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呢?”林世瞳焦急的四處尋找著,突然他眼睛一亮,抓起了前方一個小女孩的手:“王欣昕,不是說了不要亂跑嗎?我?guī)闳フ夷銒寢尅!?p> 林世瞳想把她拉過來,卻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怎么用力,都無法把王欣欣拉動分毫。
小女孩的身體慢慢轉(zhuǎn)了過來,林世瞳呆滯住了,映入他眼簾的是滿是鮮血的小臉和充血的雙眼。
“為什么……”如囈語一般的聲音不斷地環(huán)繞在林世瞳身邊,他顫抖的松開了手,身體忍不住的向后退去,卻撞到了另外一個人,他猛地回頭看去。
林暳玥和雯月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而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已經(jīng)消失了,空蕩蕩的商場內(nèi)只剩下他們四人。
“為什么……”林暳玥二人同樣渾身鮮血,嘴里不停的囈語著。
“為什么……沒有保護好我們?”
……
“啊?。。。 绷质劳@坐了起來,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他環(huán)視著周圍,這是一間簡陋的帳篷,他躺在一張墊子上,而帳篷外面充斥著嘈雜的聲音。
“做噩夢了嗎……”林世瞳松了一口氣,隨著他漸漸清醒,之前的記憶一股腦的涌了進來。
他低下了頭,把腦袋埋在了膝蓋里。
跟做夢一樣,本來今天是一個很高興的日子,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突然,就碰上了這種事,差點都死在這里,還好最后有驚無險,但是……
林世瞳咬緊了嘴唇。
他都在干什么啊。
“醒了?”林世瞳抬起了頭,昊文撥起了簾子走了進來,隨意的問道。
昊文遞給了他一瓶水:“看你好像剛做了噩夢一樣,喝點水緩緩?!?p> “啊……嗯,謝謝?!绷质劳舆^水,擰開了瓶蓋卻沒有喝,他問道:“我睡了多長時間?”
“兩個多小時吧,看來平時修煉沒有偷懶,恢復(fù)能力不錯?!标晃拈_了個玩笑,隨后又說道:“外面的情況已經(jīng)差不多控制住了,現(xiàn)在在處理爆炸造成的損失,估計得弄一會了?!?p> “我妹妹他們呢?”林世瞳急忙問道,盡管知道她們應(yīng)該沒什么事情,但他看不到她們心里就有個疙瘩。
“她倆都沒事,在傷員區(qū),當然她倆沒受傷,你可以放心?!标晃淖搅怂纳砼浴?p> “林同學,你今天很關(guān)鍵,沒有你的話,傷亡可能要更多,我代表炎組織向你表達感謝?!?p> 聽到昊文這么鄭重的道謝,林世瞳愣住了,隨后有些自嘲的說道:“您言重了,沒您的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吧,應(yīng)該道謝的是我?!?p> “保護平民是我的職責,還有,夸獎歸夸獎,像那么魯莽的事情,以后不許再做了?!标晃膰烂C的說道。
林世瞳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他說的是林世瞳不聽命令,擅自行動的事情。
“是,以后不會那樣了?!弊焐线@么說,但要是回到那時候,林世瞳感覺自己還會那么做,畢竟那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一陣沉默,最后還是林世瞳先開口:“老師,那個小女孩……”
昊文聽到后,嘆了口氣,林世瞳心里一緊。
“孩子太小了,身體素質(zhì)也一般,受到那樣的傷害……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p> 簡單的幾句話,像是一把重錘一樣,砸在了林世瞳的心里,呼吸逐漸加重,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喘不上氣。
昊文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能走路了吧,跟我來?!?p> 林世瞳勉強坐了起來,身上很疼,但走路沒問題。
外面正在下雨,不大,商場的出口一側(cè)幾乎已經(jīng)被炸穿,潲進的雨也給現(xiàn)場帶來了一些不便,地上全是泥水,林世瞳慢慢的跟著昊文,看著周圍不斷忙碌著的炎組織干員。
有些人被炸彈炸塌的石塊壓在了下面,之前幫他們上樓的普卡正在用他的瞳靈幫其逃脫,不斷傳出的痛喊聲、哭聲,讓林世瞳的心情更加低落。
走了一會,他們來到了另一片區(qū)域,一到這里,林世瞳就知道昊文要帶他看什么了。
這里的地上,鋪著一張張白布,布下面凹凸的曲線,說明了下面是什么東西。
這里是存放尸體的地方。
不知道有多少具尸體,但林世瞳隨便看了一眼,就感覺有上百具,他感覺那種反胃感又來了,但他忍了下去。
“到了?!标晃耐O铝四_步,林世瞳抬起了頭,看向了前方的一具尸體,然后,他呆住了。
那是一個很小的身體,是一個孩子,而在尸體的身邊,跪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握著小孩的手,一動不動。
“這是……誰?”林世瞳都感覺自己的這個問題沒有意義,這女人是誰,他在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是她的媽媽?!标晃恼f道:“在這里跪了一個多小時了,怎么勸她都不聽,不過也正常。”
他嘆了口氣:“在同一天看到丈夫和女兒死去,正常人早就崩潰了吧。”
林世瞳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仿佛隨時都要摔倒一樣,走到了女人旁邊,她也察覺到身邊來人,回頭看了過來。
林世瞳在看到她眼神的時候,心里又是一痛,那是一種無比空洞的眼神,沒有悲傷,沒有憤怒,什么都沒有。
“你是誰?”女人開口問道。
“我是……林世瞳?!绷质劳f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炎那些人告沒告訴她。
女人聽到后,轉(zhuǎn)回了頭:“我知道你,爆炸中保護我女兒的人?!?p> 聽到‘保護’一詞,林世瞳咬緊了嘴唇。
“為什么沒有保護好她?”女人問道。
話一出口,林世瞳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么。
一旁的昊文見狀,皺了下眉,說道:“夫人,我知道您的心情很悲痛,但……”
“對不起,我知道我很無理,在那種情況下,想保護誰都是一種奢望,但就算是無理取鬧,讓我把這句話說出來吧,也請你們別在意,這是我……唯一的宣泄方式了?!迸说穆曇糁饾u帶上了哭腔。
昊文張了張嘴,但說不出話。
丈夫、女兒都死了,她已經(jīng)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只能將這種情緒,以一種強硬的方式釋放了出去。
她也知道,為了救王欣昕,林世瞳也差點死掉,而王廣志的死也是那群人搞的鬼,林世瞳同樣是受害者,但……
昊文看著林世瞳的背影,少年深深的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為什么沒有保護好她?”
這就是她現(xiàn)在想說的話,一種近似譴責、道德綁架一樣的問題,并且沒有任何道理可言,但這對她已經(jīng)無所謂了,對與錯、合不合理,她不在乎。
“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吧,對不起……”女人說道,之后便沉默不語。
昊文拍了下林世瞳的肩膀:“走吧。”
林世瞳沒有動,紫色的光芒在他眼中亮起,紫色的水流在他的手中流轉(zhuǎn),和之前化作武器不同,這次冥河水不斷地翻轉(zhuǎn),好像在塑造著什么復(fù)雜的東西。
最后,水流停止,一朵紫色的花,浮在林世瞳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