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符帝的決定,曹家的反應(yīng)
萬里晴空,陽光正好
盛京,乾元殿。
天符帝如往常一樣,沒有朝會之時,依舊早起去乾元殿批閱奏折。
“陛下,有長寧公主送來的信?!?p> 殿中太監(jiān)匆忙小跑進(jìn)來,遞上一封信。
軍中多用飛鶴傳書,效率是飛鷹傳書的十倍。
從臨平府到盛京,僅僅只需兩個時辰。
當(dāng)然,若是中階修士,自然有另一種比飛鶴傳書更加高效的傳信手段。
天符帝打開信封閱覽。
長寧公主在書信之上,將李青在臨平府的一切經(jīng)歷詳細(xì)述說。
其中引動文曲星和升堂審案,更是將所有細(xì)節(jié)都描寫了出來。
“雖千萬人,吾往矣?!?p>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p>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p> 天符帝看到此處,眸光閃爍,極為動容。
“一介平民高中狀元,又迎娶公主,前途一片光明。卻能為好友挺身而出,不惜自身前途對抗曹家嫡子。李青當(dāng)真是君子!
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今日李青能為好友挺身,朕若以國士待之,他日李青便能為大周舍身?!?p> 天符帝臉上露出鮮有的笑容,對李青越來越欣賞,越來越滿意。
他繼續(xù)往下看去,臉上笑容消失,眼神當(dāng)中充斥著無法掩飾的震驚。
“昨日天地?zé)o光,雷霆咆哮,九霄震動,文曲星大放光芒,竟然與李青有關(guān)!
浩然之氣,讀書養(yǎng)浩然之氣。李青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難道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所言,大周國運(yùn)上漲,便是應(yīng)在李青身上?”
這種引發(fā)星辰震動的力量,讓天符帝難以想象。
很快,一封不到兩千字的書信看完了。
天符帝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
“憑借曹家權(quán)勢,在臨平府一手遮天,顛倒黑白罔顧律法。這曹家嫡子,當(dāng)真是膽大包天!
這臨平府,究竟是他曹家的臨平府還是大周的臨平府!
這刑部,是為朕辦事還是為他曹家辦事!”
李檜案曹家的所作所為,儼然已經(jīng)觸碰到了天符帝的底線。
他臉色鐵青,眼神冰冷殺氣凌然,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天符帝才舒緩暴怒的心情。
喃喃道:“以李青的聰慧,不可能不知道殺曹家嫡子的后果。曹家勢大,即便是朕迫于世家之間的平衡,也不一定會保他。
倘若只是為了懲戒兇手,也完全可以上書于朕,或是將曹家嫡子押解盛京處置。
殺他沒有必要急于一時,更不必他自己來當(dāng)?shù)米锊芗业膼喝?。?p> 天符帝皺眉沉思,十分苦惱。
放棄李青,他做不到。
強(qiáng)行保下李青,曹家那邊定會出亂子。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不對!”
天符帝忽然想到長寧公主在書信最后寫到,李青回盛京第一件事,便是參刑部尚書一本。
“朕明白了!”
“好一個李青,不愧是能想出推恩令之人!竟有如此算計,竟有如此包天之膽!”
“殺人者死,曹放殺人證據(jù)確鑿,必死無疑。李青之所以親自動手,不是愚蠢,而是有大算計!
一來確立御史臺的威信,震懾世家。
二來想借曹放之死,激怒曹家。
一旦曹家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便逐一彈劾。
他這是把自己變成一把利刃,助朕砍去曹家這顆毒瘤!
曹家落難,朝中其他派系,必群起而攻之。
朕將各大派系臣子,調(diào)往刑部,讓他們互相制衡。
屆時整個刑部,將不再是曹家的刑部,而是只能看朕眼色行事的刑部!”
想到這里,天符帝發(fā)出無比暢快的哈哈大笑。
世家之間,互相制衡。
曹家四世三公,放眼整個朝堂,都是最龐大的一股勢力之一。
涇南道、燕州,更是被曹家經(jīng)營成自家地盤。
曹家雖未封王,在這兩個地方的權(quán)勢,卻與異姓王一般無二。
若能將曹家連根拔起,無論是天符帝還是朝中其他派系,都是樂見其成。
李青殺了曹家嫡子曹放,和曹家結(jié)下了死仇。
可在這件事上,只要曹家膽敢針對李青,天符帝和其余世家官員,都將成為李青的后盾。
若曹家選擇隱忍,也可從李檜案入手,從參刑部尚書曹戡開始,逐漸削弱曹家的勢力。
畢竟曹家執(zhí)掌刑部,沒有人不眼紅。
“妙!妙!實(shí)在是妙!”
