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舍一處舊居，換四方民心
所幸凌云時刻關注周靈，在察覺不對的第一時間就上前將周靈護住，才讓她不至于被暴起的百姓傷害到。
“陛下！”
“護駕！”
場面一片混亂，他們也不曾預料，這些洛陽百姓，居然得寸進尺到如此地步，甚至到了對周靈出手的地步。
齊若的面龐稍扭曲，待確認周靈無礙，并由凌云彩雀護送著回宮后，才看向一旁的楊洛。
“統(tǒng)統(tǒng)驅(qū)趕，還有鬧事的，殺了便是?！?p> 齊若語氣冷冷冰冰，再不見分毫儒雅溫和，朝楊洛吩咐。
有了齊若的口令，楊洛也不再畏手畏腳。
那些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見官兵們認真起來，啐了兩句也就漸漸散了。
“丞相大人，他們都走了?！?p> 辦好了事的楊洛見齊若還站在一旁沒走，于是上前說道。
齊若輕頷首，對楊洛極其嚴肅道：“楊都督，刀尖不可對著百姓，但刁民除外?！?p> 楊洛先是一怔，繼而恍然：“是！”
再次踏入皇城，齊若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君子當以禮待人，謙和有度，可有些人當除外。
他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若數(shù)次犯我，當百倍奉還！
有些人，越讓越來勁，退他一步，就蹬鼻子上臉。
因著事發(fā)突然，將周靈護送回宮后，凌云則留在此沐浴更衣。
當凌云收拾妥當，同齊若彩雀再次面見周靈的時候，她還是同來時一般，怔怔坐在一旁。
“陛下。”
隨著彩雀的一聲輕喚，周靈聞聲抬首，見到凌云的時候，古井無波的目光才有了些微波瀾。
“還好嗎？”
自入宮開口第一句，周靈詢問的只是凌云的情況。
凌云的眼中有著些許震驚，更多的是溫柔，他輕搖頭：“陛下，臣無礙。”
之后，周靈便一直跪坐著，看著三人發(fā)怔。
“他們要趕我走?！?p> 沉默好一會兒，周靈才再次抬頭，看著三人道。
再不復往日的威儀驕傲，周靈眼眶紅紅的，朝著三人呢喃，她神色委屈，活像個被孩子拋棄的母親。
叫下首的人看了，又是一番揪心。
除卻周毅，這是周靈第二次在他們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
彩雀實在忍不住了，恨恨道：“陛下，您讓得夠多了！何必將那些刁民的話放在心上？他們?nèi)粼倌懜曳潘粒瑲⒘吮闶?！?p> 周靈搖頭。
齊若輕輕嘆息一聲，柔聲道：“陛下，他們不留，咱們走便是?！?p> 凌云也輕輕頷首表示贊同。
“走？”周靈面色懵懂，不禁問道：“走去哪兒？”
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她看著一步步發(fā)展起來的圣地。
洛陽與她而言，從前是母親，現(xiàn)在就如在她的看護下步履蹣跚的孩童。
凌云何嘗不知周靈此刻絕不好受，但還是堅定道：“陛下，洛陽的問題，不是一時三刻能解決的，先放一放罷，不必管了?！?p> “凌云說得不錯?！?p> 齊若順著凌云的話，勸慰周靈：“陛下，先人有言，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是有一定道理的，洛陽的人，多少年來遵循的都是他們既定的綱常，您一朝打破，對他們來說，不亞于侮辱他們所信俸的，神也好，人也罷，顛覆認知的東西，不是一時三刻就能被接受的?！?p> 他相信周靈也明白，她自登基之日起，便是全天下的公敵。天下人的舊念中，只有男子可稱帝，女子生來是附屬品。新事物被接受總要經(jīng)過漫長的過程。
至少現(xiàn)在，洛陽接受不得，加之北征一事該早日提上，洛陽此番鬧騰，便是亂了根基，長此以往，莫說布局，恐怕已分身乏術。
