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即將畢業(yè),得知我不能奔赴冀城,張健反應特別大。
“我現在不能娶你,”張健肯定的說:“我根本沒做好準備,你我的差距如此懸殊,我不能讓別人認為我是個‘吃軟飯’的!”
“你有病吧?又不是不能自食其力,怎么就‘吃軟飯’了?今后咱們要吃的可是一鍋飯,軟硬都是咱兩那鍋,就你大男子主義,就你小肚雞腸,就你玻璃心,你是易碎品?。俊蔽冶凰木芙^激怒了,說話也有點口無遮攔。
“我是小肚雞腸,我是易碎品,我可不想被別人指著后脊梁骨說我靠女人,你就先待在燕城吧,等我感覺時機成熟了,再過去娶你!”張健毫不退讓。
“我求你娶我了?你不是大男子主義嗎?說話不算數,我沒人要嗎……嗚嗚”情急之下,我使出了殺手锏。
“喔……寶貝乖,不哭了,我錯了,我錯了,別哭了啊,沒人娶你的話我接著你?。 彼恼Z氣有所緩和,還不忘給我開了小玩笑。
“你才沒人要呢,這么塊寶給你留著,還不知足?”我悻悻的說。
“我就知道無法通過語言說服你,看來只能通過身體睡服你了!”張健的賴勁回歸了。
“討厭……”我的嗔怒還不如說是撒嬌。
在父母、老師、同學的合力勸說下,我選擇留在燕城,至于張健,我們約定各自再奮斗三年。
可能是受張健的影響,最終我選擇了一家生產通訊設備的外企公司,那時他們在國內的通訊設備賣的非常貴,又趕上通信行業(yè)技術的大發(fā)展和更新換代,所以員工待遇還不錯。
工作和上學狀態(tài)差距不小,租房單獨住,讓我的一切壞毛病暴露無疑,學校宿舍好歹也算是個公共場合,同學再熟多少也會有所收斂,現在面對整個空間,我的雜亂無序的“潛力”得到了很好的發(fā)揮。
早晨的賴床,讓早餐都幾乎成了奢侈品,中午短暫的就餐時間也都是湊合吃口,整個白天節(jié)奏快的像打仗,遠沒有張健描述的白領那么輕松愉快,只有晚飯時間才是難得的休閑時光。
小區(qū)門口,房家老兩口經營著一個小飯店,由于每次回來早已過了飯點,他家又是快餐,很少有人喝酒,所以每次在這里我都吃的很從容。本身我一個外地人就沒有更多的社交活動,加上我多年的習慣,家里連一個會響的電器都沒有,回到凌亂的家也無所事事,所以沒幾天我就主動的和他們聊的熟識起來。
老兩口50多歲的年紀,閨女大麗正在上大學,每到晚上九點,都會來幫助爸媽關店,無依無靠的我每天下班前都會給房叔的小靈通撥打一個電話,告訴老兩口大概幾點到家,而他們也會換著樣的給我做些好吃的。久而久之在這里我有種家的感覺。
這天正吃晚飯,張健的電話打了過來,我順手將筷子插在碗里和他聊了起來。
“寶貝,干嘛呢,有沒有想我?”他除了偶爾自卑的時候總是這么自信。
“吃飯呢,每當這時候都會想起你來,那句話怎么說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嘛。吃飯前的禱告我都會問候你的。”我打趣的和他說。
“看不出來你越來越有禮貌了,但我吃飯前可不能感謝你,不然還是有‘吃軟飯’的嫌疑。對了,跟你說個正事,最近我跟的那個項目,今天終于落單了,估計提成能上萬,領導都夸我呢。”他興奮地說。
“呦呵,還不錯呦,看來我沒看走眼啊,小伙,繼續(xù)加油啦,組織上對你的希望很高啊,組織上給你攤派的任務很重啊,組織上也沒有余糧啊,回頭遇到自然災害,都沒有面條讓你煮啊。”這么多年了,我的話風也有點向他靠攏。
“咳,別給我提面條!嘔……”他裝出一副要吐的樣子,隨后用好漢追憶當年勇的專用語氣說:“想當年老板出門一個星期,我身無分文的步行10多里才回到出租房,愣是吃了七天的白水煮面條啊!”
“吁……”每次聽到這個,我都習慣性的起哄。
突然他的聲音有些落寞,“加上這次的提成也攢不夠首付的,看來大富大貴的確不容易啊,妞子,我們還有時間,看我快馬加鞭吧!”
