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探長帶著吳長旺和林赫二人走進院子之后,就看到仵作老李頭此時正和幾名長警站在院子里,神情焦急地等著他的到來。
雖說在這之前,葛探長和佟巧倩、孔婉玉曾經(jīng)來過這里尋找大爺。只不過那時候他們一直都被大爺攔在門外,并沒有走進院子里面。
因此他們當時只是大概地看了下這座建筑周圍的環(huán)境,而對院子里面的房屋建筑布局,卻不是很清楚。
之前幾人曾想著偷偷地潛入院內(nèi),認真觀察一遍這里的房屋布局,以便實施佟巧倩的計策。只是沒想到如今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竟然是無需大費周章就能走進院子了。
葛探長走進了院門之后,站在院門處,四處掃視了一下這院落的房屋。
只見這房屋是坐北朝南,一排過的成凹字型的七間泥瓦房建筑。建筑的中間位置是一個正廳,兩邊各有兩間房子,左右突出來的地方,一邊是餐廳廚房,另外一邊則是一個柴房。
院子外面是一塊泥沙石灰漿鋪就的曬谷場,曬谷場靠著院門的左側是一間沖涼房,右側則是一排過的三間低矮的房屋。其中一間是茅房,一間是牛欄,一間則是豬欄。
養(yǎng)在豬牛欄里面的那些豬牛牲畜,見院子里一下子來了這么多的陌生人,一時間都受到了驚嚇,在豬牛欄里面團團亂轉(zhuǎn),不斷哼唧哞叫著。
葛探長看向仵作,問:“老李頭,這的東西都沒有動過吧?”
老李頭點了點頭,回答說:“會葛探長,這里的東西都沒動過,就等著你前來勘查現(xiàn)場!”
葛探長聽了,回過頭,吩咐林赫和吳長旺先在院子里等著,自己則帶著仵作向屋內(nèi)走去。
兩人一進屋內(nèi),就看到這屋內(nèi)有一串帶著黃泥土的腳印,這串腳印從正廳的屋檐臺階上,一直延伸至死者所在的房間里。
葛探長看到這一串腳印,問身旁的仵作:“老李頭,這串腳印是一直都在的吧?”
仵作回答說:“是的,這串腳印一直都在。我們剛到的時候,為了不破壞現(xiàn)場,只有我一個人套上了干凈的鞋套走進去的,其余的長警只是留在屋外維護著現(xiàn)場的秩序,并沒有進到屋內(nèi)來。”
葛探長聽了,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沿著這串腳印,向著發(fā)現(xiàn)死者的房間走了過去。
還沒進房間,一股濃烈的屎尿腥臭味傳了過來,葛探長忍不住用手掩了一下鼻子。
他順著這股難聞的氣味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具微胖的男性尸首正懸在房梁上,那尸首下半身的衣褲,早已被一些黃褐色的黏黏糊糊的漿糊狀物體包裹著。
在這尸首的正下方,一張凳子被踢倒在地上,只見那張被踢倒的凳子上,早已滴滿了死者排泄出來的屎尿。
原來這股難聞的屎尿味正是從這具尸首身上散發(fā)出來。
由于此前沒有得到葛探長的命令,先到現(xiàn)場的長警和仵作都不敢擅自翻動縣現(xiàn)場的東西。因此這具尸首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一直被一條大拇指粗壯的麻繩懸掛在房梁上,未被取下來。
葛探長掩著口鼻,上前仔細看了一陣,只見這具尸首面部猙獰,那張微胖的臉被麻繩勒成了絳紫色,兩眼緊閉,唇口發(fā)黑,黃白色的唾液順著那張微張著的嘴巴往外流著,十分的難看。
這尸首此時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狀,自然地垂放在身體的兩側,兩只光著的腳,腳尖向下緊繃著。在尸體的下方,那張滴滿了屎尿骯臟物的凳子上,有幾個臟亂的帶著黃泥土的腳印,凳子的邊緣上也沾滿了同樣的黃泥巴。
看樣子這人在生前不住地蹬腿掙扎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因此這張凳子的邊緣才會沾上了這些黃泥土。
葛探長再仔細地看了一眼死者的臉部,這才發(fā)現(xiàn)該死者正是前些天拿著掃帚,在院子門口將他們攆走的那位大爺。
看到這里,葛探長此時是百般滋味在心頭,他不曾想到前些天還好好的大爺,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冰冷骯臟的尸體。