因而此次他們鬧騰一番也好，齊若再用不著顧慮，上前進言道：“陛下，此刻您最要緊的，便是贏下北征戰(zhàn)事，一切流言質(zhì)疑，都會被一場場勝利沖垮，就向您當初領兵一樣。”
周靈原本沉寂的眼眸，亮出些許光彩。
是啊，她此番登基，不就同當初一般，在充滿質(zhì)疑的道路上，只有自身強大，才能被認可。
凌云的話，則更讓周靈醍醐灌頂，他說：“都城又如何？不過一處故里，陛下志向四方，總要出去的?！?p> 自齊若話出，凌云也明白，齊若的計劃是什么。
他見不得周靈受苦，因而將計就計。
“陛下，遷都吧?！?p> 齊若恭敬作禮，朝周靈儒雅一笑，語氣卻是鄭重無比地說道。
周靈身子先是僵了一瞬，恍惚間也想起，她曾在眾人面前，立志登頂東離之言。
自古以來，帝王登基鮮少遷都，若非大事或迫不得已，一般都會在一處扎根一世。
重重吐出一口氣，周靈問道：“誠如你們所言，天下人觀念向來如此，我現(xiàn)在去哪處，不是被如此看待的？即便我同意遷都，可普天之下，我該遷往哪處？”
既然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周靈也不會是那種固步自封迂腐陳舊之人，她雖留戀都城故土，卻也不會因懷鄉(xiāng)情節(jié)，放棄所有。
齊若淡淡一笑起身，心中一直壓著的石頭也總算落地。
自周靈登基的第一天開始，他一直就有遷都的想法，只是周靈對此地的感情過于深厚，想她松口絕不容易。這次，倒是拖了一幫跟腔幫調(diào)的人之福了。
于是當即齊若就笑答：“陛下，東離任何一處不容您，但絕不會包括一個地方。”
凌云即刻了然，原本一直皺著的眉目也舒緩開來，吐出四字：“北郊三洲?！?p> “北郊三洲駐地，黑鷹全軍主力都在，陛下行事皆是親信，而且能打楚國一個出其不意?！?p> 齊若一一分析道：
“與其被動，不若主動出擊，他們楚國派遣皇子，又有誰能想到，我周國陛下親征？且三洲數(shù)萬百姓，皆臣服于陛下，陛下不必憂心內(nèi)亂，待到凱旋，再著手處理洛陽一事?！?p> 正如齊若所說。眾人只知洛陽生事，可皇帝說遷都就真的遷都么？但周靈若是真的如此，反倒出人意料。你楚國要打，那我大周就將都城直接遷到你眼皮子底下。楚國皇子坐鎮(zhèn)，哪有大周陛下親臨振奮軍心？
楚國常以北郊三洲威脅之，那若是遷都，你想吞并三洲，便是想滅了大周，那就不是打打鬧鬧一番，是要拼命的，即使真的不敵，也能狠狠咬下一塊肉來，還有其他國家虎視眈眈，楚國敢動手，也等著亡國。
若是遷都三洲，楚王之前可能有所忌憚，到時候那便是慎只再慎之。周靈之靈，不必再輾轉各地，直接下達即可，效率之高，也非楚國可比。
北郊民心不必周靈憂慮，她便能一步步解決其他郡縣的問題。
遷都，乃上上之策。
一一聽罷齊若之言，周靈先是一怔，繼而垂眸低低笑了：“是，還有北郊三洲?！?p> 正如齊若所言，即使天下不容她周靈，也不會囊括北郊三洲。
都城百姓將周靈追捧，因她是帶給他們福澤的戰(zhàn)神。北郊三洲同洛陽百姓不同，前者視周靈為戰(zhàn)神，對于三洲百姓來說，周靈是神明。
周靈于三洲百姓，是從天而降的烈陽，解救他們于水深火熱，貧苦流浪。是一手開辟三洲，將蠻荒土地，恩賜給他們的神靈。
周靈稱帥，大周無一人認可，北郊三洲大開城門，擁戴歡送他們的大元帥征戰(zhàn)沙場。
周靈登基，大周百姓笑稱新帝，三洲數(shù)萬百姓，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朝著都城方向跪拜臣服，恭賀陛下登基。
他們虔誠供俸，信仰她的一切！
周靈長睫撲扇了好幾下，輕輕笑了，
見此，三人相視一眼，同時作禮：“三洲數(shù)萬百姓，恭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