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人如鬼
“有辱斯文！”
“不當(dāng)人子！不當(dāng)人子！”
讀書人還在小巷里踱著步子，眼睛紅腫，嘴里吐出之乎者也，不停咒罵著。
云滄海已經(jīng)拍拍屁股走遠了，他到最后也沒有問那個讀書人到底啥時候考試，因為云滄海以前偷聽教書先生講識字課的時候，聽到一個道理，“小人如鬼，越是慣著他，他便越發(fā)得寸進尺。”
云滄海覺得這個讀書人就是氣量小，身為讀書人，卻怕那些青樓女子超過他，當(dāng)?shù)闷鹦∪说拿枺谑且膊粏査耍槺愦蛄怂蝗?，免得他得寸進尺。
“不愧是能當(dāng)教書先生的，講的道理還真是受用無窮！”
云滄海邊走邊想，朝著西南方向走去。
大榕樹的樹干十分粗壯，枝繁葉茂，甚至隱隱有獨木成林的趨勢。
云滄海遠遠便望見了大榕樹旁邊打出來的招牌——一張黃色的旗子，上面寫著‘米’。
“聽爹爹講，這家米鋪子不僅賣稻米、稻種，還賣米酒、米糕諸多好吃的……”
“不過我身上的錢只夠買稻種?！?p> 云滄海邊走邊聞著酒香味兒，暗道可惜。
這家米店也是地主周扒皮家的，距離周扒皮家的‘周府’也不遠。
寧遠縣城有幾個地主鄉(xiāng)紳，都如周扒皮這般，吃住都在縣城里，坐擁城外百畝良田，快活滋潤。
“你要些稻種？”
“這里有下等種、中等種、上等種，你要哪樣？”
米店掌柜的攤開幾把黃澄澄的稻種，擺在云滄海面前。
云滄海這可犯難了，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出門之前，爹爹何曾講過，這稻種還分上中下？
買下等的吧，便宜是便宜，說不定還能省下錢給妹妹買串糖葫蘆，可若是來年收成不好怎么辦？
買中等的吧，左看右看，好像和下等的也沒啥區(qū)別。
上等種子可就太貴了……
云滄海還在沉思，一邊卻有位官人打扮的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怒斥一聲：“有道是無商不奸，我大景朝立國三十年，竟出了你這樣魚肉鄉(xiāng)里的蛀蟲！”
“這些稻種，分明是一樣的，為何要誆騙這位小兄弟？”
來人擲地有聲，氣質(zhì)超群，穿著窄袖窄身白布袍，看著十分干練。
掌柜的頓時惱了，面色一沉，拄著手杖出來，蹬蹬蹬懟著青石板敲三下，語調(diào)嚴肅：“莫要多嘴?！?p> 說完，便有幾個惡漢走過來，隱隱把白布袍男子圍在中間。
見此情景，云滄海如何還不明白？
這掌柜的欺他面生，故意坑他錢。
旁邊許多人客人見這里的架勢，紛紛走開了。
只剩下那位幫云滄海出頭的，還有一個坐在石桌前淡定喝茶的中年男子。
掌柜的見客人都走了，頓時惡向膽邊生，就招呼幾個惡漢，朝那位幫云滄海出頭的白布袍男子揮舞大棒。
白布袍男子皺了皺眉，剛要動手，就聽到身旁正在喝茶的中年男子干咳一聲，頓時收了手，只是閃避，卻不反擊。
“若非林欽差有任務(wù)在身，不可暴露，我說什么也得把這群惡漢揍到屁股開花?！?p> 那幾個惡漢見白布袍男子只閃躲不反擊，越發(fā)猖狂，手中大棒揮舞，呼呼生風(fēng)。
云滄海見狀，頓時闊步上前：“多謝這位兄弟相助，卻不知小人如鬼，你越讓他，他便越得寸進尺?！?p> 說完，云滄海沖上去，左右騰挪，找準破綻，重拳砸在幾個惡漢身上。
這些惡漢，天天在寧遠縣城里游手好閑，一身肉也只是虛胖而已，如何比得上云滄海一身腱子肉？
沒幾下，幾個惡漢就痛得跌倒在地，哭爹喊娘，嚷嚷著要告官府。
一旁喝茶的中年男人聞言，放下端起一半的茶杯，輕輕嘆一聲：“想不到微服辦事，卻在這窮鄉(xiāng)僻壤聽到一番道理。”
“小人如鬼……”
中年男人喃喃，若有所思。
他在朝堂是官居二品，免不了遭小人算計，聽到云滄海的話，腦子中許多事情便相通了。
片刻后，他和白布袍男子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云滄海的打扮，開始交流起來：“看這少年一身裝扮，不是城里人，又來這里買稻種，想來是城外山溝溝里的佃戶?！?p> “性子很‘軸’，一根筋，為人實誠仗義，此番皇上封我為欽差大臣，查辦‘血魔’刑案，倒需要一個引路的。”
“這位少年，再合適不過?！?p> 掌柜的帶著幾個胖子，還圍著云滄海，不讓他走。
白布袍男子走進人群，避開旁人推搡，將云滄海帶出來，快步離去。
云滄海只覺得腳底呼呼生風(fēng)，心中暗暗吃驚。
不一會兒，三人已至僻靜處。
一一自我介紹后，云滄海終于弄明白了，眼前這白布袍男子，名叫刑風(fēng)，是中年男子的隨從。
中年男子名叫林友軒，要去寧遠縣城外的山溝溝里辦點事情，需要找一個帶路的。
至于更多的信息，云滄海就不知道了。
云滄海知道二人來意后，一口答應(yīng)下來。
林友軒和刑風(fēng)兩人微微一愣，沒想到云滄海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
“這是報酬?！?p> 刑風(fēng)說完，取出一錠銀子。
“太多了?！?p> 云滄海推回去，又說：“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林友軒和刑風(fēng)相視一笑，眼神中充滿了對云滄海的贊許。
方才那奸商，連一點點稻種錢都坑；眼前這位少年，無功不受祿，自是高下立判。
“也罷。”
刑風(fēng)收回一錠銀子，給了云滄海一兩碎銀，又說了句：“勞煩小兄弟引路，山路崎嶇，一兩銀子辛苦錢，不算多，莫要推辭?！?p> 云滄海收下，擺出一個認真臉：“現(xiàn)在快到清明時節(jié)，不可誤了耕種，我還需買些稻種，才能和二位一同前去?！?p> “寧遠縣城，我熟，交給我辦便可?！?p> 林友軒和刑風(fēng)二人為了查辦‘血魔’刑案，在寧遠縣城待了幾日，暗地里收集血魔的消息，這次想要找個引路的，也是怕打草驚蛇。
刑風(fēng)走起路來呼呼生風(fēng)，很快就買了一包種子，交到云滄海手上。
云滄海打開一看，用手輕輕撫摸，聞著稻香，滿意地點點頭。
“勞煩這位兄弟?！?p> 云滄海把錢一吊錢遞過去，給了刑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