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弟……”
聽到身后聲音，李彥緊急收手，棍梢停在朱鄆頭頂嗡嗡顫動。
朱鄆嚇得一聳脖子，臉上都有些發(fā)白。
“跟你開個玩笑，這么大反應干嘛?！?p> 李彥收起長棍，道了聲歉，把事情始末簡略一說。
朱鄆有些訝然的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孩子。
“這就是巨力賊的真面目？沒想到，這么瘦弱的身體里有這么大的力量?！?p> “應該是符紙的原因?！?p> 李彥將兩張符紙交給朱鄆。
朱鄆把那張被黑狗血浸泡的符紙平攤在手上，搖了搖頭。
“我也曾有幸見過白云觀的符咒，與這張的感覺截然不同?！?p> “這上面的符箓與文字透著一股邪氣，不像是白云觀的東西?！?p> “事不宜遲，我這就拿符紙去白云觀一趟，請教請教觀里的道人，看看有沒有能認出來的吧?！?p> 這時，身旁的小孩子扯了扯李彥的袖子，指了指那張相對完好的符紙，上面畫著巨鬼。
朱鄆啞然笑道：
“怎么？怕我昧了你的符紙？反正都已經(jīng)失效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小孩子又將符紙收了起來。
朱鄆環(huán)顧四周，向著一個牽馬的人走去。
他把腰牌往身前一晃，
“本城捕頭朱鄆，暫時征用你的馬匹，回頭衙門會給你補償。”
說罷，他奪過韁繩，翻身上馬。
“駕！”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
穿過集市后，朱鄆驟然加速，向著城外急速跑去。
李彥目送朱鄆遠去，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等朱鄆查明元兇，就可以調(diào)集衙門的捕快，將其一舉剿滅。
自己從此能睡個安穩(wěn)覺，這孩子也不用再受人驅(qū)使。
他摸摸孩子的頭，笑道：
“不急，慢慢吃，沒人跟你搶。不過這碗吃完后，真的不能再吃了?！?p> 說話間，孩子已經(jīng)放下了陶碗，似乎是聽懂了李彥的話語，也可能是吃飽了。
他這次并沒有表現(xiàn)出更強烈的食欲，而是咧了咧嘴，眼睛瞇了起來。
這一次，他笑得很成功。
李彥意識到這孩子在模仿自己的表情，更加揪心起來。
“你還記得是誰打的你，誰往你身上貼的符紙嗎？”
孩子臉上露出恐懼，他似乎痛苦至極，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好了好了，想不起就不要強求?！?p> 李彥連忙制止了孩子的努力。
那些痛苦的記憶恐怕被選擇性遺忘了，強行翻出，只會給他帶來二次傷害。
“沒關(guān)系，以后你安全了。如果沒地方去，就跟我住一塊兒吧。柳府之中，空房子還是挺多的?！?p> 孩子臉上又露出高興的神色，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語。
李彥拉著他的小手起身，向著柳府走去。
穿過集市的過程中，小孩子不停的看著糖葫蘆、糖人、炸糕、麻花……
幾乎每過一個攤位，他就要用力咽一口口水。
李彥問“你想吃這些”時，這孩子卻總是搖頭。
但如果李彥向前走，孩子就會努力吞咽口水，一步三回頭。
李彥無奈。
于是，在出集市時，孩子手中拿滿了小吃，李彥身上還掛了大包小包，猶如多寶童子。
剛到柳府門口，李彥把大包小包卸下來，交給兩個丫鬟，讓她們拿到房中。
看著孩子眼巴巴看著自己，李彥笑道：
“把這些先放到房中了，等你洗完澡，換好衣服，你原來吃的東西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才能讓你重新吃?！?p> 孩子倒是沒有反對，乖巧的跟著兩個丫鬟向著一個空廂房中走去。
