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孩童緩緩向李彥走來。
行走之中,動作僵硬,關節(jié)咔咔作響,如同機器人一般。
李彥如臨大敵,身形伏在地上,已經(jīng)決定要使出脫銬拳中的殺招開天辟地。
就在這時,小巷口原本遠去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已經(jīng)走到李彥面前的小孩子停下腳步,抬頭看去。
一個官差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巷口。
他身著公服,腰懸佩刀,腰帶上插著一柄鐵尺,手里提著一個木桶,沖兩人喊道:
“喂,你們兩個,在那邊干什么呢?”
小孩子看看官差手里的木桶,忽然轉(zhuǎn)身迅速逃離,眨眼間就消失在街角。
官差放下木桶,向李彥走過來,拱了拱手。
“本城玄衣捕頭,朱鄆?!?p> “李彥,多謝捕頭予以援手?!?p> 要不是朱鄆適時出現(xiàn),自己恐怕就要以命相搏了。
要是打贏有好處倒也罷了,今天這場架打的自己莫名其妙。
朱鄆稱贊道:
“我剛剛從巷口經(jīng)過,正好看到你與巨力賊打斗,小兄弟年紀輕輕,竟然能接下巨力賊幾拳不死,真是后生可畏!”
李彥聞言愕然。
“巨力賊,這個小孩子在寧遠很有名么?”
“豈止是有名,巨力賊神出鬼沒,體如孩童,力如巨蜥,兇殘無比,每次出手,都將人打的胸膛盡碎而死?!?p> “偏偏他又身材矮小,每次案發(fā)后總能迅速消匿蹤跡,我們也是頭痛不已?!?p> 李彥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這個小孩子武藝并不高明,但是確實是力大無窮,也不知道怎么練的?!?p> 朱鄆搖搖頭。
“他并非江湖中人,我們之前曾與他交手,懷疑他可能身負左道之術?!?p> “左道之術?”
“不錯,壓勝、巫蠱、祝由等左道之術,可以讓普通人暫時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我曾見識過神打之術,能讓一個身材瘦弱的年輕人舉起數(shù)百斤石鎖?!?p> “巨力賊眼神呆滯,舉止僵硬,恐怕一切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受了別人的控制而已,或者有可能原本就是一具供人驅(qū)使的軀殼!”
李彥面色不變,心中卻不斷思索。
之前見識過錢氏使用了神行符來趕路,今天又見識了左道之術。
看來這個世界各種怪力亂神的力量并不罕見,遇到一次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他的心中也升起警示,原本以為自己成為二流高手,勉強有了自保之力。
現(xiàn)在看來,這個世界的手段,真的是防不勝防。
“朱大哥拿的這個木桶又是作何說法?莫非也是左道之術的一種?”
“李兄弟說笑了,左道之術往往易學難精,且后遺癥頗多,身為公門中人,我怎么會輕易學這些東西。”
他把李彥引道木桶前,桶中暗紅色的液體晃動,一股刺鼻的鐵銹味撲面而來。
“血?”
“沒錯,這是黑狗血?!?p> 朱鄆嘆息一聲。
“恰好附近有個肉鋪,我就尋了一桶黑狗血來。黑狗血有破除邪祟之能,遇到道行不高的邪道妖人時,至少也是個法子?!?p> “要是左道之人道行頗高,那就只能請高僧大德來降妖除魔了。”
“我也是姑且一試,既然能驚走巨力賊,那就說明他背后之人也只是尋常的左道中人而已?!?p> 李彥聞言恍然,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剛剛巨力賊轉(zhuǎn)身就走。
說到這兒,李彥又問道:
“我之前曾有幸見識過白云觀的符紙,神妙無比,衙門不能去白云觀求破邪除穢的符咒么?”
朱鄆苦笑一聲,
“你是不知道符紙的成本有多高,賣的又有多貴?!?p> “就算最沒有實戰(zhàn)價值的凈衣符,沒有二百兩銀子也拿不下來,如果是有戰(zhàn)斗效果的清風符、金剛符,恐怕能賣到上千兩銀子?!?p> “那些有戰(zhàn)斗功能的五行符篆、風雷符篆,更是制作頗為不易,在市面上有價無市,白云觀自己還不夠用,根本不會拿出來賣。”
李彥微微咋舌,果然一切問題歸根到底都是經(jīng)濟問題,比武、斗法也逃不了拼財力。
說到這兒,朱鄆向李彥說道:
“符咒的事,不是我們能想的,不過我有個建議,能稍稍增加李兄弟的安全,不知李兄弟想不想聽?”
“朱捕頭但說無妨?!?p> “不知李兄弟有沒有興趣進衙門,當一名捕快?”
可能怕李彥不答應,他又補充道:
“雖然寧遠城中官府勢弱,但多少也是層保障,遼東畢竟還是王土,這身皮多少還是能震懾一些宵小之徒的?!?p> 李彥愣了一下,這是看自己身手不錯,特招進衙門了?
他想了想,柳府畢竟不是久留之地,錢氏為自己擋下楊家的責難,自己為錢氏解決完當下的難題后,壓力減小,兩人的同盟也會變得脆弱起來。
這個時候,如果能有一重衙門身份,就能極大的增加自己在柳府的話語權。
楊家如果想玩什么陰的,也會多少有些顧忌。
更何況,兩世為人,經(jīng)歷過藍星的千萬大軍競相考公,他深刻的知道,一個衙門編制有多香!
想到這兒,李彥欣然答應。
“好!”
朱鄆大喜,
“有李兄弟這樣的高手加入我們,寧遠城的治安一定會越來也好?!?p> “事不宜遲,咱哥倆先喝他幾杯,再領你去衙門入冊?!?p> 兩人用完午飯,一路來到衙門。
朱漆大門,兩側(cè)石獅子儀態(tài)威嚴,衙門中黑洞洞的,莊嚴肅穆的感覺撲面而來。
只是衙門口的一面牛皮大鼓卻破壞了整個衙門的氛圍。
上面藤蔓橫生,將鼓深深埋在了里面。
見李彥駐足觀瞧,朱鄆嘆息一聲。
“大族中人橫行不法,私設公堂,鳴冤鼓不知多久沒有響過了。”
“我們這些人,也被人蔑稱為衙門走狗,不光世家大族的人給我們使絆子,那些江湖中人也都給我們每天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p> “走吧,給你登記入冊?!?p> 朱鄆領李彥進入衙門三班六房,進入其中的吏房,這是衙門負責吏胥的升遷調(diào)補的一房。
“三班六房之中,我們快班負責緝拿賊人,壯班負責押解犯人,皂班負責衙門斷案時施刑,六房則是吏房、戶房、禮房、兵房、工房、刑房,分管縣衙不同的事務?!?p> 朱鄆跟李彥解釋道。
等他入冊完成,朱鄆又領著他到府庫中領了一身衣服,以及腰刀、鐵尺、繩索等一應物件。
諸事完畢后,李彥正要離去,忽然駐足停下,伸出手指問道:
“請問朱大哥,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