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手里拿著崇禎給他的書信,低著頭坐在椅子上,內(nèi)心掙扎著。
毛文龍在歷史上一直都讓人看不懂;讓史學(xué)家們因為對他的看法不同而分成了支持派和反對派。支持派認(rèn)為毛文龍的存在對女真(清朝)牽制作用非常巨大,因為他的存在導(dǎo)致女真始終無法全力進(jìn)攻明朝;從明朝對他的封賞就可以看出來,而且毛文龍對明朝忠心耿耿。反對派則認(rèn)為毛文龍雖然存在一定作用,但是作用及其有限,因為在清朝的史料中關(guān)于毛文龍的資料顯示有效牽制基本沒出現(xiàn)過,而且毛文龍還和清朝有書信來往。
恰巧崇禎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思政老師講到過毛文龍。所以崇禎也就有那么一絲絲的印象,再加上朱由檢的記憶,以及錦衣衛(wèi)對毛文龍的檔案。崇禎越了解越迷惑,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抽冷子偷襲女真,還和女真有書信往來。虛報戰(zhàn)功騙朝廷餉銀,朝廷之前想派人上島視察一下他三番五次的拒絕,有幾次派欽差去了之后更是沒回來,也不知道是因為毛文龍還是其他原因。讓崇禎迷迷蒙蒙的看不透。所以也就有了毛文龍手里的這封信。
信里的意思很明顯,你之前干過的啥事我都不追究了,以后你犯了事只要不瞞著我,我就罩著你,你兒子的前程我給你;而你需要聽我的話。不是聽朝廷的話,是聽我崇禎的話!
而毛文龍的糾結(jié)也在于此:如果是朝廷派大使來瞎指揮自己,那沒說的,朝廷的話毛文龍不相信,人干掉,東西昧下;朝廷如果派人來問就說不知道,反正朝廷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樣,即便收復(fù)遼東之后自己花點錢,打通一下朝廷的官員,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回老家做個富家翁。但是崇禎就不一樣了,他是皇帝!沒收復(fù)遼東的時候,即便自己把他的信當(dāng)著這幫錦衣衛(wèi)的面撕了,崇禎皇帝也會笑呵呵的表示不在意;但是一旦遼東收復(fù)了,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這是必保無疑的,崇禎信里還提到的了他的兒子——毛承斗,一個如今只有七歲的小孩,他毛文龍唯一的骨肉估計也會陪他一起去喝孟婆湯。什么從文從武的他都當(dāng)成了一句善意的提醒。
毛文龍糾結(jié)著:跟皇帝,以后自己聽他的話,那位皇帝萬一心血來潮讓自己去送死呢?不跟?自己現(xiàn)在毫無損失,白得銀子三萬兩、糧食一萬擔(dān),女真不滅自己無憂,女真一滅,一家全死。
傍晚,糾結(jié)當(dāng)中的毛文龍被他的部將、也是他的岳父沈世魁幫著下了決心。
原來是沈世魁來看毛文龍的小妾、他的女兒毛沈氏,見他手里拿著一封書信做在椅子上出神。剛剛探望完女兒的他不由上前問道:“文龍,咋地了?”東北獨有的粗大嗓門讓毛文龍一驚。
毛文龍一驚,書信差點沒掉到地上,待看清是沈世魁后,一邊不著痕跡的把書信裝在了信封里;一邊回道:“沒什么,承斗那小子給我來了封信,看的入了迷了。”
沈世魁笑道:“文龍,承斗那小子可以啊,都能給你寫信了”
毛文龍打了個哈哈道:“是啊,對了,岳父怎么來了?”
沈世魁說道:“我今天有點想閨女了,來看看她,現(xiàn)在看完了,沒啥事我也就走了?!睎|北人豪爽,干啥事直來直去。
毛文龍心里一愣,感覺自己的糾結(jié)猶如一道束縛被刀劈開一般;隨即開心的笑道:“岳父慢走,小婿不送了?!?p> 沈世魁走了,毛文龍的心也被他的兩句無心之言給點透了:自己只有一個兒子,現(xiàn)在在江南,即便日后自己投降女真得以不死,自己兒子也會死。到時候自己榮華富貴又有什么用?還不是絕戶一個。所以他決定投靠崇禎,如果毛文龍知道崇禎前世的時候,后金女真得了天下,不知道會不會后悔!