看著眼前的這位冰冷骯臟的尸體,葛探長的內(nèi)心深處不免有些許的失望。他原本是滿懷期待,期待著今天晚上依著佟巧倩的計策,可以從大爺口中套出那幾個縱火賊的樣貌。
若是知道了那幾個漢子的模樣,那衛(wèi)生院走水案就能很快就偵破了。
可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大爺這個唯一的目擊證人,此時卻是選擇上吊自縊身亡,他的心中所期待著的線索,到這里就中斷了。想到這,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葛探長沉思了片刻,從失望之中回過神來。他再四處認真的觀察了一陣這間房子,看到有一只鞋底沾滿了黃泥土的鞋子被甩到了床榻的被褥上,另外一只則被甩到了靠在窗邊的那個衣柜前。
那些沾在鞋底上的黃泥土,不禁濺在了被褥,連衣柜前的地板都被濺得到處都是。
看來大爺在生前曾拼命掙扎過,所以腳上穿著的兩只鞋子才被甩到了那兩個地方。
眼前是狼藉的一片,到處都濺滿了污泥和屎尿。不過幸運的是發(fā)現(xiàn)得早,尸體到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臭,這些從死者身上排泄出來的屎尿,暫時還沒有被那些喜歡逐臭食腐的綠頭蒼蠅附在上面。
葛探長向老李頭伸了伸手,示意他將手套拿給自己。
老李頭見了,會意地從自己隨身的包袱內(nèi),拿出了一雙干凈的麻布手套,給葛探長遞了過去。
葛探長接過手套后戴了上去,接著就看到他先是走到了窗邊的柜子前,將柜子前的那只鞋子撿了起來,然后又來到了床榻旁,將另外一只鞋子給撿了起來。
只見他手上拿著這兩只鞋子,杵在原地反復看了看,陷入了沉思。
不久之后,他就拿著這兩只鞋子,走到那一串鞋印旁,蹲了下去,然后拿起鞋子和地上的一串腳印認真對比著,只見這鞋底的紋路大小,和地上的那些鞋印是一模一樣的,說明這鞋印就是大爺一個人踩出來的。
葛探長擔心會有一些遺漏的線索沒有找到,就再四處觀察了一陣房間。只不過遺憾的是,直到此時,這間屋子里除了這一串腳印之外,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它可疑的痕跡。
葛探長想起了此前向大爺打聽縱火賊的時候,他所表露出來的恐慌神色。
從向他打聽消息到今天發(fā)現(xiàn)他上吊自縊,這兩天時間都還不到,可想而知這位大爺生前是經(jīng)歷了多么痛苦的煎熬。
葛探長心中想著,若是昨天不浪費時間前往西北區(qū),找那個炮仗坊的老板杜啟明,而是直接再次前來找到這位大爺,相信自己早就掌握了那四個漢子的相貌特征了。
想到這里,葛探長放下了手中的那兩只鞋子,然后脫下了那雙麻布手套。
見無法找到其它的有用信息之后,葛探長吩咐一旁的老李頭,讓老李頭帶幾個長警將現(xiàn)場的所有東西進行登記處理后,再將大爺?shù)氖走\往義莊停放。
待吩咐完了之后,葛探長走出了死者所在的房間,去其它幾個房間也勘查了一遍,不過在這幾個房間內(nèi)依然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葛探長見這屋內(nèi)沒有找到可疑的物品,就走出屋子,來到了院子內(nèi)。
其實在他的心中,他不愿意看到的是大爺自縊身亡,他更傾向于看到大爺是死于他殺。他期待著能夠在院子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畢竟只要找到了證據(jù)證明大爺是死于他殺,那他才能夠利用手頭上現(xiàn)有的這些線索,繼續(xù)往下面追查下去。
只不過可惜的是。他在院子反復翻查了幾次,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長警皮鞋踩出來的幾個新的鞋印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可疑的第三者的痕跡了。
葛探長見眼下實在是無法找到任何有利的證據(jù),只好吩咐吳長旺,讓他留在此處,配合老李頭收拾現(xiàn)場。
待吩咐完了之后,他自己則是叫上了林赫,然后帶著林赫一同離開了這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