天符帝當(dāng)即伏案,寫了一封圣旨。
著鄴州州牧,即刻派遣預(yù)備官員,接手臨平府大小事宜。
同時,命人傳召文淵閣大學(xué)士朱九淵,殿閣大學(xué)士楊郢,丞相司馬眕以及太傅趙夔。
……
曹家起于燕州,數(shù)百年來,燕州早已成為曹家的私地。
外部勢力和官員,很難在此立足。
此時燕州曹府正堂,氣氛十分嚴(yán)肅。
曹家嫡子之死,在曹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年近八十的曹家家主端坐于主位之上。
涇南道布政使曹啓、燕州州牧曹漳分別坐在兩旁。
他們下方,除曹家二老爺太保曹睦、刑部尚書曹戡,其余十?dāng)?shù)個曹家掌權(quán)之人盡數(shù)到場。
“都說說,此事如何處置?!?p> 曹家家主雖然年邁,但常年身居高位,養(yǎng)成了一種令人膽寒的威嚴(yán)。
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雄渾無比。
“父親,放兒是曹家嫡子,將來要接收曹家大業(yè)。如今死在那李青手中,自然要報仇!”燕州州牧曹漳憤怒的說道。
數(shù)位曹家掌權(quán)之人,也紛紛附和。
在他們心中,區(qū)區(qū)一個賤民,怎可讓曹家嫡子抵命?
李青的所作所為,是在踐踏曹家四世三公的尊嚴(yán)!
這種恥辱,比曹家失去一位繼承人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老二,你怎么看?”
曹家家主看向從涇南道趕回家的曹啓,也就是曹放的親生父親。
曹啓臉色冰冷,眼眸當(dāng)中盡是悲傷。
緩緩開口,道:“父親,大哥,此事另有蹊蹺,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李青剛?cè)氤?,除了仰仗陛下寵信,并無任何根基。
我若是他,不敢殺放兒。即便要?dú)?,也會押解盛京,請陛下決斷。如此方能將自己置身事外。
可他這毫無根基之臣,竟敢擅殺我曹家嫡子,其中定有貓膩?!?p> 曹家家主聞言,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像是一尊木雕坐在那一動不動。
燕州州牧曹漳,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眼神閃爍不定,道:“二弟認(rèn)為,這是陛下的意思?”
曹啓輕輕點(diǎn)頭,道:“我推測這是陛下對我曹家的試探,一旦我等因放兒之死而遷怒李青。必定暴露馬腳,被陛下抓住把柄。
朝中各大派系,將對我曹家群起而攻之。
為今之計,當(dāng)按兵不動。
長路漫漫,放兒的仇,我曹家的顏面,遲早會在李青身上找回。
但此時此刻,我等萬不可自亂陣腳?!?p> 曹漳眼中直冒兇光,“陛下玩弄權(quán)術(shù)五十年,這還真像是他的手筆。我等若遷怒李青,恐將步那衛(wèi)家的后塵。
可此仇不報,我曹家顏面何存!”
世家大族,利益至上,但有時候也將顏面看的比性命還重。
曹放被殺,他們憤怒。
但更憤怒的卻是李青此舉折了曹家顏面。
曹啓又道:“三弟那邊,因幫放兒,業(yè)已露出把柄。
三弟的刑部尚書怕是坐不穩(wěn)了,此時我們該做的便是壯士斷腕,將損失降到最低。
一切責(zé)任,由三弟一人承擔(dān)。”
曹啓非常冷靜的分析當(dāng)前局勢,仿佛他并不是死者父親,而是一個局外人。
曹漳聞言立馬說道:“老二,刑部尚書怎能舍棄?”
六部之一的刑部尚書,權(quán)勢之大無法想象。就此舍棄,讓曹漳無法接受。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曹家家主終于開口。
“丟了刑部尚書雖然慘痛,但我曹家的根基并不在刑部。只要根基穩(wěn)固,一切好說。老二,傳書老三,讓他按照你說的辦?!?p> 顏面和嫡子性命,在家族利益面前,通通可以讓道!
這里面,不可以夾雜個人情感。
這也是為何世家能不斷做大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