沈世魁出了門,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他獨自一人走在有些昏暗的路上,身后一個隨員都沒帶,待到走到一個拐角處,一個漆黑的人影走了出來,跟在沈世魁的身后,低語道:“怎么樣?話說給他聽了?”沈世魁聞言也低語道:“帶到了,我進(jìn)去的時候他看著一封信在發(fā)著愣,等我說了你教我的兩句話后,他愣了一下,隨后特別開心?!蹦呛谟包c點頭,隨即無聲無息的拐進(jìn)了另一個胡同…………
晚上,韓忠從床上醒來,用毛巾洗了臉。待到出門后被告知毛文龍有請。
韓忠也不遲疑,隨即就跟著去見毛文龍。
等到見到毛文龍后,毛文龍開門見山的問道,韓總旗在皮島停留幾天?韓忠回到:“陛下命我們在皮島停留三天”崇禎讓他摸清楚皮島情況的話他沒說。
毛文龍道:“既然如此,那明天韓總旗及麾下兄弟就隨意吧,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包括軍營、港口,毛某已經(jīng)和手底下的人吩咐過了。但是毛某的后宅就免了吧,畢竟里面有一個毛某的絕色天香的小妾。”毛文龍開始還很正經(jīng),但是后面那句就臉上頗有一些淫蕩了。
韓忠聞言一驚:“毛總兵這是?”
毛文龍大大咧咧的道:“毛某決定學(xué)習(xí)一下錦衣衛(wèi),也當(dāng)天子鷹犬。”
韓忠懂了,必定是陛下的書信里說了什么。繼而拱手說道:“如此,韓某就得罪了。不過毛總兵的艷福著實不淺啊。”最后一句也帶著一些淫蕩的表情。
二人相視一眼,隨即一起哈哈大笑。
待到笑聲聽了之后,毛文龍靜下心來,擺擺手,淡然的道:“既然決定了就得有個姿態(tài),三天后韓總旗啟程的時候也幫我?guī)б环鈺琶娉时菹?。”說著,向北京方向拱了一下手。
韓忠點點頭道:“韓某定當(dāng)親手轉(zhuǎn)呈陛下,請毛總兵放心。”
毛文龍豪邁的笑道:“來人,上酒,上菜”
是夜,二人皆大醉。
第二天早上,韓忠將眾人分成五組,并囑咐他們不可以擾亂皮島的秩序后便開始分頭采集消息。分完組眾人分開后還有一個小插曲,一名暗衛(wèi)出身的小旗對韓忠低語交代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韓忠點點頭,隨即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向東江軍營而去。
沈世魁:暗衛(wèi)出身,早年在遼東時,名面上的身份是行商的商人,實際是遼東錦衣衛(wèi)暗線。
三天后,韓忠眾人坐著登萊水師的船回登萊了,帶著皮島的大致情況與毛文龍的書信。
天啟七年臘月三十大年夜子時即將到來之時,崇禎頭頂十二梁冠,其下前后各垂著十二條旒;頭頂?shù)陌l(fā)髻通過玉簪與十二梁冠連在一起,兩條明黃色的絲帶系在下頜下方,身上穿著十二章袞服,黑色的袞服上繡著山川日月。臉上嚴(yán)肅的坐在皇極殿的龍椅上;文武百官也正襟跪坐在下方,各自的案子上雖然擺著琳瑯滿目的美食與美酒,卻沒有一個人吃一口。禮官肅穆的跪坐在皇帝和百官中間的左側(cè),殿內(nèi)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在等著。
忽然,外面?zhèn)鱽硪宦曠婍?,堂皇大氣,不疾不徐?p> 禮官聽見鐘響,由跪坐變跪立,不疾不徐的的大喝道:“起身,跪!”
文武百官聞言立即從各自的案桌后起身,來到崇禎正對面的下方,按照官級大小,排列好順序后;雙膝跪地,上身挺直的跪下。
禮官見文武百官跪好后,大喝道:“拜,山呼吾皇圣壽無疆。”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聞言俯身,額頭抵地,口中紛紛大聲說到:“吾皇圣壽無疆”而后上身直起,雙膝依舊下跪。
禮官:“拜,山呼大明國運昌隆、國祚萬年”
百官以額觸地:“大明萬年國運昌隆、國祚萬年?!逼鹕?,上身直立。
禮官:“拜,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以額觸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禮官:“禮成。”說完自己也跪倒在地,俯身下拜,以額觸地。
崇禎眼見這宏大的陣仗,眼球變得通紅,臉上也因為激動原來白皙的臉變得通紅;雙手更是緊緊的握著,手心因為指甲的嵌入變得有些發(fā)青;但是他此刻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無以復(fù)加,百官上朝是在外面,露天的,所以回聲并不大。此刻到了殿內(nèi),人數(shù)又變的足有數(shù)百人,眾人回聲之下,稱頌之音不絕于耳。但當(dāng)他聽見禮成后,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平靜了一下激動的心后,緩緩說道:“眾卿免禮,歸位?!?p> 下面跪立以額觸地的文武百官聞言起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待到歸位后,禮官請陛下提酒祝詞。崇禎照著雙手高舉酒杯后大聲說道:“愿我大明萬世不墜,國運昌隆,眾卿,飲勝!”
底下百官也雙手高舉酒杯道:“愿我大明萬世不墜,國運昌隆,飲勝!”
而后,天啟七年便在這眾人的一聲聲“飲勝”聲中,翻了過去;正式到了崇禎元年!
崇禎的崇禎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