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厭詐？兵不厭詐？……
葛探長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反復(fù)地在心里琢磨著。
只不過琢磨了大半天，他仍然是不知道佟巧倩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最后他實(shí)在是再也忍不住了，回過頭看著佟巧倩，問：“我的姑奶奶，你倒是說??！你這兵不厭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佟巧倩被葛、孔二人軟硬兼施地折磨得精疲力盡了，心中估摸著自己要是再不說出來，就要被他們丟下馬車了。
只見她掀開了簾子，看著西邊那輪搖搖欲墜的紅日，悠悠說道：“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
孔婉玉聽她說完，湊過身體，順著佟巧倩的視線，看向那輪紅日，心中似有所悟。她茅塞頓開地笑著說：“我懂了?！?p>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這個葛探長最近這段時間，被馬縣長派來的邱秘書催促了好幾次，讓自己抓緊時間偵破此案，加上警察署最近又有不少瑣碎的事務(wù)需要處理。而新來的林赫，又尚未正式回到偵探室辦公，自己精力有限，就沒有太多的閑暇功夫去思慮太多。
此時見佟、孔二人一唱一和地故弄玄虛，葛探長被她倆整得一愣一愣的。
葛探長“吁”了一聲，猛地勒住了馬，再次回過頭來，看著車廂內(nèi)的兩人，瞪著眼，吹著自己那一撮烏黑亮麗的濃密胡子，說道：“你們倒是直接說出來，再不說我可得急死了！”
孔婉玉笑著說：“云軒哥哥，你知不知道那個大爺為何會突然間稱自己不曾見過那四人？”
葛探長想了想，說：“按照此前的推斷，這大爺應(yīng)該是受到了別人的恐嚇，所以就對我們?nèi)鲋e，堅(jiān)稱自己不曾見過那四人?！?p> 佟巧倩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既然其他人都可以恐嚇?biāo)?，那我們?yōu)槭裁淳筒荒芸謬標(biāo)兀俊?p> 葛探長一聽，連連搖頭，說：“不可！不可！千萬不可！我一個在警察署辦差的人，豈能做一些知法犯法的事情？如此一來，我們和恐嚇?biāo)哪切┤擞钟惺裁捶謩e？”
佟巧倩辯解著說：“我們又不是光明正大地嚴(yán)刑逼供，沒有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告知我們。這不算是知法犯法了吧？”
孔婉玉附和著說：“就是，我們只要讓他心甘情愿地說出來，就不算是知法犯法了吧？”
葛探長堅(jiān)持不肯，說道：“還是不行，倘若讓他知道了，前去縣府擊鼓鳴冤，那我們豈不是鬧大了？”
佟巧倩笑著說：“這件事云軒哥哥你就無需多慮了，這黑燈瞎火的，我們又穿著夜行衣，量那個大爺是個年輕后生，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也看不清我們是誰，何況這位老眼昏花的半百老漢呢？”
葛探長聽了，遲疑了片刻，一時間是猶豫不定。
孔婉玉見他還在猶豫，接過了話茬，說：“云軒哥哥，你想想看，我們總不能任由案情卡在這里束手無策吧？”
葛探長想了想，見她們兩人說得實(shí)在是有道理，眼下除了如此辦之外，的確是別無它法了。想到這，他只好無奈的點(diǎn)頭同意。
佟巧倩見葛探長同意了，低頭思索片刻，說道：“要是想要計(jì)策成功，眼下我們還要三人助我們一臂之力方可。”
說罷，她看向葛、孔二人。
葛、孔二人不知道她口中所說的三人是誰，只是一臉疑惑地看向她，靜靜地等著她往下說。
佟巧倩見兩人都不吭聲，接著說：“眼下我們?nèi)齻€人之中，只有云軒哥哥和我會一點(diǎn)功夫，而小玉兒卻不會。就算會，小玉兒也得躲在暗處，專心將那個大爺所口述之人畫下來。對不？”
葛、孔二人相對一看，然后看向佟巧倩，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佟巧倩接著說：“此刻要想實(shí)施此計(jì)劃，還需要小娘子、小燕子和林大哥在一旁協(xié)助則可。”
葛探長和孔婉玉聽到這，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孔婉玉一臉疑惑地看向她，問：“小倩子，你這兵不厭詐我懂，只是你說你要叫上小香翠、小燕子和林大哥三人的話，這我可又不懂了！”
