚不過了,脾氣上來了,誰也拿捏不住。
于是楠鳳謊稱將孩子送到娘家冷靜一下,過了冷靜期,再接回來。
就這樣,銘昭就被母親偷悄悄的送到了劇組。
打這以后,銘昭就開始正式的學(xué)戲了。
由于銘昭長得眉清目秀,一直在唱生角,有時候劇組臨時頂替的時候,他也會唱旦角。
不得不說,銘昭的唱腔可謂是劇組里面最為出挑,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
后來隋唐知道了這件事以后,對著楠鳳大發(fā)脾氣,但是最后也沒有挽回什么,銘昭的叛逆讓他一度臥床不起。
學(xué)堂就此荒廢了,不久之后,學(xué)生和老師也都解散了,好歹老爺子走的時候,給他們留了家底,以至于后來幾年,家里一直靠著這些維持著。
后來的幾年,年年干旱,村里鬧起了饑荒,幾乎到了餓死人的地步,后山上的樹皮都被人揭下來煮著吃。
那個時候,有錢也買不到食物,家家的米缸都是見底的。
本來一腔熱血投身于戲劇的銘昭,在面對饑餓的時候,不得不放下理想,回歸現(xiàn)實。
這些年沒有沒有再回到那個家里,每次都是母親偷偷出來給他送吃的,用的,但是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這兩年跟父親之間幾乎沒有來往,他回去過幾次,最后都是被父親趕出來了。
后來戲班子養(yǎng)不起這些孩子了,于是也就解散了。
當(dāng)時,戲班里有個叫萊蕪的孩子,一直以來跟銘昭都是最要好的伙伴,他的家是外地的,聽說他們那里有煤礦,如果回去的話肯定能混口吃的。
在萊蕪一再邀請之下,銘昭決定遠(yuǎn)赴他鄉(xiāng),重新開啟一片新的天地。
臨出行的時候,母親給銘昭塞了不少錢,雖然他們這里到了方圓十里即便握著錢啥也買不到的地步,但是銘昭未來要去的地方,應(yīng)該還能用得著。
就這樣,兩人動身出發(fā),一路坐汽車,扒火車,來到了襄垣縣。
這里到處都是層巒疊嶂滿眼蒼翠的大山,不像銘昭的故鄉(xiāng),站在一個地方就能將方圓幾里的地方全部盡收眼底。
這里氣候寒冷,他們過來的時候是九月中旬,但是大街上都是穿著棉襖揣著袖子帶著棉帽的行人。
萊蕪的家人很熱情,雖然家境不算富裕,但最起碼的溫飽還是可以保障的。
后來兩人就在煤礦上報了名,當(dāng)起了挖煤工。
這一干就是三年,這可比在劇組掙得多了,小日子過得也算滋潤。
后來銘昭就從萊蕪的家里搬了出來,住在了山上的一處小院里,這里基本上都是自建房,他花了一些錢,買了這處屋舍,也算是住有所居居有所安吧!
一出門眼前便是層巒疊嶂的大山,若是遇上陰雨天氣,山里儼然就是一副水墨畫,平時沒事的時候,銘昭也會上山去打獵,山上有野雞,野兔,還能挖一些野菜,菌類。
這相比在平原縣似乎要好出去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