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見鬼
柏蕪槐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黑色方形的小盒子,上面連著一根線,線的另一頭是一個麥克風?!拔刮??”柏蕪槐試了一下,自己的聲音大了好幾倍。
這玩意兒叫“大馬蜂”,是個無線小型擴音器,柏蕪槐從自己教書的老爹地方拿來的。
“咳咳”,柏蕪槐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一段自己差點沒繃住的發(fā)言?!昂孟⒑孟?,特大好消息,今天趕緊死,清明正好是頭七!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今天立馬死,清明正好是頭七!”
“喂喂喂?聽得到嗎?不管是哪門子的冤魂,早死早超生,早死早投胎!給個定位清明正好順路一道給你燒個香奧,別擱人家家里賴著了,這房產(chǎn)證上沒你名!”
聲音好像調(diào)的有點大了,柏蕪槐心想,“這大晚上的不會有人來投訴我吧?這話也太晦氣了”
嚴格來說,他知道自己只是個會點算命的普通人,其實心里沒底具體該怎么做才能去除邪祟,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一個人住鬧鬼的房子,臉上看著沒事,其實手心已經(jīng)有點冒汗了。這么一番看似毫無意義的怪叫,其實也是給自己壯膽。
“要是能這么給他嚇走就好了,不過真有這么簡單,那幫道士和尚不早失業(yè)了?”柏蕪槐收起了擴音器,抽了張道符塞進了自己的領(lǐng)口,他知道這玩意兒沒法保命,自己寫的東西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總想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柏蕪槐抓著銅錢劍,開始一間間的搜查房子里的每一個房間。
什么都沒有。
這件老舊的屋子破雖然破了點,但是還算整潔,呂丹應該是個愛干凈的女孩,收拾的挺好,沒任何可疑的東西,甚至連和宗教信仰相關(guān)的物品都沒有。
現(xiàn)在只剩下一間廁所沒搜,柏蕪槐來之前喝了點水,有點尿意,“順便借用下她家?guī)?,她應該不會介意吧??p> 廁所用的是滑動的玻璃門,柏蕪槐推門一看,這女人的廁所和男人的還真是不一樣,洗手臺上放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瓶裝護膚品,浴巾,衛(wèi)生巾,吹風機,卷發(fā)棒....確實是要比男人的廁所多了不少東西。
可除此之外,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
柏蕪槐嘆了口氣,他其實心中有個僥幸的想法,萬一,萬一他剛好就有那方面特殊的神通,能一下給這什么黑衣男解決了,自己不就成了呂丹心里的“大師”了?到時候名聲傳出去,生意好自然不用說,開發(fā)一下自己這方面的能力,說不定也能當個降妖除魔的俠士。
就像那些小說的主角一樣
但他現(xiàn)在見都沒見著什么黑衣人的影子,難道呂丹一個凡人能看到,他看不到?他有點失望。
柏蕪槐也許并不特殊,他只是一直不肯去相信罷了。
也許,呂丹只是在騙自己。
“可惜,你沒有那個本事”
柏蕪槐抬頭看了看,他想確認剛剛是不是自己在和自己說話,“是啊,可惜,你沒有這個本事?!彼麑ψ约河终f了一遍這句話,看來剛才第一遍也是自己在和自己說話罷了。
自己可能真的就只是個會算命的普通人,像自己的命一樣,度過一個清貧窮苦的一生,生活就是生活,不會也不能那么玄幻,不會也不能一下子有什么超能力。
不,不對,這不是自己的問題,這世上本來就沒什么牛鬼蛇神,最多只是些嚇唬人的鬼魂,可人類也不應該能看見。是自己想多了,是呂丹有病,她在騙自己,她可能得了癔癥,她該去看醫(yī)生。
不,不對,柏蕪槐也有病,這難道不是早該知道的事情嗎?為什么他當時相信了呂丹?他就不該答應下來
柏蕪槐往前邁了一步,尿意涌上來了,他打算先上個廁所,他的腦袋現(xiàn)在像灌了水銀一樣沉,他陷入了自我否定和懷疑
也許我注定做一輩子半吊子臭算.命的。
“鐺鈴,鐺鈴?!毕袷墙饘僦g的碰撞聲從門外傳來。
“大半夜的是誰啊?這也不像是敲門???”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晚上12點了,柏蕪槐實在不知道這個滿是早睡早起的老年人聚集地是誰會來敲門。“呂丹忘帶鑰匙回來拿東西嗎?”柏蕪槐準備轉(zhuǎn)身先看看門口是誰。
“恩?”柏蕪槐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沉重的不止是他的頭,他的身體也開始愈發(fā)感到乏力和疲憊。
就好像一個三百多斤的肥仔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腿開始顫抖,呼吸開始急促,手臂被壓的無法動彈。
這么說好像還不夠準確,他覺得自己背著的是一個裝滿了水的超大型氣球,氣球的體積比他大好幾倍,開始慢慢地包圍他的全身。而且氣球里的水還在往上增加,越來越重。
“有人...在...盯著我?”
一瞬間,柏蕪槐的腦子里閃過了一個他自己都沒法馬上相信的念頭,但他很確定,的確有東西在盯著他
柏蕪槐的背后沒有長眼睛,巨大的壓力讓他沒法回頭,廁所的鏡子在自己的右前方,沒有照到自己,但是他確定,他無比確定就是有個東西在盯著自己。那東西并非面對著他,而是背靠著大門,斜視著他。
那是個中年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
大門是關(guān)著的,沒法從門外進來,屋內(nèi)又被搜過一遍,也不可能是躲在屋子里的。
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個鬼。
令柏蕪槐更感到恐懼的是,門外可能還有一個存在。
柏蕪槐沒去想自己為什么能感受到他,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領(lǐng)口的符箓上的字在微微顫動。
他更沒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有一個東西在蘇醒,那個東西慢慢地睜開了眼,嘗試了解周遭的一切。
如果他此刻去照下鏡子,也許他會看到另一個自己嘗試從自己體內(nèi)掙脫而出,當然,前提是這個鏡子能反射出他體內(nèi)的東西。
他開始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答應這樁差事了。
他想見鬼,他想觸摸一個自己未知的世界,他向往,他渴求,他想證明,他想成為。
“噗,哈哈”
也許是故作鎮(zhèn)定,也許是壓力太大的崩潰,柏蕪槐居然笑了,還是那種沒忍住才發(fā)出的笑聲。
興奮,快意,激動,一瞬間無數(shù)的心情涌了上來。
他開始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答應這樁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