葛探長看著孔婉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示贊同她的說法。
佟巧倩低頭想了想，神秘兮兮地說：“夜審郭槐知道不？”
孔婉玉搖了搖頭，她自小就學(xué)習(xí)西洋的知識，對這個實(shí)在是了解得不多。
而葛探長一聽，心中自然是明白了些許，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佟巧倩見兩人一個搖頭，一個點(diǎn)頭，接著說：“那篝火狐鳴，這個總得知道了吧？”
孔婉玉依然是搖了搖頭。
葛探長忍不住向孔婉玉解釋說：“篝火狐鳴，說的是秦末農(nóng)民起義的時候，陳勝吳廣扮狐貍叫聲，嚇唬別人的事情?！?p> 佟巧倩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正是如此，眼下縣城里不是還有很多人迷信鬼神么？我們到時候可以學(xué)這個包公和陳勝吳廣，扮做鬼神來嚇唬嚇唬那個大爺，讓他主動說出那四個人的樣貌?！?p> 孔婉玉聽了，恍然大悟地說：“原來如此，我懂了?！?p> 佟巧倩解釋著說：“之所以要叫上小娘子、小燕子和林大哥，是因?yàn)榱执蟾鐣_功夫，到時候可以在一旁保護(hù)小玉兒畫畫。而小燕子此前留學(xué)法蘭西的時候，不是學(xué)的音樂么？她可以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模仿鬼哭狼嚎的聲音，嚇唬嚇唬那個大爺！”
她見葛、孔二人聽得目瞪口呆的，得意地笑了笑，繼續(xù)說：“至于小娘子嘛，她可是小花旦，到時候，就讓她幫我們化化妝！”
說罷，她自鳴得意地咯咯大笑起來。
葛、孔二人聽到這，面面相覷，想不到這個佟巧倩腦洞如此大開，竟然想到這個天馬行空的計(jì)策，忍不住異口同聲稱贊著：“此計(jì)絕了！”
佟巧倩說：“只要我們能夠令這個大爺開口說出來，小玉兒，到時候你就躲在暗處，留心大爺所說，將這幾個人給畫出來就行了。”
說到這，她蹙了蹙眉頭，有些擔(dān)心地說：“只不過不知道小娘子他們有沒有閑暇功夫，陪我們玩這一出?！?p> 葛探長說：“林兄弟那邊好辦，前段時間剛幫他辦完入職的手續(xù)，我已經(jīng)交代他，過兩天就能直接前往偵探室報到了，讓他這段時間就呆在警察署公寓里不要亂跑。至于柳姑娘和錢姑娘……”
言罷，他有些為難地看向佟、孔二人。
孔婉玉看著佟巧倩，說：“小香翠那邊，待會回到家后，就帶著凝珠一同前去喜登戲班找她說說。至于小燕子，要不，小倩子你就親自去跑一趟，問她那時候有沒空？”
佟巧倩聽了，點(diǎn)著頭說：“那我就去試一試，看看她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演這出戲?！?p> 三人如此說定，就決定依計(jì)行事。
葛、佟二人先是將孔婉玉送回了孔府，然后在一同駕著馬車回到了佟府。
在佟府葛、佟二人再簡單商量了一陣，葛探長就推著自己的自行車，走出佟家大院，返回警察署公寓，找到林赫，向他細(xì)說了此事。
林赫此時正閑著無事，在警察署公寓悶得慌，聽完葛探長所說之后，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而孔婉玉回到家之后，和自己的母親打了聲招呼，免得她擔(dān)心自己。接著就帶上了凝珠，出了孔府，奔向喜登戲班大院，找到柳香翠告知此事。
這段時間因找喜登戲班唱戲的米飯班主不多，許班主也就不多安排柳香翠練功了，此時柳香翠也是無事可干，見是佟巧倩的計(jì)謀，也就答應(yīng)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至于佟巧倩，待葛探長離開了佟府之后，只身前往錢府，找到了錢鈺燕，向她說了這件事。
本以為錢鈺燕會一口拒絕，畢竟這世間又有幾人會像自己和小玉兒那般的大戶人家的小姐，會在這三更半夜跑去扮鬼扮馬嚇唬人的？
只是沒想到的是，錢鈺燕也是痛快答應(yīng)了佟巧倩。
待從錢府出來之后，佟巧倩趁著回品茗齋吃飯的間隙，派了品茗齋的一個伙計(jì)前去向葛探長等人傳話，約好明天下午到品茗齋商議具體的實(shí)施計(jì)策。
如此這般，幾人都是既興奮又緊張地度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