“彥少爺幾天不見，竟然撿了個兒子回來，這下，小紅可要肝腸寸斷咯?！?p> “嘻嘻，有彥少爺這樣的身子，給他養(yǎng)兒子怎么了？生兒子我都愿意?！?p> 李彥耳朵微動，將丫鬟的小聲議論收入耳中，笑著搖搖頭。
弟弟或者兒子無所謂了，反正都是一樣的養(yǎng)。
穿過正院，熟悉的家丁操練聲音傳來，今天倒沒有看到墨白在這里耀武揚威。
李彥摸摸了下巴，這廝經(jīng)歷了上次的事情后，許是知道自己的頭沒有地上的石板硬，便乖覺了不少。
這幾天似乎很少在府中在見到墨白在自己眼前晃蕩了。
他回到屋中，沒多久，穿著一身新衣服的孩子從屋中走出，被丫鬟領(lǐng)到李彥房中。
他好奇的甩著自己的袍袖，如同唱戲一般興高采烈。
李彥笑著打量著孩子，忽然怔住了。
將臉上的灰塵泥污洗掉后，孩子的臉龐煥然一新，纖塵不染。
雖然仍舊呈現(xiàn)不太健康的蒼白顏色，但如同玉石般白皙的臉色還是讓李彥驚嘆。
他下意識向李彥看來，兩只眸子如同兩顆啟明星般明亮。
原本亂糟糟的雞窩頭，也化為絲綢般的頭發(fā)垂落下來，柔柔的在肩頭搖蕩。
瘦若無骨的身材顯得袍子空蕩蕩的，衣衫晃動之間，更惹人憐惜。
李彥霍然站起身來。
“你竟然是個女娃？！”
小孩子歪著頭打量著他，似乎不明白李彥為什么對自己的性別有這么大反應。
廢話，男孩與女孩能一樣么，李彥心中暗暗腹誹。
俗話說，兒子是父親前世的討債鬼，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
以自己在藍星多年當兒子的經(jīng)驗來看，生兒子除了惹老爹生氣之外，似乎沒太大用處。
丫鬟已經(jīng)告退到門外，屋內(nèi)只剩下李彥與小孩子兩人。
李彥再看小孩子，目光就柔和了許多，心里暗暗下定決心。
以后送她去私塾，就算她作業(yè)寫不好，自己也不會揍她。
他取過一支糖葫蘆，交給小孩子。
“吃幾個糖葫蘆助消化吧，別的那些東西，晚點再吃?！?p> 小孩子接過糖葫蘆，剛吃了一顆，停了下來。
“怎么了？”
小孩子搖搖頭，腳步不由自主向外挪去。
但她馬上牙關(guān)緊咬，牢牢站定在原地。
她手中一松，糖葫蘆掉在地上。
一顆山楂在地上蹦蹦跳跳，滴溜溜滾到墻角。
孩子雙目緊閉，一縷血跡從口中流出。
李彥箭步上前，抱住了小孩子。
手上黏糊糊的，有鮮血從小孩子背后滲了出來。
李彥手足無措，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掀開小孩子后背處的衣衫。
一個鬼臉模樣的圖案赫然出現(xiàn)在小孩子的背后，通體由血跡組成，眼睛的部位正不斷滲血。
小孩子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口中發(fā)出如同受傷的小獸般的嘶吼。
“小花，快幫我找紗布來！”
李彥向門外的丫鬟喊道。
小孩子忽然推開李彥，睜開雙眼，向著屋外跑去。
他跨過門檻時，又忍著劇痛轉(zhuǎn)過頭來，沖李彥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跟來。
見李彥要追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切的用手在脖子上比劃。
這姿勢，分明是告訴李彥有危險。
做完這一切，他再也忍不住身上的痛楚，向著柳府外急速跑去。
“不讓我跟來么？”
李彥喃喃道。
“我偏要去，倒要看看是哪路魑魅魍魎在作怪?！?p> 他提起紅楓哨棒，跟著孩子向外跑去。
太白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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