“練好三頭六臂就行了,七十二變太難了,我可等不了。一身西服,一捧鮮花,熱熱鬧鬧的來娶我就行了?!蔽依^續(xù)逗著他,言語中也有些失落。
“孩子,這筷子可不能這么放,太不吉利了!”房阿姨從廚房出來,直接打斷我的話,把我的筷子平放在碗上。
我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后,沖著房阿姨笑著點了點頭,做了個鬼臉,匆匆的扒完剩下的飯,打著電話向家走去。
眼看春節(jié)就要到了,第一年參加工作的我決定給爸媽買一個手機,早已到了手機普及的年代,家中的固定電話使用起來實在是不方便。比較了市面上的GSM和CDMA兩種制式的手機之后,跑了一下午的電子市場,最后給老爸買了一款16和旋的折疊手機。想象著后天老爸看到手機的樣子,我心里暖暖的,不知不覺的我幸福的進入夢鄉(xiāng)。
“老爸拿著我新買的手機,高興的嘴合不攏,一邊說買這個沒用的東西干嘛,一邊悄悄的擦拭著眼角激動的眼淚。兩鬢也不再那么斑白,年輕了很多的樣子,從來沒有這么確認過老爸的帥氣,我對老爸的仰慕更加豐滿……”
一個翻身,切換了場景:“老爸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嬰兒,一邊用手撫摸她的小臉,一邊沖她努著嘴樂,高興的嘴合不攏,襁褓里的孩子開心的發(fā)出咿咿呀呀的笑聲……”我醒了,同樣高興地合不攏嘴,意猶未盡的美夢讓我不愿意重返現實。
突然,我一個機靈,徹底醒來,我趕緊拿起床頭的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嘟嘟……嘟嘟……”電話的振鈴音火急火燎的響著,卻沒人接聽,前些年做夢的結果讓我心神不寧,我不斷的重撥著,心里不安的禱告著。
“啪”我氣急敗壞的把手機摔在床上,連續(xù)的無人接聽讓我心煩氣躁。“怎么就不早點想著給老爸買個手機呢?”我一邊自責,一邊不甘心的重新抓起手機來,繼續(xù)重播。
“喂?”天啊,終于有人接電話了,電話里傳來老爸的聲音。
“爸!你、你干嘛去了?大早晨的不老實在家呆著?”我著急上火的喊到,聲音里帶著哭腔。
老爸有點不知所措,“怎么了閨女?我出去掃地了,你是今天回來嗎?哎呀呀,我給忘了!”
“沒,沒有!”我自覺有些失態(tài),趕緊澄清:“明天,我明天下午才到。”
“那你怎么了,嚇我一跳,咋還哭了呢?”老爸的話充滿疑惑。
“沒,沒什么,爸,我就是想你了,嗚嗚……”剛才的過度緊張突然得到釋放,讓我情緒有些失控?!敖o,給你打電話都不接……嗚嗚……”
“咳,怎么越大越沒出息了,這不明天,明天就回來了嗎?”受到我情緒的影響,老爸的語氣也有些動情。
“這該死的固定電話太不方便了,回頭我給你換一個會動的,全球通?!蔽曳€(wěn)住心神,收住口,不愿說出已經買了手機的真相,我要給老爸一個驚喜。
“買那玩意干嘛?還雙向收費,貴的要命。不過你王叔叔他們剛才也說我,約我釣魚都找不到人,還專門跑過來喊我,說存那么多錢干嘛?大家都有手機了。我告訴他們,給閨女攢嫁妝,就這么大個院子,跑兩步還怎么著???哈哈……”老爸也恢復了正常語氣,和我嘮起了家常:“對了,丫頭,你現在也大了,有些事情應該告訴你了,上次回來我就想跟你說……”
“老周,走了,別磨嘰了”電話里隱約傳來王叔叔的招呼聲。
“好嘞,來了,來了……”老爸應和一聲,“明天就回來了,見面細說吧,我先跟你王叔叔釣魚去。對了,記住一點,千萬別相信那個鬼的‘鬼話’?!?p> 我心有余悸的掛了電話,老爸沒說完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抹干了眼角沒干的淚痕??戳艘谎勖魈斓能嚻保胫R上就可以見到父母,見到張健,頓時心情舒暢。我開心的哼著擅長的舞曲,邁著輕快的舞步,麻利的收拾著行李。
中午時分,我來到房叔的小店,臨近春節(jié),他家的生意不是很好,估計外來的學生和打工族們有些已經返鄉(xiāng),他們兩口也是心中有數,兩人邊喝茶邊聊天。
“今天想吃點什么,估計再吃我家的飯要到明年了吧?”房姨熱情的招呼我。
“你們也該放假了,有什么剩菜過年別放壞了,給我炒了得了。”我說的是真心話。
“行,”房姨也不客氣,沖廚房笑著喊道“老房,剩那兩個青椒給姜楠炒了吧,多放點肉,咱們把剩菜剩肉都給她,讓她這頓飯堅持過了年?!?p> 我笑著剛要坐下,“嘟嘟……嘟嘟……”手機響了。
“姜楠?我是你王叔叔,你現在馬上回來!”