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那晚發(fā)生了什么？
接下來幾天，主要是凌家的使團(tuán)與風(fēng)家這邊相關(guān)部門的對接和談判，比如說，一國的人犯了罪，然后跑到另一國，該怎么合作抓人，怎么判刑，又比如說，今年凌氏魚獲頗豐，期待安氏能擴(kuò)大進(jìn)口，但相應(yīng)地，安氏希望適當(dāng)削減價格。
我這次來，本來想多陪陪姐姐。不過很快發(fā)現(xiàn)，她比凌青云還忙，每次見面幾乎都是來去匆匆，有時一起吃個飯，中途還要接跟使團(tuán)談判的人發(fā)來的簡報。
唉，果然，世界上哪來那么多閑出屁的霸道總裁。大老板們都是恨不得每天有28個小時。
但姐姐倒也體恤我的無聊，為我開了綠燈，給了我一塊玉牌通行宮禁，讓我微服逛逛神木京。
于是我?guī)犀幖嗤?，去了摘星樓?p> 摘星樓是神木京最有名的建筑，我在凌國時就聽過這家酒樓的大名，樓中有一參天巨木，整座建筑竟是圍繞這樹建的，樹越高，建筑也越高，下盤寬大，頂端玲瓏，像是一把收攏的雨傘，坐在最高的一層，是否能摘星不一定，但一定可以俯瞰全城風(fēng)景。這兒最出名的，還是個說書的老師傅，講了四十年了，除非你特別去點(diǎn)某段書，否則他能天天沒有重樣兒的。
我坐定，閑翻著菜單，有些眼花繚亂，便問瑤姬梧桐做參考。
梧桐笑道：“夫人，您真是……連自己愛吃什么都忘了。您之前不是一直說，這里的酸辣蓮心菜吃著過癮，不像宮中的菜品，往往平淡寡味么？”
瑤姬附和道：“松木烤乳鴿您也喜歡的，說陳年的松木有特殊的香氣。”
我“哦”了一聲，笑道：“還真是忘了?！?p> 而她們提到的“安可心的過往”，卻讓我心里不平靜起來。終于忍不住問：“你們兩個，是從小伺候我的，對么？”
兩人都點(diǎn)頭：“自然，夫人何以說起這個？”
為什么說起這個？當(dāng)然是凌青云棺材里提到的事，在我心里總有些在意。
于是我壓低聲音道：“我想問你們，我小產(chǎn)那一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瑤姬一愣，道：“夫人，傷心事，不要多想了吧。”
“叫你們說就說，”我板起臉道。
兩個丫鬟不敢違抗，梧桐小聲道：“那天……”
兩人一替一句地說著，互相提醒著回憶，而我從她倆的證詞中，腦補(bǔ)了當(dāng)夜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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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宮，靜波殿。
一張寬穩(wěn)床榻，雙人錦被，可錦被下，明顯只有一個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睡不安穩(wěn)，正是安可心。
“沐云！沐云！”她突然驚叫，像是從夢魘中醒來。
當(dāng)年的安可心十六七歲，大概因為驚醒的關(guān)系，一頭烏發(fā)有些蓬亂，一雙秋水似的眼眸中點(diǎn)點(diǎn)淚光，小腹微微隆起，是剛剛?cè)齻€月的身孕。由于懷孕她臉頰略顯浮腫，不過還是能看出傾城秀色的底子。
“夫人，您還好嗎？”幾個宮人忙從侍立之處上去扶她，連連關(guān)切。
“沐云呢？”安可心抓著梧桐的手，問。
“夫人，公子他……去給老夫人請安了?！?p> 回答的是瑤姬，她口中的老夫人，就是凌青云的嫡母，凌海流的正室：風(fēng)宣若。
安可心扶著心口，似乎慢慢緩和下來，但還是憂心忡忡地道：“我倒是知道他去，可這都半夜了，還不回來？”
瑤姬梧桐對視一眼，瑤姬上來寬慰道：“夫人不要太擔(dān)心，公子現(xiàn)在畢竟也要當(dāng)?shù)娜耍皇切『⒘?，老夫人再罰他，也不好像以前一樣動手打罵，上回，不就只是罰他在神堂抄經(jīng)嗎？”
梧桐忙附和道：“可不是，抄了一宿，那回可把夫人嚇著了，但天亮不也就自己回來了嘛。”
我心里掩面吐槽：這是神馬慶幸的語氣？！抄一夜的經(jīng)，手腕子都快斷了好么……
安可心舒了一口氣，輕聲道：“也是?！?p> 但想了想，她又壓著眼皮道：“可我怎么心驚肉跳的？到底不放心……”
“要不，讓順子去老夫人那邊瞧瞧？”瑤姬道，“能把人弄回來最好，不成的話至少探探口風(fēng)，看看老夫人又找什么岔子，是打了罰了，心里也有個數(shù)兒?！?p> 安可心點(diǎn)頭：“善。”
我此時才知道順子當(dāng)時也在安可心身邊。據(jù)瑤姬說，她生得平淡，不過在那個時候到底年輕，鼓鼓的臉頰紅撲撲的。
順子出去不太久，就回來了。
“怎么樣？”三個女人幾乎一起問出來。
“沒……沒在老夫人那里……”順子回答。
“那在神堂么？”
“在……啊……沒，也沒在神堂?！?p> 很難令人不注意，順子說話，顛三倒四，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另外幾人的眼睛，臉色蒼白，全沒了之前紅撲撲的顏色。
“那人呢？”安可心被她越說越急，瞪大眼睛問。
“奴，奴婢……不知道……找不見人……”
梧桐聽了急的罵人：“沒用的東西，派只鸚鵡去也比你強(qiáng)！你這探不出來，怎么連話也不會說了？白讓夫人越問越著急不成？”
順子被這一兇，說不出話，兩眼竟是流下淚來。
安可心本來就急，越看她哭，越是揪心害怕，抬腿想跨下床榻，可腿還沒落地，竟是一軟，捂著肚子，悶哼了一聲。
“瑤姬，梧桐，我肚子好痛……”說話間，她額頭已經(jīng)冒出豆大的汗珠，清秀的臉龐也漸漸扭曲。
梧桐一聲驚呼：“夫人快別動，見紅了！”
瑤姬沖了出去，大喊快來人，招御醫(yī)……
而我們都知道，安可心這一胎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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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瑤姬梧桐視角看到的全部故事了，卻沒有回答我最關(guān)鍵的問題，我睜大眼睛，問：“所以凌青云他到底去哪里了？”
瑤姬搖頭：“沒人知道。只知道國主早上回來時，一身是水，他自己說，是摔到荷花池子里去了。”
梧桐補(bǔ)充：“國主出門之前，好像是帶著墜子的，可后來好一陣子沒見他戴過，直到登位，才又戴起來，但只剩一只?！?p> 我怔在當(dāng)下，久久不能釋懷?？蓱z原版安可心和她那孩子的薄命，卻也疑惑，凌青云當(dāng)年到底什么情形？順子說他沒在老夫人那也沒在神堂，那他去了哪里？
還是說，順子說了謊？可她又為什么說謊？她到底看見了什么？
在我所知的劇情里，她后來向安可心揭發(fā)，凌青云強(qiáng)暴了嫡母。可聽聽這前言后語，這像是一件能成立的事情嗎？
我正想著，突然間，身后有人打招呼，語氣張揚(yáng)瀟灑：“你怎么在這兒？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