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陸淵行動迅速,元廷還未反應過來,江浙行省便已然改旗易幟,等到反應過來想要派兵救援的時候,江西行省已然大半被湯和占據,實在是藍玉此人打仗過于兇猛,身先士卒、先登奪城不過是家常便飯,江西駐軍根本難以抵擋,到后來甚至于望風而逃,獻城投降的也不在少數。
再加上張無忌的大軍也自西域南下進入到了甘肅行省,兵鋒直指大都,這種情況下元廷高層已然顧不上王保保的情況如何了。
而對此尚不知情的王保保此刻也已陷入絕境,卻是被陸淵圍困在了開封縣。行軍大帳內,陸淵高坐帥位,其下軍中諸將、殷天正、彭瑩玉和徐壽輝等人分列兩旁,只聽陸淵道:“如今王保保被我等困于開封,此城高大,不可驟下。傳我?guī)浟睿禚椊?、紅衣軍及本帥麾下大軍,各出一部人馬輪番攻城,不可使其有喘息之機,三日之后再做計較。”
陸淵一聲令下,當即三方各自點出三千人馬加上督戰(zhàn)隊共計一萬兵馬,從早至晚輪番進攻開封。開封曾為前宋都城,而今也是這河南江北行省治所所在,自是城池堅固,易守難攻。但此番王保保先是為了剿滅徐壽輝等人東奔西走,麾下士卒不但疲憊不堪,更是損失頗多,他本也知如此不妥,有心休整,再向朝廷情援。
但誰知那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非但沒給他送來糧草,補足兵馬,反倒下令斥責他剿賊不利,讓其盡快清剿賊寇,安定地方。王保保也知這是因為其父汝陽王手握大權,故而才惹得旁人忌憚打壓。王保保雖心知肚明卻毫無辦法,只好強令各地府衙為自己籌措糧草。
眼看著自己將要徹底剿滅紅衣軍的時候,本來已經平定的江浙行省突然間改旗易幟,更是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只戰(zhàn)力強悍的大軍,我自己率領的元軍正面野戰(zhàn)也不落下風。聯(lián)合天鷹教和茍延殘喘的紅衣軍卻是將自己逼入了絕境。
開封城頭上,王保保滿臉血污,正拄著長劍,靠在城墻上大口喘息。方才一波攻勢,竟是被敵軍給沖上了城頭,若非自己及時組織士卒將其抵擋了回去,恐怕此刻城頭早已易手??粗闹芷v不堪的士卒,王保保也是一陣悲涼,敵軍接連三天均是猛攻不停,城內的糧草箭矢等各項儲備都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就連守城用的滾石擂木都是強拆的民居,眼下王保保已然能察覺到城內的暗流涌動,不少士紳豪族已然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但偏偏自己還得裝作不知道,不然真的激起了民變,只怕這開封城旦夕可破。
王保保抬頭看了看天邊,卻是已日落西山,如蟻附般攻城得敵軍已然退去。王保保招來副將安排好今日值守之事后,方才下了城頭回營中休息。
大帳之中,王保保方才換下甲胄,正準備用飯之時,一親衛(wèi)于帳外稟報道:“將軍,有要事稟告?!蓖醣1⑷苏辛诉M來,就見其手拿一支箭矢來到王保保面前:“將軍,敵軍朝城內射入大量箭矢,其上均附有書信,羅將軍讓我速來稟告將軍。”這羅將軍正是王保保的副將,卻是一漢人將領。
王保保接過箭矢,取下信件展開,就見其上所寫大意為讓城中士卒百姓盡快獻城投降,若如此此前一切既往不咎,若不然城破之日大軍三日不封刀。明眼人都明白此城破不過是早晚之事,如今敵軍又以此信威脅,只怕人心思變啊。
王保保連忙問道:“看過此信的人可多?”親衛(wèi)一臉苦澀的道:“箭矢太多,羅將軍雖下了嚴令,但根本沒有多少作用,眼下不止軍中,就連城中百姓也是盡知?!蓖醣1B勓灾挥X渾身失了力氣,過了半響方才道:“去向開封府衙傳令,自今夜起開封全城戒嚴,入夜之后除我軍巡邏士卒外,任何人膽敢逗留街上,無論原有,立斬不赦。”親衛(wèi)當即領命而去。
用過晚飯,王保保巡視軍營,雖看上去于尋常無異,但他卻是察覺到了蘊藏在暗中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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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營中,陸淵也在與麾下眾將議事。殷天正道:“陸帥,所有書信已盡數射入開封城中,特前來交令。”陸淵笑著道:“鷹王幸苦,此番開封城破,鷹王當記一大功?!本吐犈憩撚竦溃骸瓣憥洠贿^些許恐嚇之言,便能賺開城池不成?”
陸淵笑道:“王保保困守孤城,外無援軍,內中糧草恐怕也所剩不多。加之我軍猛攻三日,城中早已人心惶惶,若是不計傷亡,這開封城早已告破,此事城內之人也都明白。既然城破是必然之事,若是不想面臨屠城,自然會有人主動獻城,等等看便是?!?p> 聞言彭瑩玉道:“那萬一無人獻城怎么辦,難不成真要屠城?需知教主早有嚴令,不可隨意屠戮百姓?!标憸Y擺擺手道:“放心,本帥自是不會屠城。生死間有大恐怖,沒幾個人能視生死如無物,況且他們敢賭嗎?”
隨即陸淵讓眾人回去各自準備,挑選精銳士卒隨時準備出發(fā)奪城。
剛過酉時,便由軍卒稟告,說是有人自開封城來,說是有重要軍情稟告。雖說王保保已然下令戒嚴,但對這些當地的豪族來說,想要尋些路子出城卻是不要太簡單了。
陸淵連忙將人招了進來,就見來者身著粗布麻衣,但面容白皙,顯然不是平民百姓。那人一見陸淵連忙行禮道:“小人王塏見過將軍?!标憸Y道:“你是何人,來見本帥何事?”
王塏道:“小的乃是城中王家家主的弟弟,此番前來卻是欲給將軍獻上開封城?!标憸Y冷笑道:“王保保也算名將,開封防守嚴密,爾等如何獻城?莫不是前來詐降?!闭f著身上卻是浮現出一股凌冽的殺氣。
王塏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將軍息怒,我等真是實心想要獻城,絕不敢欺瞞將軍?!?p> “既是如此,你且將爾等計劃詳細說來?!?p> 王塏連忙道:“此番非是我王家一門,而是城內諸多豪族世家均欲獻城。那王保保為了守城,強行征調了各家家奴,還強令我等供給軍糧。如今眼看破城在即,此人也是愈發(fā)變本加厲,我等也是為了求條活路。而今夜鎮(zhèn)守西門和南門的士卒均是我等家奴,只待將軍帶人前來,我等便可為將軍打開城門,開封立時便可入將軍手中,將軍意下如何?”
陸淵坐在帥位上,雙眼微瞇,食指輕叩扶手,片刻后道:“既是如此,本帥且信爾等一次,但若稍有差池,本帥便盡誅爾等九族?!?p> 王塏連忙道:“將軍放心,我等乃是真心相助。既是如此,便定在今夜子時三刻,將軍只需見西南兩門城頭連閃三次,便是城門以為我等掌控。”陸淵點點頭,隨即讓人送其出營,而后便召集眾人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