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吳二
柏蕪槐收拾完東西,打了輛車。
現(xiàn)在是星期三的中午,昨晚他廢了好大勁安撫完葉琀笙,才能安然無恙從她家里完整的走出來。而不是被踹出來。
從葉琀笙眼皮底下是跑不掉的,跑的話,她一定會追出來揍。
距離短信上的周五還有兩天,但是他不打算直勾勾走進敵人的圈套。
知道囚鈴的只有他自己,左百,還有那個把囚鈴送到他家的人,也就是摩托車頭盔男的雇主。
左百應該沒死,柏蕪槐記得自己用母刀刺穿了他的右手釘在了地上,如果是化尸水一類的東西,地面上應該會有痕跡,如果像是怨魂厲鬼死去后消散,那么母刀應該也會留下。
只有一種可能,他跑了。
“可是他是怎么跑的?左百就在自己身后沒幾步,動作也太快了吧?”柏蕪槐心想。
眼下左百身負重傷,操控的蜘蛛鬼也被殺死,又被警方通緝,以他的性格,應該會找地方養(yǎng)傷,卷土重來也沒這么快。
囚鈴在左百眼里明顯很重要,不見得他會把消息放出去讓別人來找自己,就算是,也不會以這種設陷阱等自己跳的方式。
那么,只可能是那個送給他的囚鈴的神秘人了。
“難不成真是老吳的弟弟?”
嚴格來說老吳的弟弟不算最大嫌疑人,可除了他,目前也沒別的人選了,雖然也不排除是別人偷走了老吳的囚鈴,然后在他這裝神弄鬼。
“不管怎么樣,我必須做點什么,主動出擊,不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
呂丹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打聽到了老吳弟弟的家,離老吳所在的小區(qū)只離了兩條街。
“到了,古鐘小區(qū),微信還是支付寶?”,正思索著,已經到了目的地。
和老吳所在的小區(qū)一樣,這是個老式小區(qū),灰白色的墻面上盡是歲月的斑駁,但有所不同的是,小區(qū)里的老人笑容洋溢,沒有那種死氣沉沉的味道。
“如果真是那么危險的敵人,會住在這種地方?”柏蕪槐有點懷疑。
自己來之前為了防身還是把銅錢劍帶上了,但如果真是去以拜訪老人的名義,空手去什么也不送還背了把劍,是不是有點奇怪?
走到門口,柏蕪槐還是把銅錢劍放下架在了門后。
“要真有什么危險,跑我應該還是跑得掉的?!彼蟹N莫名的自信。
柏蕪槐深吸一口氣,準備著敲門后的說辭。
“誰?。空l在外面?”屋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柏蕪槐心里一緊,轉身就要去拿銅錢劍,屋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兩鬢發(fā)白的老人站在門里,五官端正,劍眉橫豎,器宇軒昂。
雖說是老吳的弟弟,但眼前的老人看著不比老吳年輕,不過精神飽滿,雙目炯炯有神,甚至比老吳更精神。
“呃...您好...我是...我是您弟弟老吳...哦不,吳老先生生前的朋友,聽聞他前段日子辭世歸天了,晚輩我當時有事在身,沒能趕上葬禮,今日特來...”
老人打量著柏蕪槐,臉上的神情有點復雜。
“糟了...”柏蕪槐突然想起個很要緊的事。
他忘了老吳是個同性戀!
眼前的老人顯然誤會了什么,幾秒內,他從眉頭緊皺到稍有怒容,再到云開霧釋,最后嘆了口氣。
“算了,難得吳大有個死后還惦記著他的人,進來吧?!?p> 老人往身后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輕聲嘀咕。
“這吳大眼光還真挺可以...”
柏蕪槐右手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他很想解釋清楚,但又不知道從何開始,只得把銅錢劍放在門外也跟了進去。
“你先坐啊,你先坐,我去找找我那盒茶葉放哪了?!焙蛼鞚M了一墻的書畫,略顯擁擠的老吳家不同,老人的家明顯更加整潔干凈,甚至有點空蕩蕩的,此刻他正在臥室的衣柜里翻找著什么。
“哎?我那盒茶葉呢?我記得是放這了啊...”
“那個...不用了,我不喝也行的?!?p> “那可不行,我那不成器的哥哥,活著的時候就人嫌狗厭的,死了,送葬的時候都沒幾個人看他,好不容易有個生前的相好對他這么關心,可不能...”
“那個?!卑厥徎庇X得自己有必要自證一下清白了,“我和吳老先生都是易學相學方面的愛好者,關于吳老先生那方面的癖好,我其實是略知一二的,不過我和他只是單純的學術上交流的朋友,并沒有您想象的那種關系?!?p> 老人轉頭,用略帶驚訝的眼神看著柏蕪槐,隨后笑顏逐開。
“那就更得好好招待你了,真沒想到吳大還能交的到朋友,還是個忘年交,哈哈,來來來,喝茶?!?p> 相比交朋友,居然是找個小男友可能性更大點,吳大這家伙兒,生前是多討人厭啊...
冒著熱氣的茶水倒進玻璃杯中,老人也坐了下來。
“我和我那哥哥都是農村人,后來他成績好,讀過點書,當什么畫家搞藝術去了,我倒沒有,農村嘛,賤名好養(yǎng)活,他叫吳大,我就叫吳二了,我沒讀過什么書,不用管我叫‘先生’,叫我吳老二就行。”
“吳二前輩,叫我小柏就好?!?p> “哎喲,這年輕人說話就是好聽,你和吳大是怎么認識的啊?”
柏蕪槐陪著吳二聊了一刻鐘的天,他知道不能這么急。
........
“我之前去過吳老先生的家,里面那么多書畫,畫的可真是不錯。”柏蕪槐抿了口茶,他覺得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這茶又苦又澀,喝起來像是流沙,這也是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待下去的原因之一,他現(xiàn)在強忍著沒皺眉頭。
“我一粗人看不懂,我就知道收拾起來是真麻煩,還得輕拿輕放的。”吳二舉杯剛準備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柏啊,你拿兩幅去吧,這畫留我地方也沒用啊,我賣都不知道跟誰賣去?!?p> “不必不必,吳二前輩太客氣了,吳老先生的畫,我相信留在您這里會得到更妥善的保存。”柏蕪槐道,“不過,除此之外,我看吳老先生家里好像還有一些奇怪的器具,不知道是什么用的,像是...鐵制的木魚一般的東西....”柏蕪槐故作沉思,他再等吳二開口。
“鐵制的木魚?那是什么東西?”吳二顯得很疑惑,“哦!你是說那搗藥用的銅臼杵吧?”
吳二的神情太自然了,柏蕪槐完全沒法想象他是幕后黑手。
“不不,是一個木魚的東西,鐵制的,像個鈴鐺,大概這么大...”柏蕪槐也不藏著掖著了。
如果對方真是幕后黑手,表明了也沒事,但目前看來對方不是,那倒不如問問有沒有見過,也許能得到點線索。
“恩...我還真沒見過,收拾遺物的時候倒是有見過一堆沒畫完的畫,畫的好像是個人,除此之外,就沒別的引人注目的東西了?!?p>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卑厥徎笨磪嵌樕线€有那么一絲疑惑,對方應該不是騙自己。
白來一趟。
“前輩,除我之外,您可還知道吳老先生有什么別的朋友有在聯(lián)系?”
“不知道了,我和他也就一年見一次,我以為這方面你比我清楚呢?!?p> 既然沒有收獲,柏蕪槐便打算離開了,他現(xiàn)在胃里翻江倒海,也不知道是午飯的原因還是茶水的原因,不過這茶確實太難喝了,他強忍著沒吐出來。
“吳二前輩,時候也不早了,晚輩我就先走了?!?p> “這么早???”吳二顯然有點舍不得,“好不容易來一趟,吃個飯再走吧?我臥室里還有幾幅吳大的畫,你要不拿去,就當留個念想吧。”
“不用了,不用了,前輩太客氣了,我下午還有些別的事要處理。”柏蕪槐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前,“若是前輩歡迎,我下次再來拜訪。”
“好好好,那你慢走啊,我就不遠送了?!眳嵌酪啦簧岬盟偷搅碎T口,眼神中居然有一絲落寞。
若是換做平時,柏蕪槐還真挺樂意多陪這個老人聊會兒天,可是他現(xiàn)在肚子難受的很,這茶水苦的不是人喝的,在確認吳二關上門后,拿起銅錢劍下了樓。
就在此時,屋里的人,也在從窗戶往下看觀察著柏蕪槐。
在確認柏蕪槐走后,吳二的臥室里分別從衣柜,床底,和門后鉆出來三個人。
“見鬼,我還以為是被發(fā)現(xiàn)了,嚇我一跳?!贝驳壮鰜淼募庋勰凶诱f道。
“不排除他已經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加快行動,讓吳先生天黑前離開?!睘槭椎陌棠槾鬂h嚴肅地說道。
“為什么毒對他沒用?會不會他下樓了就被毒死了?我們要不要跟下去看看?”門后的高瘦男子眉頭緊皺。
“不用了,當場沒毒死他,后面隨便他死哪去,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趕緊準備撤離?!?p> “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呀?能不能也帶上我?”窗外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恩?”臥室里的三人猛地回頭,只見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在臥室的窗外,聲音的來源是一個少年,他的一只眼睛仿佛瞎了一般泛著灰白色的光,此刻他整像條蛇一般從防盜窗的縫隙里鉆了進來。
“他走得掉,你們可走不掉了哦?!敝芮屙樕蠋еc愉悅的笑容,“對吧,姐姐?”
“那個叫柏蕪槐的家伙兒,可真能給我們添亂?!鄙倥砸环N背靠墻的姿勢浮在空中,右眼晶瑩明澈,左眼卻如毒蛇一般的綠瞳。
她的臉上略有不滿,“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